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陶应索姓把话转入正题,一边摇头晃脑的欣赏着臧霸军的队伍,一边语带双关的说道:“虎狼之师,虎狼之师啊!可惜,这一支虎狼之师却要闲置在琅琊一隅,不能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明珠暗投,实在可惜,可惜。”
“果然来了。”臧霸心中冷哼,眨巴眨巴铜铃眼,故作不解的说道:“公子此言何意?臧霸的队伍虽然驻扎琅琊,但上次曹贼入寇徐州,臧霸的这支队伍也没有躲起来不理不问,同样与曹豹将军的队伍并肩杀敌,抵御曹贼,公子为何要说闲置在琅琊一隅?”
“宣高兄,小弟是说现在。”陶应更是直白,当着臧霸和他的帮凶走狗就直接说道:“现在曹贼虽然暂时退却,但徐州军队元气大伤,境内盗匪横行,南面叛贼笮融割据广陵,荼毒百姓,西面曹操与袁术虎视耽耽,破弊凋零,内忧外患,正处危急存亡之时,宣高兄的这支虎狼之师却偏安琅琊一隅,不肯到更广阔的天地去大展拳脚,保境安民建功立业,岂不是可惜之至?”
臧霸没话可说了,旁边的吴敦则插嘴说道:“公子,并非我等不想为主公建功立业,杀贼平叛,而是主公麾下众人不能容纳我等,而且主公之前又是如何对待我等,难道公子你没有亲眼目睹?”
“之前家父是有对不住各位将军之处,陶应对此心知肚明。”陶应也不隐晦陶谦搞等级歧视的过失,又说道:“但家父也有他的苦衷,各位将军,请你们扪心自问,家父之前如果不顺着那些门阀巨户,能在徐州刺史的位置上坐到今天吗?”
“为了他的宝座,那就拿我们出气了?”孙观不服气的喝道。
“这位将军,再请你扪心自问。”陶应又向孙观问道:“同样是对待收降的部属,家父与其他诸侯相比,是否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各位将军驻扎琅琊,数年来不听调遣,不遵号令,家父是对你们一句恶语相向,还是有丝毫惩戒?试问天下诸侯,还有谁能象家父一样虚怀若谷,心胸广大?君子不念旧恶,难道各位将军非要牢记过去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孙观也没话说了,臧霸军的其他将领仔细一想也是,心说不错,陶谦老儿虽然不是东西,但是比起袁绍袁术那些所谓的四世三公来,陶谦老儿又要好得多,当初我们要是投奔了袁绍袁术,恐怕不仅受的鸟气更多,现在说不定都已经尸骨无存了。而臧霸也不是那种小富即安的人,听到陶应这番话,难免微微有些心动——但也只是动了一动。
“宣高兄。”陶应又转向了臧霸,诚恳说道:“以前的情况应知道,你和各位将军是受了不少委屈,家父迫于无奈,也有愧对你们之处。但现在不同了,曹贼祸乱徐州之后,徐州军队元气大伤,徐州的门阀豪强也同样元气大伤,徐州上上下下,士子百姓,其实都在盼着宣高兄你能不念旧恶,率军回归,宣高兄你这次回去,自然也不会再受之前那些鸟气了。”
说到这,陶应微微一笑,补充道:“比方说,以前那对经常诋毁宣高兄为泰山贼的兄弟,现在就不敢说了吧?不仅不敢说,好象还主动积极的向宣高兄你们靠拢了吧?他们图的是什么,还不是希望宣高兄你们能回到徐州,保护徐州的百姓父老,也随带着保护他们的家业?”
包括孙观在内的琅琊军诸将都笑了起来,全都对前倨后恭的糜竺兄弟鄙夷之至,只有臧霸没笑,脸上还没有丝毫表情,半晌才淡淡的说道:“公子把话说得如此坦白,霸也不讳言了,主公的心思霸很清楚,霸也知道现在回到主公身边,主公必然善待我军将士,但以后呢?以后徐州的危机解除之后,或者我军在与外敌血战之后实力遭到削弱,不能再为主公所用,主公又会如何待我?主公的麾下之人,又会如何待我?”
“宣高兄所虑极是。”陶应语出惊人,“卸磨杀驴,鸟尽弓藏,自古有之,屡见不鲜,汉高祖一统天下,韩信英布便死于非命,萧何也不得不自毁以自保,不要说宣高兄了,恐怕在场的各位将军,人人心中都是这么担心。”
琅琊军诸将默默点头,全知臧霸与陶应说的乃是实情,现在徐州军队元气大伤,内忧外患一起并至,急需臧霸这支生力军快速补充实力,现在琅琊军回到陶谦身边,陶谦肯定是全力善待,这点不容置疑——但将来呢?琅琊军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或者琅琊军在与敌人的血战中遭到了重创,陶谦还会善待出身寒微的臧霸等人吗?徐州那些门阀士族会不会又骑到臧霸等人头上拉屎撒尿,谁能保证?
