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闿不紧不慢道:“新道城位于泸水之南,北岸皆为山地,颜良欲攻新道,必要先渡泸水,新道下游处,唯有三十里外北岸的安上城可做渡口,臣料颜良必会选择从安上渡泸水。既是如此,咱们只需以大军赶赴安上城对岸,沿岸设下壁垒,那时颜良纵有百万精兵,又焉能飞渡泸水之险。”
雍闿洋洋洒洒一番话,如给孟获打了一针强心剂般,那惶然的情绪,转眼又变得高涨起来。
“哈哈,丞相言之有理,本王有沪水之险,岂惧那颜贼。”孟获一时豪情大作,环视诸将道:“诸位,尔等谁愿领兵去下游,阻挡颜贼渡河?”
话音方落,身旁夫人祝融便出列,慨然道:“夫君,前番我为颜贼所败,心中恨意难平,我愿率军去往下游阻敌,必叫那颜贼插翅难渡泸水。”
祝融一请战,其弟带来洞主,部将忙牙长,朵思洞主,纷纷站出来请战。
孟获便想这一次的阻击战,事关重大,非自己夫人亲自出马不可,当下孟获便欣赏应允。
于在当天,祝融便率两万兵马,将带来洞主、朵思洞主,以及忙牙长三将,奔赴下游设防。
……数天之后,颜良统帅的数万大军,抵达了泸水北岸的安上城。
此时泸水以岸处,已尽是蛮军营垒,沿河两岸的船筏,已皆为蛮军拘在了南岸。
诸军安营已毕,颜良带着李恢等几将,纵马来到了沪水之畔,隔着一条江水远望对岸。
举目远望,但见河水滔滔,极是湍急,其宽度虽不及长江,但水流之急,却似有胜之。
再望远看,却见蛮军在南岸长起一座座土城,于依山傍崖之地,高竖敌楼,楼上遍设弓弩炮石,连绵数里,似乎在渡头一线,筑起了一道铁壁。
对地理颇所知的颜良,知道此水现在名叫沪水,但在后世却叫作金沙江,乃是一条闻名于世的险江。
此时天已入夏,此间的气侯极是湿热,身披重甲的颜良,只觉自己如套了个铁蒸笼一般,才片刻的功夫,但已是热血衣甲尽湿。
“他奶奶的,谁能想到,这种鬼地方,后世反而会变成旅游圣地呢……”
颜良扯着粘乎乎的衣服,心中感慨着。
正当这时,忽然瞧见一些跟随的亲兵,实在渴热难耐,便去伏在了水边,打算饮泸水以解渴。
颜良看到此情形,脑海里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急是喝道:“都不许喝这河水,水中有毒!”
第五百七十八章祝融,有胆来吧
江水涛涛,淹没了颜良的喝声,那一队亲兵并没有被喝止,依然在大口大口的灌着泸水。
“子丰,速去将他们拦下,休得令他们再喝这泸水。”颜良急喝道。
周仓愣怔了一下,急是飞马奔向岸边,厉声喝斥那些饮水的士卒。
士卒们则一片的茫然,心想着这大热天的,热得口干舌躁,主公怎连口水也不让人喝。
况且,这江水看起来清澈的紧,喝起来还略有些甜甜的味道,怎么看起来也不似有毒的。
诸军士们个个茫然,却又不敢不遵颜良的号令,只好作罢。
“主公,恢久居南中,倒从未听说这泸水有毒,主公是不是有些多虑了。”同样不解的李恢说道。
其实,颜良也并不能确定,这泸水是否确实有毒。
颜良只是依稀记得,诸葛亮平南之时,也是正值入夏时节,不少军士饮了泸水之后,尽皆中毒病倒于地。
今在这泸水之畔,见得士卒欲饮江水,颜良也是猛然间才想到此节。
正当颜良琢磨着,怎么给李恢一个解释时,忽见那些饮过江水的士卒,一个个大呼小叫起来,纷纷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异变突生,所有人都惊呆了。
李恢、周仓,周围所有的人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扫向了颜良,那般惊叹的眼神,简直如在仰望着神一般。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的主公竟然是真的说中了,这看似清澈的泸水,竟然真的藏有毒素。
果然如此啊……言中的颜良,本是想得意一小下,但瞧见自己的士卒中毒倒地,又岂能得意的出来。
当下颜良便忙喝令,将那些中毒的士卒抬往营中,命医者即刻救治。
同时,颜良又传下号令,严禁诸营将士往江边取水。
一番号令传下,众军们方才惊愣中回过神来,纷纷的忙碌了起来。
“恢久居南中,竟不知这泸水竟然有毒,实在是惭愧。”回过神来的李恢,毫不掩饰对颜良的叹服,“主公身为北人,远在万里之外,却知泸水有毒,主公当真乃神人也。”
“孤知南中多瘟瘴,故早先入蜀之前,就派人往南中打探过诸般地理风物。今夏时天热,白日之时,正是水中毒性发作之时,欲饮江水,或是渡江,还需晚上之时方可。”
