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良处处不按常理出牌,文聘心有疑惑倒也是正常。
“仲业你难道没听机伯说吗,这个甘兴霸恩怨分明,谁礼待于他,他便会拼死相报,区区两万斛粮草,换一个忠心的猛将,还有什么买卖比这一笔更划算。”
颜良缓缓而言,道出了他的用意。
文聘心中的困惑,这才迎刃而解,不禁为颜良对人心洞察之深而折服,不由面露敬佩之色。
只是,他却仍存一丝疑虑,忍不住道:“话虽如此,可末将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万一那甘宁拿了粮草,却不来归顺,将军那时又当如何?”
“放心吧,他一定会来的。”
颜良自信一语,纵马提速,在这大道上畅快的飞奔。
文聘却眉头暗皱,脸上仍存有几分狐疑。
两天后,新野。
太守府中,酒气飘香。
大堂中,好酒好菜皆已上案,除了外出巡视诸县税收的满宠外,许攸、文聘等皆列席。
只是酒香已勾得这些人馋虫大作,他们却只能干瞪着眼吞口水,无人敢动筷子。
因为主座上的颜良还没有开吃的意思。
文聘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忍不住道:“将军,眼下已过了晌午,我看那甘宁应该不会来了吧。”
“酒还没凉,急什么。”
主座上的颜良随口一答,手捧着一卷书简,正读得津津有味。
文聘与许攸等相视一眼,皆暗暗摇头,神色中流露出不信。
转眼又是一炷香过,席间的众人都饿到肚子咕咕叫,颜良却依然淡然闲定,大有等不到甘宁就一直让他们饿下去的意思。
便在这时,军士来报,言是一个叫甘宁的人,单枪匹马登门求见。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之人无不愕然。
“这个甘宁真的来了……”
文聘更是满脸的惊讶,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颜良。
颜良心中也暗松了口气,面上却一派平静,只摆手道:“快请兴霸进来吧。”
颜良的自信,来源与他对历史的了解。
他深知甘宁是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人,自己向他展现了不凡的气度和过人的实力,明明可置其于死地却不为,而且还将两万斛粮草相送,种种所为,如何能不让甘宁信服。
在众人惊讶于目光中,颜良起身下阶,出得堂外。
此时甘宁正独身而来,颜良笑道:“兴霸,本将的好酒已煮了许久,你可是珊珊来迟啊。”
甘宁见得颜良,忙是紧走几步上前,拱手便拜。
甘宁是粗人,不善于表达,但这一拜却表明了他归顺的心迹。
颜良甚是欣慰,伸手将甘宁扶起,大笑着携其入内。
主臣坐定,未等颜良开口,甘宁便先端起酒来敬向颜良。
“将军气度非凡,实是当世英雄,宁一介草莽之徒,承蒙将军看重,愿为将军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甘宁面色诚恳,言语决毅。
颜良心中大快,举杯道:“能得兴霸这等虎将,本将何愁大业不成,咱们干了此杯。”
主臣二人一饮而尽,两人都是豪爽之士,美酒饮罢,不禁都相视大笑。
当下颜良便开宴豪饮,庆贺甘宁的归顺,文聘、许攸等惊叹于颜良的识人之能,也纷纷敬酒赞叹。
这一场酒宴的气氛,自是十分的快活。
酒过三巡,甘宁移座近前,问道:“将军虽神武雄略,但眼下却只有新野七县,兵不过万余,终究非是长久之计,不知将军可有何大略?”
甘宁果然非一般的武将,方才归顺,就能问及颜良大略。
颜良心中当然有一套自己的方略,却也不明言,反问道:“兴霸可有何高见?”
甘宁也不拐角抹角,直言道:“荆楚之地,四通八达,户口百万,刘表不通军事,将军何不趁势夺取,以为立足基业,再顺江东下,攻灭孙氏,夺取江东,接着再西取巴蜀,全据长江。而后养精蓄锐,待中原有变,便可挥师北上,如此必成大业。”
听闻甘宁这一番洋洋洒洒之词,以智谋自诩的许攸不禁变色,似乎为甘宁的献计而震惊。
纵使是颜良,心中也颇为惊奇。
甘宁这一套大略,竟然与历史上诸葛亮的《隆中策》暗合,以甘宁区区一游侠出身,竟然能有如此深远的见识,当真是非同一般。
人言甘宁乃智勇双全之将,果然是名不虚传。
颜良不禁暗暗点头,为自己能收得如此一员良将而得意。
不过,颜良却只微微笑道:“兴霸的方略,当真乃金玉良言,不过,依本将之见,却有所欠缺。”
甘宁一怔,忙道:“末将愿闻其祥。”
颜良站起身来,遥指壁上所悬的天下地图。
“全据长江,西取巴蜀,只能割据一方,本将可是很贪心的,我要的可不只是偏安一方。”
颜良头一次道出了他真正的雄心大志,言语虽看似平淡,却暗藏着锐意的锋芒,在座之人听着不禁都有几分热血渐沸。
甘宁也流露出兴奋,又道:“将军能有此大志,实乃我等之福。不过末将方才也说了,西取巴蜀之后,再挥师北上,到时将军的大业,绝非是偏安一方。”
“话虽如此,不过兴霸以为,单凭江南半壁,难道就能与整个中原争锋吗?”颜良淡淡的反问。
有着先知先觉的颜良,自然知道自古以来,统一天下向来是由北到南易,从南到北难。
这一方面是因为大部分时间里,北方的经济人口都强于南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南方无马,军事上处于劣势。
颜良这一句反问,顿时也惊醒了甘宁,这位智勇之士一时无言。
沉默了半晌,甘宁赞叹道:“将军的见识,果然非末将可比,但不知将军觉得,如何能能弥补末将这套方略的缺陷?”
