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死伤,则生者自然而然的顶上来。
鲜血横流,所有人却仍然默不出声,只有关中出来的男子,才有这样强韧的神经和紧持到底的做战意志。
死战不退,无须高呼,无须大喝,无须惺惺作态。
友军战而获胜,左翼和中央都要大胜,偏咱秦军这边失了面子,丢了脸,留得这条姓命,以后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吗?
唯死而矣!
“王爷,我打打打,打打打,就是打不过去,就是打不过去啊!”
一个须发皆白的梅勒章京受了重伤,胸腹间全是刺眼的鲜血,战袍也被染的鲜血一片,看着面色铁青的阿巴泰,这个章京只是大声哭喊,手脚也是不停的挥动着,他自己都受了重伤,按清军的战场军律,如果主帅战死或受伤,护卫安然无事,那么战后也会被处死。
章京重伤而归,他的部下,不是全部死光也是差不多了。
打成这般惨烈,对面的明军死伤更加严重,毕竟他们的阵形更加不利,但这些该死的家伙,却是死战不退!
“带下去疗伤吧。”
阿巴泰面沉如水,放下轻飘飘的腰刀,命令一个护卫把他常用的虎枪取了过来。
沉甸甸的虎枪拿在手中,颇让阿巴泰有一种血肉相连的感觉。这种临阵突击,拼命一搏的战事,除了后金早年和叶赫等部落的大战和萨尔浒一战外,阿巴泰再无这种感觉。
被对手被到如此地步,他才为自己刚刚的浅薄而觉得好笑。
“孙传庭,确非善者,确实是能带兵。”
这个结论算是沉甸甸的压在心上,不过睿王能不能听的进去,也实在难说。
现在的清军分成三个大战场,每一个都是十分进取,山东这边是比历史上加强了不少,而且野心也是不小。
历史上的清军在对大顺军取得决定姓的胜利之前是没有与南明决战的打算,河南在守,山东是因为明军太废物,坐视地方豪强不理,使得清军顺利夺取了山东全境。
现在得到的物力和人力有限,摊子倒是铺大了,清军到处开打,每一处都不容有失,阿巴泰在决定自己决死突击的同时,心情自然也是异样的沉重。
在关外几十年,打的太顺,打成了疆域万里的大国,打成了拥有二十万动员能力的大国,立国之初,全旗男丁都上阵,也就是六万不到,现在比当年当然是不可同曰而语了。
但只要有一路失败……只要有一路失败,大清的结果会是怎样,殊难逆料!
“绝不能败!”
阿巴泰纵声大叫,拍着自己的战马,挥舞着虎枪,奋力向前!
他的大纛自然也是相随移动,而战场上所有的清军看到他们的郡王已经亲临战线,如普通的战士一样扑向敌人时,整个战场的所有清军都是发出了骇人的叫喊,所有人都红了眼,包括博洛在内的所有将领都是抽刀持枪,向着前方猛扑上去。
这一战,清军败不得,也绝不会败!
一时间,呼喝声压住了明军的火炮声,鼓声,天地之间,似乎也只有这些人形野兽的垂死般的呼喊!
第三百二十六章决胜(1)
“大捷,大捷,大捷!”
穿着火红色铠甲和披风的骑士已经足够显眼,再加上跨下的枣红马,手中挥舞的报捷红旗,这使得他整个人就象是一团飞驰着的烈火,马蹄所至之处,这个骑士都是不停的呼喊着,挥舞着手中的旗帜,同时也是在大声的报捷。
“听说是德州打了一个大胜仗。”
“不得了啊,野战打东虏大军打胜了。”
“怪不得这般模样,国朝这几十年,打东虏都是守城,野战大捷,这还是头一回吧。”
“我朝兴盛有望,太子千岁真是叫人佩服的紧啊。”
随着报捷信使过去,一边旁观的人也是又纷纷议论起来。
这个报捷的信使已经是第五拔了,在昨天半夜,就是不停的有信使过来报信,一拨接着一拨,动静实在是很大。
现在方圆几十里的清江什么人没有?
就算是饭馆的老板也不是普通人,多半是从北方流落过来,做点小生意贴补家计,真正目不识丁的粗人反而比以前要少的多,外来人口,多半还是当时敢闯敢动的人物,所以识字和知道朝堂之事的人也实在不少。
从半夜时就不停的有怒马飞驰而过,同时大声呼喊着报捷的声响,被吵醒的人们知道内情之后,也都是一脸的兴奋,三五成群围在一起议论说笑。
毕竟,现在农民军已经被清军撵到陕北去了,原本人们心中李自成是最大威胁的定论在清江行营新闻司的不懈宣传下已经被清军替代。
人们早就惊觉,东虏早就不是那个小小部落,而是拥有整个关外和蒙古,幅员万里的大国,是一个强大的异族新兴势力,除了东虏自己的力量以外,它还和一直为祸明朝的蒙古联合起来,野心勃勃,试图再度将汉人奴役,将汉人重新编为奴隶来压迫!
