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缺乏对火枪足够的认识,再加上众目睽睽之下,刚把兵派出去就招回来,岂不惹人讪笑。所以方洪还是没有采纳阿术的意见,执意一试。如果是在真正的战场上。方洪不会做这样没把握的事,但演习么……这面子还是要的。
五十骑兵,一水的金军标配,一半重甲,一半轻骑。当然,这个重甲也只是内穿皮甲,外罩锁子甲而已。并不是那种“铁浮图”,不过在防御箭矢方面还算不错了——当然,这要看是什么样的箭矢。如果是神臂弓shè出的凿子箭……
五十步兵,新版装备,列阵五排。前两排是重甲刀斧兵,三、四排是火枪兵,第五排则是六名枪牌手与四名掷弹兵组合。这样一队兵种组成,同样是天诛军的基本作战单位。
强强碰撞,势必擦出火花。
东面观礼台上,太行三大寨的头领在相互交换意见。孟德与刘泽,倾向于骑兵取胜。这两人当rì在栾城内外,都是见识过骑兵冲阵之威的,那一仗之惨,令人刻骨铭心。所以。他们更看好蓝军。而王忠植却认为,红军一方既然敢派相同数量的兵力出战,必有其出奇制胜之道,由此观之,红军胜算更大。
三寨头领的两种相反意见。其实也正是太行诸寨大小头领们的想法。于是,这观礼台上,悄悄地开出了盘口。不时可见人影穿梭,收纳赌金。
由于蓝军一方有三百轻、重骑兵,再加上两百兵甲齐全的步军,这可是宋军一个正规军里都没有的强大战力。更莫说这些连驽马都没有几匹的山寇们了。几百匹马啊!还全是骠肥体壮的军马!这个视觉冲击力,对太行诸寨大小头领们而言,实在太大了。几乎多半的人,下意识的就买蓝军赢。开盘的时候,红、蓝两军的赔率达到了一比八之多。
观礼台上赌得热闹,而大校场上,战斗一触即发。
蓝军五十骑驰至距红军前队百步之时,突然一个加速,眨眼间就冲到了八十步,然后重骑兵持盾交替掩护,轻骑,或者说是弓骑,则纷纷摘弓取箭,躲在重骑之后,箭矢的锋芒,若隐若现。
主席台上的狄烈不禁失笑:“这两个家伙,居然也懂得用这一招。”
坐在一旁的张立也微笑摇头:“这不就是我天诛军步兵方阵翻版吗?居然也借用了去。想法不错,可惜……方法可以学,但装备却……”
不错,这就是阿术拟定出来的,对付火枪兵的战术。这其实就是天诛军火枪兵,躲藏在重步兵肉盾后面打冷枪的翻版。可前提是,天诛军的重步兵这个肉盾的防护,不是一般的强。不管是大橹、步兵旁牌,还是重达六十斤的步人甲,都不是普通的骑弓与箭矢奈何得了的。那种破甲重箭,可不是随便一支金军都能装备得起的。
所以,天诛军的重步兵,是合格的肉盾。可是金军的重骑,就是另一回事了。
七十步,箭矢还没有shè出,而枪声,却已经响起。
火光喷吐,硝烟弥漫,却遮掩不住蓝军重骑的人马身上不断爆开的白点。校场两边的裁判,拚命地劈动手中的小红旗,大声喊着号:“甲十一,退场!丙二十四、丙七十九,退场!丁十六、丁二十……丁五十五,退场!”
没错,红蓝两军每个出场的士兵前胸后背都编着号码,用的是天干地支记数。红军用的是十二天干,蓝军用的是六十地支。战斗中,凡是被判定“阵亡”的,一律数号退场。现在场裁们数的号基本上是地支,可想而知,蓝军吃了大亏。
枪声一响,太行群雄顿时木楞了——这是什么玩意?炮仗?这也能搬到战场上使用吗?那钢筒子竟然能将炮仗打那么远?这玩意不错啊,没有足够的弓箭,用这钢筒子代替也不错……
但孟德与刘泽对手下人的这种想法却是连连摇头:爆竹?这玩意丢到战场上吓吓马匹还可以,但要说到伤人,而且还是披重甲的骑士,未免可笑。这所谓的军事演习,也太过儿戏……
王氏兄弟则互望一眼,一脸的困惑,均觉这钢筒子恐怕没那么简单,但个中有何玄妙,却是猜不透。
指挥这一小队的队正是张锐——没错,因为战绩斐然,他升职了,由什长升到队正,挤身入军官阶层。张锐是天诛军中少有的士子出身的军官。他的战斗风格凶狠而不失灵动。在饮马滩之战中,先后有四次火枪阻敌骑之战,张锐参与了其中三次。所以,在火枪克骑方面,他算是相当有经验的了。
张锐将本队二十名火枪兵分为三列,再加上他自己,每列七人。这样就可以形成三排连shè。作为一名玩火枪比较顺溜的老鸟,他很清楚,必须有不间断的连shè。才能有效阻击敌骑。蓝军使用的重骑掩护战术,的确有些出乎张锐意料之外,但他并没有慌乱。依旧按既定打法作战。