话音方落,忽有司闻曹送来紧急的蜡丸情报。
许攸急将蜡丸拆开,原来是来自于宛城的细作,情报中称南阳守城夏侯渊已急率三千兵马赶往官渡。
“宛城守军不过五千,夏侯渊带走三千,岂不只余下两千余人,曹操这是想干什么?”伊籍率先奇道。
“还能干什么,必定是官渡势危,逼到曹操狗急跳墙,已经顾不得防范本将,官渡之战数日内必见分晓。”
颜良一语,斩钉截铁。
此言一出,在座之人无不色变。
第六十九章曹操的抉择
曹操布署在宛城一线,用来防范刘表的兵马,总计约有八千余人。
前番颜良打掉了曹洪四千余众,宛城的曹军就只余下夏侯渊所统的四五千兵马。
如今夏侯渊又率三千人急奔官渡,也就是说宛城一线的曹军最多不过两千。
宛城乃重南阳核心所在,是曹操用来防范荆州的关键,如今曹操竟不惜将宛城的大部分兵力抽走,这只能说明,官渡之战曹操已处于极度危急的状态,迫使他不得不抽调南阳之兵。
颜良虽身在新野,但对官渡之战却时刻密切关注,他一听到这道情报,立时便有了这样的判断。
官渡之战见分晓,意味着整个北方的格局将发生重大的变化,而中原局势的变化,势必会影响到荆州,更会影响到这里每一个人的命运。
大变在眼前,机会就在眼前,如何能不叫人兴奋。
“兴霸,你方才问如何弥补你那方略的缺陷,现在机会就到了。”颜良淡淡道。
甘宁愣怔了片刻,陡然间恍然大悟。
不及多想,他忙道:“将军,末将明白了,眼下宛城空虚,咱们是否要趁势发兵北上,全取南阳,在中原狠狠的插上一枚钉子。”
甘宁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合。
南阳一郡虽属荆州,但与中原的联系却更为紧密,此地北接洛阳,东临许都,西走武关可通关中,而这三片地方,乃是名符其实的中原腹地。
这也就是说,只要颜良占据了南阳,就可以轻松的对中原腹地发起攻击。
颜良是凭着先知先觉,所以才认识到南阳的重要性,而甘宁能任几点提醒,就领悟到这一步,当真是难能可贵。
颜良心觉欣慰,却微微笑道:“宛城我是一定要取的,不过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众人的眼中不禁流露出几分茫然,都想不通眼下除了取宛城,扩大地盘之外,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颜良的目光遥望向北方,目光渐渐变得冷峻起来,朗声道:“传本将之令,全军准备,本将要克日兵发许都。”
三天后,颜良率领着五千精锐步骑,踏上了北向许都的道路。
为了防止刘表从后捣乱,颜良留下了许攸、文聘、伊籍、满宠以及刘辟,率一万之众守新野,只带了甘宁和周仓两员猛将随征。
颜良之所以只带五千兵就敢兵进许都,却因他并非想夺城,只是想趁乱浑水摸鱼,捞上一笔。
以他的判断,官渡之役曹操一旦兵败,许都势必会乱成一团,到时候必定有不少文臣武将,因为形势混乱四散逃奔,而这些人才正是颜良所短缺的,正好借以收为己用。
由荆州北攻许都,从宛城发兵,沿大道进兵是最理想的路线。
而为了达到出奇不意,兵贵神速的效果,颜良选择了由新野向东,过比阳城后再折往北上,走山路直插许都之南。
根据司闻曹原先的情报,曹操为防刘表由这条路线袭许都,沿途曾布署了相当数量的兵马,但颜良此行却一帆风顺,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曹军的抵抗越是微弱,颜良就越是预感到官渡方面曹操的势危,于是他传令下去,叫全军加快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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