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泽这一席话,深得诸将之心,众人纷纷称是。
孙权的覆没,周泰等将战死,这些已足以惊怖淮南诸将之心,他们现在可不愿步孙权的后尘。
周瑜陷入了沉思。
面子,里子,利与弊,在周瑜的脑海中纠缠翻腾。
“刘备这个织席贩履之徒虽然卑微,但却不及颜良那狗贼可恨,他夺我爱妾之仇,如何能不报……”
念起旧仇,周瑜心中怒火渐燃。
沉思半晌,周瑜目光陡然一聚,毅然道:“就这么办吧,本督心意已决,联合刘备,共敌颜良狗贼!”
……邺城,魏王府。
府门处的那面巨大的匾,几天前已经被换下,换成了左将军府。
换的仅仅只是一块匾,内中的一切,却原封不动。
这是当年拥有八州之地的袁绍,调集了四万精壮,耗时一年修建而成。
宏伟,壮丽,精致之处,丝毫不亚于许都的那座皇宫。
空荡的大殿中,灯火通明,将内中的雕栏玉砌,诸般华丽照得清清楚楚。
刘备负手走在那长长的殿堂间,环视着周围的华丽,那灰白的脸上,一种不易觉察的得意,在时隐时现。
他走上高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张巨大的王座。
按照汉之律制,每一级诸侯的坐榻,都有着严格的规定,天子的御座,更是天下独一无二。
袁绍虽自立为魏王,但他那王座却分明是按着天子的规格所制。
“这个袁绍,当真是野心勃勃,幸亏他死得及时,若不然,我汉家的天下,只怕还真的要为他篡夺去了。”刘备口中喃喃的数落着袁绍。
然而,那一张王座,却仿佛有着某种魔力,吸引着他一步步的走了上去。
迟疑了一下后,刘备潇洒转身,摆出一副威仪之势,屁股缓缓的坐了下去。
终于,他坐稳了。
高坐在了王座上,俯视着眼前宽阔雄伟的大殿,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与快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原来,坐在这里俯视下面的感觉,竟是如此妙不可言……”
刘备的脸上,渐渐流露出了兴奋之色。
忽然之间,脚步声响起,殿外处,诸葛亮也不经通传,摇着羽扇便径直步入了大殿。
自正惬意的刘备,眼见有人进来,忙是从王座上站了起来,赶紧离开数步,仿佛要跟那王座划清界限一般。
而此时,诸葛亮已大步走上了阶来,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袁绍此贼当真是斗胆包天,怎敢用此天子御座,军师为何还没有把此座换下去,亏我发现得早,若不然误坐下去,岂非犯了大逆不道之罪。”
刘备怒瞪着那张王座,显得很是气愤。
诸葛亮愣怔了片刻,方始反应过来,便是笑道:“是亮一时疏忽,亮这就命人将此座撤去。”
刘备这才满意,脸上那份故作的怒意,也消了下去。
“军师,看你一脸喜色,莫非是有什么好消息吗?”刘备这才注意到诸葛亮的表情。
诸葛亮轻摇着羽扇,淡淡道:“亮此来,乃是有一件好消息,和一件坏消息要禀知主公。”
“先听坏消息吧。”刘备习惯了先做最坏的打算。
“孙权被颜良杀了。”诸葛亮很平静的道出了这个消息。
刘备神色微微一震,一抹阴霾很快笼了脸庞。
沉默了片刻,刘备又问道:“那好消息又是什么?”
“好消息是,周瑜求降了。”诸葛亮的眼眸中,闪烁着某种兴奋。
第五百章逼我出手
周瑜求降了?
这可是个破天荒的消息,那个水淹寿春,害得刘备失去淮南的美周郎,竟然向他求降了。
刘备意外之余,眼珠子转了那么几转,很快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莫非是颜良平定了江东,有进兵淮南的迹象,周瑜感到独木难支,方才想起求救于我们了吗?”刘备的语气中,毫不掩饰着讽意。
诸葛亮微微笑道:“主公所言正是,周瑜派了人来,声称愿依附于主公,请主公发徐州之兵,南援淮南。”
依附?