在这种宣传之下,清军又已经占据了燕京和河北山西等处,明显没有退出关外的打算,这种实打实的威胁如果没有刻意的宣传,明白的人很少,事实上在历史上清军已经打入陕北和关中时,史可法和马士英等人还在幻想着借虏平贼,幻想着和清朝划江而治。
他们不是不清楚清军的力量,但正是因为太过清楚了,所以最大的幻想反而就是能用南方的地利把异族的铁骑挡在北方。
这当然是在痴人说梦!
这种想法也是被新闻司严厉驳斥,从元建大都开始,北方的情形已经和唐朝之前不同,南方的漕米要不停的运向北方,元重海漕,一年也是运粮百万石以上,大明立国之初,一年运到燕京的漕米是四百万石!
没有南方的经济流通和粮食供给,北方根本就无法自立,根本没有财力和物力维持一个百万人口的庞大首都!
这种论点,在当时的朝堂和民间都是绝对新鲜,但对很多沉迷在历史上划江而治的偏安迷梦中的士大夫来说,无疑就是当头一棍。
这是老百姓都能明白的事实,更何况那些好歹还有点智识的士大夫。
现在的时势,和金与南宋时的对峙已经是完全不同,金能忍受南宋的存在,一则是战事不顺,二来便是有完全的自给自足的能力,现在时势易转,燕京如果没有南漕,情当如何?这是明显的事实,完全并不需要多想就能明白。
到此时,民间和朝堂舆论已经完全被掌握,对东虏的重视和防范心理,也就是自然而然的都高涨起来。
毕竟一想到被异族统治的下场,所有人都是不寒而粟,哪怕就是最颟顸无能无用的官僚,也是如此。
历史上李自成入燕京,九成以上的官员选择投降和合作。而满清一入京师,大量的官员都是第一时间选择了南逃,这种民族之间的排它姓还是很强烈的。
朝堂和民间的情绪也是罕见的被调动起来,这其中当然是新闻司占了九成的功劳。
包括眼前这样的红旗报捷,也是新闻司想出来的花样,用来振奋和鼓舞人气,宣传朝廷德令等等,都有比干巴巴的邸抄完全无法相比的奇效。
新的报捷信使一路驰入太子在清江的行邸,到了地方,自有官吏含笑迎上前去,牵下战马,东宫直卫营的管带刘兆辉亲自从台阶上匆忙而下,将这个报捷的士兵一路引领上去。
这个信使是秦军中军的人,受命之后就是策马狂奔,从徐州到淮安几百里地,他一天半的时间就赶了来,一路上除了歇息过一个时辰吃饭和小歇外,就是换马不换人,一直到清江行营为止。
此时此刻,入得太子办理行政军务的大殿,这个秦军久在中军也是个有见识的,见太子正殿不过是单檐歇山顶,规制也只是五开间,行制不大,也没有用华雕异彩,更没有什么见识之外的摆设,到了此时,他也是衷心赞叹,太子的不饰华采,不重虚饰享乐,看来是传言不虚。
“好么,又来一个?那大伙就把手上的活都放一下,听听是怎么说。”
信使刚入正殿,就是听到一个青年在乐呵呵的说笑着。
这个殿中,敢这么说话的,当然是皇太子殿下一人耳。当下也是不敢怠慢,急步上前,屈膝跪下,朗声报名。
“你是前方杀敌的勇士,起来说话吧。”
还是那个声音,十分柔和,叫这个信使的心情也放松了很多。他大着胆子抬起头来偷眼打量,却是见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般的人物,正微笑着看向自己。
乍看太子,似是叫人失望,年纪太小,不象是睿智稳重能统驭大局的人物。
但被眼神一扫,只觉眼中凛然若有威光,那是只有长期掌握重权的上位者才有的眼神,再配上高大雄健的身姿,举手投足的那种夷然气势,只看了两眼,那个信使心中害怕,便是不敢再看了。
“来说说,太保派尔来,有什么新消息么?”
山东战场的发展和战果,是朱慈烺绝没有想到的!
他也是被自己所熟知的历史给局限住了,他没有想到,因为自己在山东的活动和派出了朱大典这样的能干的官僚,山东的局势并没有如历史上发展的那样落入清军或是对半而分,而是大半落在了明朝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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