战场上虽然讲究应变之道,但不能让对手牵着鼻子走,人家变你也跟着变,那就被动了。只要抱定一个宗旨,把自己的长处发挥出来,那就行了。所谓你有千般手段,我有一定之规。
大校场上枪声不断,蓝军重骑不断被刷下,而轻骑的箭矢却迟迟未能shè出——这不奇怪,这些轻骑毕竟是冒牌的“金兵”。他们没有真正的女真人、甚至契丹人的jīng绝骑shè之术,所用的也多是五斗骑弓,至少得要冲进五十步之内,才能发挥威力。
他们能冲进五十步吗?正常情况下是不能,但有重骑掩护则另当别论。
轻骑兵终于冲进了五十步。付出的代价是二十多名重骑兵几乎损失殆尽。
轻骑兵的箭矢终于shè出,而且jīng准度相当不错,基本上覆盖了张锐的小队。但是效果却令方洪与阿术大失所望。首先,前两排的重步兵是完全没事——重步兵的伤害设定,是要shè中步人甲的甲片缝间隙才算有效。而五十步外shè中甲片缝隙,这跟夜晚shè香火的高难度shè技有什么差别?有几个人具备这般jīng湛shè技?因此能否“shè杀”重步兵。靠的是人品而不是技艺。
火枪兵倒是“伤”了几个,不过“受伤”部位多在下肢,而身体与头面部多得铁笠盔防护严密,基本没事。没“伤”到要害,按演习规定,仍然可留在场上。最后一排的掷弹兵则在重甲枪牌手的严实掩护下,毫发无损。
方洪又惊又怒,白白损失了近三十骑,就得到这么个结果?这火枪当真如此厉害?不好!重骑全灭,轻骑失去掩护,再逗留在战场,只怕会成为火枪兵的靶子……
方洪当即发令:“鸣金退兵。”
这边方自鸣金,在阵前详细观看战事的阿术便急急驱马奔来,老远就大叫:“不可退兵!”
方洪讶然道:“不退兵,剩下的二十余名轻骑兵岂非危险?”
阿术急切道:“他们现在全在火枪最佳shè程之内,就算往回跑也难逃一死。不如全力从侧翼冲入敌阵,这样就算损失惨重,也会给予红军一定杀伤,甚至可以趁乱逃回几人。可是一旦不管不顾往回跑,那可就糟了……”
方洪虽不是良将,却也算老军伍了,当即醒悟过来,再要发令……却是迟了……
正如阿术所料,冲到了距离火枪兵三、四十步之近,再想掉头走人,哪有那么好的事?骑兵想跑出八十步外,脱离火枪最大shè程,这四十步的死亡距离,当真难以逾越。
枪响一声紧过一声,场裁声音都喊哑了,而二十余名轻骑,却终于全跑了回去。当他们气喘吁吁,一脸惭愧地来到方洪跟前请罪时。
方洪却是虎着脸,没好气道:“死人还请什么罪?爷爷不跟死鬼打交道!丢人现眼的东西,全给爷爷滚出演习队伍,爷爷要发动总攻了!”
周围的军兵看着他们,发出一阵阵讪笑。这二十余名“逃”回来的轻骑兵,你望我,我望你——这时才发觉彼此后背全是白点——原来,他们早该“阵亡”了。
第一回合,步骑对决,居然是步兵完胜?
太行群雄傻眼了,这么强悍的轻重骑兵,就被那个喷喷火,发出爆响,像烟火爆竹一样的东西击败了?还是全灭?真是看不懂啊!这样费解的结局,赌输的人固然不服,赌赢的人也不好意思去要钱。
没等他们找天枢城军方人员了解是怎么回事,决战开始了。
方洪已经意识到,的确只能用阿术所说的那种战法。再想玩以前金军那种狼战术,对付全新的天诛军,那是找错对象了。
“全军压上!用强大的骑兵压垮他们!”
方洪脸sè铁青,没法子了,惨胜就惨胜,只要不被罚洗军靴就好——他nǎinǎi的!士兵被罚最多是丢脸。他堂堂一个指挥使,要是也这样,那还用混吗?
蓝军从指挥使到普通士兵,在败了就得洗军靴的可怕压力下,爆发出强大战意。两百步兵在前,一百重骑在后,一百五十轻骑从两翼延伸,如同一只张开铁钳的螃蟹,狠狠钳咬过来。
红军演习总指挥关忠勇,笑顾两名副手道:“他们想跟我们硬拚,拚消耗、拚伤亡,你们认为该怎么办?”
何元庆回头看了一眼那队掷弹兵,嘿嘿一笑:“若是以前,还真得付出一定的伤亡,但是如今却不一样了。”何元庆当初与杨再兴、张荣等人,从易水突袭长城口,就曾大量使用过霹雳弹,对这玩意的威力很清楚。虽然现在用的是演习弹,弹体用的是泥坯,装药量不足五分之一,还掺杂了石灰、石炭等物。但爆炸起来,效果还是显而易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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