“撤,往回撤。”贴木儿也不等桑哥两人反应过来,下达了撤退命令。
不能不说贴木儿的处置不对,前进不得,只能撤退,趁后面还没有给火炮封死的机会往回撤,能撤多少算多少。要不然的话,南宋火炮延伸,把后路一封死,那么他们在火炮的轰击下只能化为碎块。
贴木儿见事明快,这一难得的特质再度起了作用,很快他就明白他今晚上上的当不在少数,在他们背后那支宋军不是封口子,而是扎口子,因为迎接他们的是铺天盖地的手掷式铸铁炸弹不说,还有漫天飞来的炮弹。
宋军的使命是扎口子,先向蒙古大营杀一阵,是为了迷惑贴木儿,让他们误以为宋军是来封口子,他们就可以全力前向冲,那么冲进火炮威力之内的人就越多,杀伤就越大。对于这点,贴木儿能理解,但是他却搞不明白宋军的炮弹怎么这快就封住了口子。当然,他要是知道南宋现在拥有更加先进的钢炮的话,疑问就不存在了。
看来南宋是铁了心要把他们全部收拾掉,火炮没完没了地炸过不停,从拂晓之际发起到天明,没有停歇的迹象。再从天明炸到日正中天,仍是没有停歇的迹象。再从中午炸到日落西山才终于停了下来。当火炮停下来时,忽必烈倚若长城的怯薛兵团可以取消番号了,幸存者廖廖。
许久以后,朱瑞祥回忆说“那炮弹比雨点还要密集,直向鞑子中落去,而鞑子又比炮弹还要密集。一颗炮弹下去,不是炸倒一片,而是我们远远地看见不计其数的血水飞溅在空中,交织出一幅幅美丽的画卷。”
“一开始,我们非常兴奋,鞑子终于受了惩罚,这是大快人心的事。可是,到了后来,我们实在不忍看下去了,我向皇上请旨,要求停下来,可是皇上好象是铁了心要把这支怯薛兵团彻底清除掉,无论我怎么说,皇上总是不允。到后来,我也麻木了,机械地下达炮轰的命令,直到皇上下令停止为止。”
“许久以后,我问皇上当时为什么那么狠心。皇上一番话让我恍然大悟,我不得不佩服皇上的深谋远虑。”
至于李隽是怎么说的,还是听听他自己的说法比较好:“说实在的,当时情况下,我们除了把他们彻底送去见成吉思汗外,还真没有更好的办法。要是过早地取消炮击,固然可以俘虏很多怯薛兵团,可是我们会派出很多人来看守,会分散我们的兵力,无法集中兵力对付旭烈兀。当然,让怯薛兵团以这种方式全军覆没,还可以达到震慑敌心的作用。这也是我给旭烈兀发出的信号:这是你的榜样!”
炮击之后的情况有多么的惨烈,一个参与此役的南宋士卒的玩笑话是最好的说明“当皇上下令我们进攻后,我们到达现场不是去杀敌,不是去给鞑子收尸,而是去学习数学。可惜,那些马木留克人太自私,没有把数学很好地教会我们,我们根本就数不清地上究竟有多少碎肉、碎骨。”
第275章 难解玄机
夕阳斜挂山头,无力地把最后的光辉洒向大地,一幅夕阳残照晚景。
斜阳下的大地一片血色,不是夕阳的色彩,而是真正的血色,是鲜血的色彩。飞溅的鲜血、残肢断臂、断裂的内脏、粉碎的肉块碎骨、被冲击波撕裂衣衫盔甲的赤裸尸体,这就是接近一日一夜炮轰的结果:除了极少数幸存者外,具有蒙古军队总预备队之称的怯薛兵团几乎是全军覆没。
李隽在廖胜功、赵良淳和朱瑞祥的陪同下,大步而来,行走在大战后的战场上,看着地上残缺不全的尸体,振声说出一句很有气势的话,道:“鞑子无道,这是他们罪恶的下场。凡残我百姓者,必诛!”
一具为炮火烧焦的尸体还冒着青烟,散发出刺鼻的焦臭气味,让人作呕,朱瑞祥捂住着嘴巴不住干呕。廖胜功也是皱眉道:“皇上,这炮火也太猛了点,下次应该少轰一会。”
他的话说到赵良淳的朱瑞祥心里去了,二人看着李隽,企盼李隽同意。然而,李隽却不以为然,道:“这算不了什么,我们的火力可以更猛些,特别是对旭烈兀的色目军团就不用客气了,给他以十倍的火力!”
对李隽这个经历过现代战争的人来说,宋代火炮的火力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心想这点火力你们就嫌多了,要是你们知道上甘岭战役把地面都炸松三尺,你们会怎么想呢?