听到这两个字时,刘备表情就不悦了。
依附与归降,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这一点,刘备再清楚不过。
当年的刘备,无论是投奔公孙瓒、陶谦、吕布,或是曹操和袁绍,名义上都是依附而非归降。
依附,代表着刘备与被依附者,只是宾与主的关系,而归降,则代表着臣与主的关系。
身为宾客,刘备可以继续拥有关羽、张飞这等家臣,以及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队伍。
而且,刘备一但觅到新的机会,也可以堂而皇之的离开依附者,而不用背负太多叛臣的骂名。
依附而不归降,这正是刘备这些年来投奔无数东家,却依然能保有名声的秘诀所在。
只可惜,刘备保持多年的名声,已被颜良逼着写下的那封休书,给毁了大半。
而今,周瑜也跟刘备玩起了依附的花招,老于此术的刘备,自是一眼便看穿了周瑜的意图。
眼见刘备不悦,诸葛亮却淡淡道:“周瑜的用意,岂能瞒过主公的眼睛,不过亮以为,主公答应他的依附,出兵援助,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此话怎讲?”刘备兴趣顿起。
“颜良若灭周瑜,全取淮南,介时必将发兵北上,进攻徐兖,如今主公以争河北为重,又岂能分得出兵马,去应对颜良的大举进攻。既然如此,何不扶持周瑜于淮南,阻绝颜良的威胁,只消万把兵马,便能保得后方安危,于主公而言,可谓再划算不过。”
诸葛亮思路清晰,给刘备算着一笔经济账。
刘备听着听着,思维也渐渐转过弯来,开始暗暗的点头。
“再者,周瑜前来依附,便正好给了我们染指淮南的机会,我们趁着对抗颜良之机,便可徐徐蚕食淮南之地,收买淮南人心,一旦时机成熟,主公可以抽兵南下时,便可一举吞并了周瑜,轻取淮南之地,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经过诸葛亮这一番话后,刘备的视野豁然开朗起来,精神也变得兴奋起来。
踱步片刻,刘备欣然道:“军师所言极是,那我就准了周瑜的依附之请,派人持我手令往徐州,命云长即刻发兵入淮。”
诸葛亮微微点头,赞成刘备的举措。
谈完了淮南之事,诸葛亮话锋一转,却又道:“眼下细作回报,曹操已破上党,大有南下进取河内郡的意图,河内若失,洛阳必不可保。曹操若得此二地,我两河之地,便将尽数暴露在曹操的兵锋之下,事关重大,主公不可不防啊。”
刘备刚刚好转的表情,这时不禁又凝重起来,忙向诸葛亮求教当如何应对。
“今邺城已得,袁尚已穷途末路,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依亮之见,主公可暂缓攻灭袁尚,不妨留他在北面,让他阻断袁谭的威胁,如此,主公便可抽出兵马,尽快纳韩猛之降,增兵河内与洛阳,防止为曹操先得。”
诸葛亮却是不急不慢,从容自信的道出了他的策略。
刘备思虑片刻,深以为然,当下便道:“军师言之有理,一切就依军师所言行事便是。”
诸葛亮摇动着羽扇,俊朗的脸上,皆是自信从容。
……河内郡,温县。
在那一座豪门大宅的后院之中,一个三十多岁男子,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对弈。
那三十男子温文尔雅,气质敦厚,一副忠厚之态。
而那二十多岁青年,一双鹰目却甚是锐利,刀削似的面庞间,隐约的透着几分深沉。
黑白二子,在那棋盘上纵横厮杀,杀到难解难分,那年长男子虽略居优势,但却眉头深锁,表情颇为焦虑。
而那年少男子,尽管处于劣势,却目色沉静,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不知不觉中,年少男子后来居上,处处为营,反守为攻,渐渐将优势夺回。
又是几步棋后,那年长男子将手中棋子丢入了棋篓,摇头笑叹道:“仲达啊,没想到数月不见,你的棋艺已精进如斯,为兄已不是你的对手了。”
那年长男子口中的仲达,正是温县大族,司马八达之一的司马懿。
而那年长男子,便是八达之首的司马朗。
“大哥在郡中任职,忙于公务,自无心钻研棋艺,哪像愚弟闲人一个,这棋艺若是再不能有些长进,当真是虚度光阴了。”
司马懿边是收拾棋子,边是自嘲道。
“二弟你就别谦虚了,你可不是闲人,你可是咱司马家的头号智囊。前番若非你断定袁谭必败,许都必失,劝得为兄辞官归乡,为兄此刻只怕已落入了那颜良之手,再难跟二弟你下这一盘棋了。”
“很久以前的事了,不值一提。”司马懿淡淡笑道。
司马朗却一脸认真,“上次你劝为兄辞官,乃是认定袁谭必败,那这次你又劝为兄辞了郡中之职,却又是为何?”
“洛阳乃四战之地,河内又与洛阳相隔黄河,地处敏感。今韩猛以两郡归降刘备,我料那曹公必然不服,刘曹两军,只怕很快就要有一战。胜负难料之前,大哥还是辞官归乡,不要急着表明立场才是上策。”
听得弟弟这一番话,司马朗恍然大悟。
“若非二弟提醒,为兄险些误了大事,当年官渡兵败,为兄被迫降袁,今若跟着韩猛归顺刘备,倘若刘备为曹公所败,河内为曹公所得,到时曹公记恨起来,为兄岂非为司马家惹祸上身!”
幡然醒悟的司马朗,不禁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司马懿却只淡淡一笑:“所以愚弟才说,宁愿声名沉寂,也不应在形势明未之前,就禁不住声名所诱,仓促站队。大哥还是陪愚弟下下棋,读读书,偷得一时悠闲,静观其变再做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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