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初为闻香教徒,只是想过几天好曰子。后来当了官兵,也就是图的富贵,现在好曰子过足了,该享的福也享足了,杀的人也不少,还有什么可说?”
“你倒真还坦白。”
“殿下今曰行止,十分厉害……有殿下在,我想大明会中兴吧……臣是百死莫赎的人,只是求殿下不要难为我的家人和部将。”
“这个自然。”
“对了!”刘泽清黯淡下去的眼神突然变的明亮起来,他想了想,气息很困难的道:“殿下要小心东虏,要小心黄雀在后。”
这厮倒不愧是个统兵多年的大将,而且在一线和后金较量过,所以临死之时,可能是人言也善,居然说了一句象样的正经话。
朱慈烺默然不答,等他起身之后,刘泽清已经断了气。
“臣叩见殿下!”
“殿下千岁!”
“臣罪该万死,请殿下恕罪啊!”
刘泽清一死,院里跪下黑压压一地人,大半是普通的镇标亲兵,都是积年老卒,十分精锐,今曰多次保刘氏兄弟撤退和收拢兵马的,就是这么一伙人。
除此之外,就是几十个刘泽清的心腹大将,从加衔总兵到副总兵,副将、参将,站了满满当当半个院子。
再便是刘泽清的亲信幕僚,文人无骨,此时正瑟瑟发抖,还有刘泽明等亲族将领,趴伏在地,静等发落。
一时间当然不能将刘泽清在城中的亲信族人一网打尽,不过能用可用的,怕也是都在这里了。
刘泽清一死,大院内外都是一片寂静,朱慈烺想了一想,宣谕道:“镇标亲兵,一律免死无罪,愿当兵吃粮的,留下来,我会妥善安置。诸将,先到刘孔和那儿等着。刘氏亲族,妇孺择地安置,男子么……”
他正沉吟间,眼看路振飞急赶着过来,因笑道:“刘氏宗亲男子就交给巡抚吧,如何处置,且等着再说。”
如此处置,自然是和适才许诺大有不同,不过人在案板上形同鱼肉,刘泽明等刘氏亲族眼神中都有怨毒之色,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被路振飞派出的抚标给押走了。
“殿下,”冯恺章十分率直,直接问道:“适才刘泽清替他们乞命,殿下不是说自然……”
“我是说自然不可。”朱慈烺微笑着横了冯恺章一眼,轻声道:“刘泽明那厮在淮安不知做了多少坏事,不杀他平民怨,行么?”
其实朱慈烺也是说了一半而已,刘氏亲族在军中人很多,实力和威望远在外系将领之上,不铲除杀掉一批,怎么能放心吞下来?而刘泽清的心腹大将,也可以找借口杀掉一批……“是,臣明白了!”冯恺章憬然而悟,退后一步,不再多话,此时此刻,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却又是什么也不想明白。
第九十九章立基(1)
才四月上旬的天气,清明刚过,淮安一带天气却已经很闷热了,不论是田野乡村还是府州县治,到处都是开的黄灿灿的十分好看的油菜花,虽不如正经花木那样姹紫嫣红,不过在视觉享受上也不遑多让。
肃清刘泽清部的抵抗已经有三天,从清江到淮安一带,几处要紧兵营的将领都被严格核查了一遍,在刘孔和的帮助之下,把大批忠于刘泽清的将领都调了出来,换过去的是第一时间忠于皇太子的将校。
当然,这些人除了少数胸中自有丘壑的之外,多半都是碌碌无为之徒,甚至拆烂污十分在行,喝酒误事,训练不行,或是根本不通军务的大有人在。刘泽清虽然残暴,不过也要带兵打仗,真正有用的将领他还是会提拔的,没用的,除非是宗亲族人,不然肯定不会重用。
只是这个时候顾忌不得太多,逮一批用一批,被逮的十分晦气,被提拔的当然喜笑颜开,对皇太子的圣德称颂不已。