对于旭烈兀,他在真定一带做的事太过残酷,这事廖胜功他们一直引以为恨,点头道:“对旭烈兀的色目军团不用客气,血债血偿!”
“命令部队,一刻也不停,进行下一阶段作战。”李隽下达了新的作战任务。
“情况怎么样了?抵抗还是一样强烈吗?”巴布尔问道。
不鲁迷失点头道:“是啊。南蛮现在真的是很能打,要是以前,不要说他们这么一点军队,就是再多的军队只要看见我们的影子就会吓得尿裤子,可是现在,我们三卫禁军居然撼不动南朝五万人马,这变化也太大了点。”
一支军队老是战败,必然有其原因的,这些原因总结在一起,无非就是几个方面,一是军制有问题,指挥不灵,难以协调;二是将领无能,将不知兵,瞎指挥;三是装备不好,训练不得其法,难以满足战争的需要;四是法令不行,不能令行禁止,赏罚不明。
这些问题,在李隽来到这个世界以前,南宋不是有,而是很严重,这也是宋军屡战屡败的原因。自从李隽来到这个世界后,历行改革,启用了一大批德才兼具的良将,大量培训军官,研究新战术,推行新的军制。至于装备就更不用说了,制造出了一大批南宋造得出,用得上的新式装备。
有了这些变化,南宋的局面要是不改变,要是不越来越好,宋军不能越打越强,那就没有天理了。
不鲁迷失的话虽是在愤慨,不过也是蒙古人由盛而衰,形势日见艰难的一个佐证。
对于这种变化,巴布尔也是深表赞同,道:“是啊,南朝的变化很大。我们先后在江南有两次大败绩,丢失了那么多的地方,现在他们已来到中原了,这日子就更加的难过了。好在伊儿汗来得及时,朝廷一下子多出三十万援军,扭转战局也就是必然之事。”
他的话很有信心,底气十足,可是他的兴奋没有持续下去,他接下来的话就变成了:“哎呀!我们这个当上得可真大!我们钻进了一个天大的圈套!”
巴布尔变得也太快了,快得不鲁迷失没有思想准备,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吃惊地看着巴布尔,问道:“我说将军,你这是怎么了?又是叫,又是叹气的,就差跳脚了。你这样子,怎么象个大将军?”
“你懂个屁!”很少说粗话的巴布尔脱口骂道,话一出口才知道失礼,忙道歉,道:“对不起,不鲁迷失。”
不鲁迷失给骂得莫明其妙,正想问个明白,没想到他竟道歉了,也不好怪罪他,看着巴布尔不说话。
巴布尔明白他的想法,他嘴里虽然没有说,心里却是在问你为什么骂我?给他解释道:“我们上了伊儿汗的大当!他根本就没有率领三十万军队来增援我们,他在撒谎。”
这话太也难以让人置信了,不鲁迷失张大眼睛,以打量怪物的神情看着巴布尔,要不是吃惊过甚,肯定是脱口问个明白。这不能怪不鲁迷失,只能怪巴布尔的话太也难以让人相信了,由不得不惊奇。
“这道理很简单,要是伊儿汗率领三十万大军前来增挥我们,和我们交手的难道才会是五万南朝军队吗?”巴布尔给他诠释。
不鲁迷失仍是难以相信,分析着道:“也许南朝采取的是围点打援的策略,集中主力对付伊儿汗去了,与我们交手的南朝军队自然是少了点。对,肯定是这样。”
巴布尔一口否决,道:“你好好想想,围点打援根本就不可能。难道三卫禁军的份量不够?难道不够让南朝出动主力来围歼我们?要是伊儿汗真的率领三十万大军前来给我们解围,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不是围点打援,而是派出一部分军队阻击、迟滞伊儿汗,集中优势兵力来围歼我们。等到我们给围歼了,南朝再集中兵力对付伊儿汗,正面阻击也好,做个大口袋把他包围分割,逐个击破也好,视情况而定就是了。而我们面对的只有五万南朝军队,这说明了什么,你难道还不明白?”
三卫禁军是五卫禁军中的三卫,也就是绝大部分。这支和怯薛兵团一样给称为蒙古总预备队的军队,不要说一下子出现三卫,就是一卫也足以引来数倍于他们的宋军,而现在的情况是,他们的对手只有五万军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也就是这支宋军的任务是拖住他们,不让他们溜出去。
答案已经非常明白了,巴布尔的判断是正确的,不鲁迷失猛拍脑门,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伊儿汗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了。”理智已经告诉他最正确的答案,可是情感却让他一下子难以接受现实。
顿了顿,不鲁迷失问道:“那我们怎么办?马上撤回去,与史将军合在一起,坚守下来。虽然伊儿汗没有率领那么多的军队来增援我们,不过,他来到中原一定不会少带军队,他的军队肯定在不断开来,只要我们坚守下来,就会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