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骑弩小心地揣进怀里,又打开另一个暗格,那里面放着一些龙涎香。从马车角落里找出被马匪们扔在那里的香炉和火石,点燃龙涎香,片刻之间,车箱里便弥漫着一股闻起来极为舒服的香味。
龙涎香有息气凝神的作用,对于此时的云昭倒的确是一件好东西。
马车缓缓启动,三十余名马匪在燕小乙和郝仁的引领下,围着马车,向前方慢慢地前进,雅尔丹偷偷地将车窗打开一道小缝向外面看去,雪已经越下越大了,昨夜还是雪籽,但现在。却已经飘起了雪huā,一片又一片,在风在随意飞舞着,以往一望无垠的大漠此时只能勉强看出去数百步远。
自己被俘,掳为人质的消息应当已经传回到了大哥那里,不知道他会怎样的焦急和伤心呢,还有额娘,大哥应当会瞒着她吧,她年纪大了,可万万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了。想到大哥与额娘,雅尔丹不由伤心起来,这条路,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看这群马匪的行进路线,却是同关安庆城那边而去,看来这些马匪也知道,如今在这方圆上千里的地方,也只有安庆府一地还有他们大越的抵抗兵马吧!
如果他们到时候不放自己,而是挟持着自己,将自己当成一项大功交给大越士兵怎么办?大越现在被méng族打得一败涂地,如果能俘获自己这样地位的人物,想必会大喜过望,然后以自己为质来协迫大哥就范。
雅尔丹mō着怀里的骑弩,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也就只有一死而已了。目光转向沉睡中的云昭,眼前又是一亮,这个人与其它马匪明显不同,也许,自己脱身的希望便只能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队伍缓缓前进,外面的马匪却是唱起歌来,是那个郝仁的声音,想不到那个粗鲁的家伙,倒还有一副好歌喉,而且这歌声苍凉有力,听着让人好不辛酸。
鸿雁天空上,队队排成行,江水长,秋草黄,草原上琴声忧伤。
鸿雁向奄方,飞过芦苇dàng,天苍茫,雁何往?
心中是北方家乡。
歌声慢慢地响亮起来,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歌唱的行列之中。这是一首在大漠上流传久远的歌曲,便是雅尔丹也耳熟能详。
听着外面洪亮的歌声,不知不觉之间,雅尔丹也慢慢地吟唱起来,自己越来越向南方,而家乡,亲人,却还在北方,在自己的身后翘首盼望着自己平安归去。
鸿雁北归还,带上娄的思念。
歌声远,琴声长,草原上春意暖。
鸿雁向苍天,天空有多么遥远,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
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
一曲歌罢,雅尔丹靠着马车壁,已是泪流满面。这一刻,她是如此的思念亲人,什么鸿图霸业,méng人的前途,在这一时间,远远没有亲人团聚在一起的那份快乐让她更加想念。
一路之上,这些马匪高歌不断,从先前的略带忧伤的鸿燕,到后来铿锵jī昂的战歌,他们的情绪愈来愈高昂,似乎已从先前的惨败,弟兄们死伤惨重的打击恢复过来,重新又拥有了高昂的斗志,雅尔丹也从先前的伤感之中慢慢地恢复过来,外面jī昂的战歌却让她有些心惊,这些人只不过是一些马匪而已,而且遭遇到了自己族人的致命打击,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全军覆灭,但这些侥幸残存下来的散兵游勇并没有如同méng人高层预想的那般垂头丧气,亡命而逃,从他们的歌声中,雅尔丹似乎听到了不屈的呼喊,战斗到底的呐喊。
如果大越人都是这样,那只有百余万人丁的méng族有机会一统中原吗?雅尔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其实,她也罢,大哥也好,包括那些méng族之中的有识之声,都明白,大越是一头强大的狮子,只不过现在这头狮子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与大越相比,méng人最多只能算是一头孤狼,孤狼想要战胜狮子,唯一的机会就是趁这头狮子病还没有好的时候,一举灭之,一旦让这只狮子缓过劲来,恢复了力气,那人丁稀少的méng族实在是难以挡得主对方的全力一击。
也许,我们要改变一下策略。雅尔丹心里想到,虽然méng人现在已经在开始做了,但在高层之中,这种思想并没有贯彻下去,还有不少部族,重将哧之以鼻,不以为然。