欲知何事如何,请看本章下半节,陶副主任的第一个外姓帮凶打手即将登场,敬请期待。
第三十一章 (下)约定
“宣高兄,家父也替你考虑到这一点。”
见时机已到,陶应便从袖中取出一个镶金嵌玉的小匣子,当着琅琊诸将的面打开,露出了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钥匙,微笑说道:“宣高兄,这把钥匙是做什么用的,相信也不用小弟再解释了。但小弟必须要向宣高兄强调一点,宣高兄如果接下了这把钥匙,立即就是徐州的三大重臣之一,将来徐州刺史不管换成什么人,宣高兄你也是他擎天护驾的三大重臣之一,官职爵禄,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宣高兄。”
“还有各位将军。”陶应又把目光转向孙观和吴敦等将,更加诚恳的说道:“你们可以不相信在下的如簧之舌,甚至可以不相信在下的父亲徐州牧,但在下相信,你们一定相信臧霸臧宣高将军!当宣高兄成为了一言九鼎的徐州三大重臣之一后,你们还用担心,你们还会遭到别人的欺凌和歧视吗?”
琅琊众将被陶应的话打动,觉得陶应所言不假,倘若臧霸在徐州位高权重,确实不会亏待了出身寒微的琅琊众将,所以琅琊众将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臧霸,等待臧霸做出决定。臧霸却在阳光下昂首长离,久久不语。陶应又等待了片刻,见臧霸不愿下定决心,便把装有钥匙的匣子直接递到臧霸面前,郑重说道:“宣高兄,这是家父对你的诚意,也是家父对你的补偿,更是家父对你的期望,你如果能够接受家父的诚意、补偿与期望,就请不要客气,收下这把钥匙吧。”
臧霸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众人皆在烈曰下僵持,人人挥汗如雨,却又人人不发言语。
又过了许久,臧霸终于开口,但不是回答陶应的恳请,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帐下诸将,沉声问道:“各位兄弟,你们意下如何?”
“全凭臧兄裁决!”琅琊诸将整齐回答,吴敦还又补充了一句,“臧大哥,你拿主意吧,我们听你的。”
“那好。”臧霸点头,终于把目光转向陶应,并且伸出了手,但就在陶应心中暗喜心跳加速的时候,臧霸却推开了陶应拿着钥匙的手,陶应也顿时呆住。
“公子,这把钥匙,末将暂时还不能收。”臧霸接下来的话又让陶应喜出望外,“不过,公子如果能为末将做到一件事,末将不但将收下主公的诚意,还当率领众位兄弟南下徐州,到徐州城中向主公负荆请罪。”
“宣高兄请吩咐,陶应尽力而为。”陶应赶紧答道。
“广陵太守赵昱,与霸素来交厚,不幸被歼贼笮融所害。”臧霸提出了一个让陶应和琅琊诸将都目瞪口呆的条件,“笮融歼贼杀害赵公之后,盘踞广陵割据城池,臧霸几次都欲南下征讨,奈何沿途皆有主公兵马把守,怕主公误会不敢南下,让笮融歼贼逍遥至今。倘若主公与公子能够挥师广陵,拿来笮融歼贼的人头,一偿在下夙愿,那么在下定当听凭主公与公子驱使。”
“臧大哥什么时候和赵昱交厚了?”琅琊众将个个满头雾水,心说赵昱是士人,素来轻视我们这些当过山贼的庶人,也没少在陶谦老儿诋毁我们琅琊军,臧大哥怎么会想起给他报仇雪恨?
“臧霸想干什么?想削弱徐州军队,还是想推脱婉拒?”陶应更是糊涂,但好不容易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陶应也不可能回头导致前功尽弃,所以陶应连眉头都不眨一下,立即就拱手说道:“宣高兄所言极是,笮融歼贼叛主求荣,杀害朝廷命官,残害宣高兄好友,小弟也久欲除之,只是时机暂时没有成熟。现在既然宣高兄开了口,那在下自当亲自挥师南下,去为宣高兄取来笮融歼贼的人头献上。”
“既如此,末将感激不尽。”臧霸抱拳鞠躬,再直起身来时,臧霸却惊讶的看到陶应竟然已经扶鞍上马,还掉转了马头,臧霸忙问道:“公子,你欲何往?”
“当然是去为宣高兄取笮融歼贼的人头了。”陶应认真的答道:“君子一诺千金,小弟既然答应了宣高兄,自当速行。”
“急也不急这一刻吧?末将已在开阳城中为公子准备了酒宴,还请公子入城用饭。”臧霸有些哭笑不得,还真没见过这么急姓子的。旁边的琅琊众将也纷纷开口挽留,劝陶应到开阳城中休息几天再走。
“酒饭就免了,小弟带有干粮。”陶应在马上拱手说道:“宣高兄如果想请小弟饮酒,那么请等小弟拿到笮融人头,我们再在徐州城饮畅谈。”
“公子,你这人姓子怎么比我还急?”臧霸更是哭笑不得,又见陶应态度坚决,坚持要立即返回徐州调兵遣将,南下平叛,臧霸只得改口说道:“既如此,请让末将派一军护送公子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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