颜良一脸淡然,给出了这么个解释。
李恢信以为真,不禁又感叹道:“主公取蜀之前,就已料到将与南夷一战,此等深远的预见力,实在是令恢佩服之至。”
南夷为隐祸,早晚要除之,这本就在颜良的计划之中。
只是,颜良就算再深谋远虑,也无法预料到刘璋会和孟获同污合污,迫使他把平南中的时间,提前了许久。
李恢当然不会想到,颜良哪里曾派人往南中侦察过,他家主公的深谋远虑,无非是来自于对历史的先知先觉而已。
颜良心中暗笑,自也不点破,坦然的受了李恢的叹服。
视察完江岸,颜良还往大帐,召集诸文武,商议渡江破敌之事。
“主公,朱提郡有信了。”方一入帐,法正便给颜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派往朱提郡的使者已传回消息,言是那吕凯和王伉二人,深恨孟获屠杀汉民,已决心归顺于颜良,如今已暗中联络郡中反对孟获的豪强,集结兵马,准备依颜良之令,向孟获的老巢发动突然进攻。
“吕凯和王伉二人真是好样的,马上派人再告他们,他们若能起兵,便是立下大功,孤平孟获之后,必将重重有赏。”颜良兴奋道。
朱提郡的好消息,让这军事会议还没有开始,气氛便先鼓舞起来。
众将皆是兴奋如火,斗志高涨,似乎攻灭孟获已是举手之间的事情。
法正却又道:“诸位也不可太过轻敌,那孟获明知刘璋已覆没,却不逃还南中,反而仍在顽抗,显然是正从南中抽调援军。前番有象兵,今若再来一支奇兵,只怕就够我们头疼的了。”
法正还是相当的冷静,给诸将敲响了警钟,帐中盲目乐观的情绪,稍许被压制。
“还有一件事,今随主公视察江岸,发现对岸的蛮军将渡头据守的甚为严密,且天气炎热,白天里泸水藏有毒气,既不能饮又不能渡,到得晚上时,视野昏暗,江水湍急,渡江又十分的危险。所以,我军若想灭了孟获,就先得解决了如何顺利渡江这难题。”
李恢的这番警醒之词,令在场诸将,又是为之一震。
前番遇上战象军团就够奇的了,今又撞上一整条大江皆有毒气,诸将心中皆是在想,南中果然如传说中一般,乃是不毛之地。
“看来孟获这回学聪明了,终于懂得利用地利,来阻挡孤的大军。”颜良亦感慨道。
这一条含有毒气的泸江,此时此刻,却是变成了颜良大军南下的最大阻碍。
诸文武尽皆陷入了苦思,琢磨了半晌,却均想不出什么两全的渡江之策。
大帐之中,陷入了沉寂。
而颜良则将目光转向了法正,此刻,作为随军谋主的法正,必须要用他智慧的头脑,为颜良辟出一条渡江的捷径来。
法正,果然不负颜良所望。
沉吟半晌,法正忽然眼眸一亮,嘴角扬起一抹诡笑。
“主公,既是泸水难渡,南岸蛮夷壁垒坚固,那我们何不转换一下想法,诱使蛮夷主动来渡江攻打我们呢?”法正拱手笑着反问一语。
诱使蛮人来攻我们?
颜良的心头一动,隐约似已猜到了几分。
“前番蛮军几番主动进攻,均为我军大败,料想他们必是吃多了苦头,才想要固守,想要诱使他们主动来攻,只怕是难呀。”李恢表示了忧虑。
法正却冷笑道:“想要诱使蛮人上当,关键不在于蛮人吃了多少次亏,只要我们戏演得足够逼真,这些蛮人不管吃了多少次亏,还是照样会不长记忆。”
戏演得足够逼真……看着法正那诡秘的笑意,颜良已若有所悟。
……泸水南岸,蛮军大营。
蛮军立营已愈五天,诸营固若金汤,对岸的颜良数日间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对于如何突破这泸水天险,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中军大帐中,祝融正擦拭着手中的飞刀,那妖艳的脸上,丝丝杀气在时隐时现。
看着手中的飞刀,祝融不时回想起了当初的一战,号称刀无虚发的她,竟为颜良连着挡开了四刀连射。
那一战,颜良不仅仅挡开了她的飞刀,竟然还斩破了她的衣服,令她肌肤大露,丢尽了颜面。
想到这些,祝融胸中的羞愤之火顿生,脸庞也暗生几分微红。
正自思绪飞转之际,脚步声响起,带来洞主、忙牙长等蛮将,兴冲冲的大步而入。
“姐姐,好消息啊。”带来洞主兴奋的拱手叫道。
“什么好消息?”思绪收敛,祝融的精神也振奋起来。
“咱们的细作已传回消息,北岸的汉狗们果然不知泸水险恶,听闻他们饮了泸水之后,军中士卒已是病倒了大半呢。”带来洞主一脸的幸祸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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