占领中原部分土地,然后以怀柔政策拉拢分化大越之中的那些门阙世家,许以高位,许以更大的利益,让他们投效到méng族王庭,然后以越制越,驱使他们自相残杀,而méng人在后面渔翁得利才是最为正确的策略。
如果自己能回去,一定要劝说大哥将这条政策彻底地贯彻到每一个méng族重臣的心中,而不是现在只有巴鲁图,阿斯兰这些有眼光的人才在实行。!。
第一百三十五章:追梦
风愈来愈大,雪愈不愈猛,走了不到半日,眼前除了密密的雪huā,
便再也看不见任何的东西,触目所及之处,尽是一片雪白,这样的天气,已根本不适合赶路了。强行要走的话,真还不知道会走到那里去,风雪之中,说不定你转个圈子往回走,完全南辕北辙,自己还一点也不知道。
马队只能选择了一个背风的地方重新扎下营盘,马车里贵重的地毯,毛裘被粗鲁地扯了下来,塞进了帐蓬,铺在地上的羊毛毡上,然后将云昭小心地放了上去。
早上喂了一次药,云昭的病情已经平稳了很多,到了中午的时候,燕小乙找来了一个瓦罐,将佛座小红莲的干草用水熬了,由雅尔丹慢慢地喂下去,云昭也晓得自己吞咽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懂得用药的道理,什么君臣佐使一概不懂,虽然队伍里带的药草多,但却没有人敢来用药,只能用这种能退烧的草药喂云昭,只要能将烧退下来,那么以云昭的体格,也就能抗过来了,要是乱用药将云昭药坏了,那可就糟了。
这是一个稳妥的法子,但医起病来,可就是望天收了,有不有效谁都说不准,不过看现在云昭的样子,倒是一点点好了起来。
到了午后,天气丝毫不见好转,看来今天是甭想再赶路了,看着这样的大风雪,燕小乙唤来了郝仁,布置着关防,越是这样的天气便越要防着对手趁乱mō上来,要是对手一击成功,自己这一队人便得去鬼门关报到了,而此时跟在后面的,可不是什么酒瓤饭袋。
“二个弟兄一伙,多散几组出去,每两个时辰换一次岗,宁可辛苦一些,也不能让对手有任何的空子可钻。”燕小乙吩咐道。
“放心吧小乙。营地周围,我们多布一些圈套,要是他敢mō上来,叫他有来无回。
”郝仁信心满满。
而此时,雅尔丹却在想着另一个问题,今年的雪来得比往年更早,也更凶猛这预示着这个冬天méng族的日子就要不好过了。游牧民族最怕的就是冬天这样的白灾,往往一场白灾便能让一个部落元气大伤,虽然为了打下卢城,不少大部落提前向着卢城这边〖运〗动,但还有更多的部族如今还在大漠深处,如果大雪持结下去的话,足以让他们遭受到灭顶之灾。
méng族所处的自然环境太过于严苛,也正因为如此méng族才不遗余力地向南扩张,朝思幕想地便是夺得大越的膏腴之地,如果有了足够的自然资源,相信méng族用不了多少年,便可以在人丁上翻上数番实力倍增。
雅尔丹永远忘不了在她还很小的时候,部落里大批的老人为了结省口粮给年青人,而成群结队地在漫天的白雪之中走向大漠深处,最终冻饿而死,成为野狼的腹中餐,那几年里大漠上的野狼特别多,特别壮,身为王族的科尔沁部落尚如此其它部落只有更惨。
凭什么大越人可以享受这天地间最肥沃的土地,最丰富的资源而méng人就得在大漠之中苦苦挣扎?雅尔丹不服气,也就是那个时候,二十多岁的哥哥兀达牵着她的手,看着那些老人的背影发誓一定要走出大漠,打向南方,夺下中原。
十数年过去了,当年兄妹俩立下的誓言正在一步步实现着,卢城到潭洲之间的千里沃土已落入méng族之后,虽然在大越人看来,这里只是荒僻之地,但在méng人看来,比起大漠,这里已无异于天堂,也幸亏拿下了这块土地,否则今年的白灾会成为méng人的梦魇。
刚刚夺下来的这片土地,足以让从大漠之中走出来的大部分méng族度过这个冬天。
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méng人过上好日子的步伐,谁都不能。我一定要活着出去,活着回到族人当中,和哥哥一起,带领着族人一步步走向当年立下的宏伟目标。雅尔丹的眼光转向云昭,为了这个目标,便是服shì了下你又算得了什么,总有一天,你会落在我手里的,到了那时候,咱们新帐老帐一块算。
不知不觉之间,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风雪仍未停歇。帐外,燕小乙正在破口大骂。
与此同时,在十数里外的méng人宿营地,札木合和脱里也发生了jī烈的争论。
“这样的天气,这是老天赐予我们的好机会,札木合,我们领人悄悄地mō上去,展开突然袭击,一举将这伙马匪剿灭,救回雅尔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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