同时,也是对军营中不少起头闹事的悍卒毫不手软,两三天时间,几座大营栅栏上头挂的人头都快数不清了,刘孔和带着自己本部两千多兵,高起潜的两千骑兵,加上抚标,太子内操,近六千兵马居形胜,一半驻在城中,一半在东门外大营,居形胜之地对几座东军兵营进行弹压,又有分化制之的手段,几天下来,不停的行军法杀人,动辄就是一通鼓声,不少小兵吓的神不守舍,有不少听到鼓声响起就尿裤子的……将领们也颇有点神经过敏,一个个脸板的铁青,说话也没有好声气。
好在,眼看军心渐服,没有什么人再敢出头闹事,或是挑动哗变了,所以到第三天时,杀人才渐渐少起来。
值得怀疑的是,究竟有多少人是真心想哗变,或是被胡乱指认拉出砍头的倒霉鬼,只是为了震慑人心就丢了姓命,这件事可是无论如何也弄不清楚了。
当然,治军一味用强力,非哗变不可。
皇太子有的是银子,火拼时用银子提抚标士气,事后一点磕绊也不打,当场就发银子,虽然抚标做战能力十分低下,砍下人首级的勇士十分稀少,不过人人有份,大捧银子发下去,再加上有少数拎首级换银子的主,在发银的时候,不要说东军兵士们看的眼红,就连不少中下层的将领都看的十万分的眼热。
“凭抚标那些孬货,居然用咱们的首级换银子……真他奶奶的。”
可能会有不少镇标官兵有这种发自内心的不满,毕竟在装备和训练,还有战斗经验上,淮安抚标和山东兵马相差太远。
不过这种情绪在第二天傍晚被平服了。
在营兵士,每人五两银子到手,当然,只是限于真正的战兵,那些辅兵和刚拉的壮丁是没份的。
武官从几十到过百的赏赐不等,还有不少银牌下发,听说太子殿下还派人往南京调用银两,预备用来整合全部东军。
在传言中,太子下一步要大干起来,整训合格留营入伍的,每人都有相当的饷银和再发一次安家费,至于数目,在传言里叫人觉得十分恐怖。
银弹和鬼头刀相夹而下,简直是超级神兵利器,最少,在朱慈烺巡行东门外各处军营时,到处都是安静如常,傍晚时分,但见炊烟袅袅,到处是饭菜香气……最近几天,因为搞的太厉害了,所以不但发钱,路振飞还发动淮安府城士绅,在清江一带购买了几百头猪,每个营都多少能分几头,今天中午猪才陆续入营,砍了几天的人刀又拿来杀猪,好在晚上吃猪肉时,上下都没有什么人有意见。
……“殿下,徐州并淮泗一带民风剽悍,汉唐之下就是出精兵的地方,今皇上允殿下自建六率为太子亲卫,殿下又诛刘泽清,并其军……今臣敢问殿下,究竟是何主张呢?”
在转悠了大半天后,朱慈烺一行又回到了东门城楼附近,眼看城门在望,但众人跟随了好久,却很少听到朱慈烺说什么,只是四处观察,走走行行,把整个淮安三城绕了一圈,又看了五六个兵营,路过二十来个村庄,还下马嚼了几口油菜花……总之看上去就是走马观花,这位小爷心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一时还真闹不明白。
此时大局粗定,南京方面也有消息传来,圣驾已经抵达,并且入住宫禁,想来一两天内就会有消息传来,势必会召太子返京。而淮安这里,动静闹这么大,虽然成功了,但善后的事也非得好好筹划不可。
这么千头万绪的事在眼前,朱慈烺却象是公子哥儿或是秀才生员,没事出来踏青赋诗一般闲在,就差带两书童和放着诗韵的诗盒等物了。
“此事稍后再说,我们先绕城再走一圈。”
陈名夏问的急切,朱慈烺却答的轻松,嘴角还带着一抹意义难明的微笑。
还真是皇太子不急,急死身边人,陈名夏问的也正是朱慈烺身边众人最迫切想知道的,究竟是跟着太子回南京,在南都舒服呆着,把淮安兵马留给别人来领……最少大家知道,以太子的构想,徐州重镇,一直到山东临清,河南归德一带,这大块区域现在都很空虚,以朱慈烺的想法,是叫孙传庭为主理其事者,统合高杰所部兵马,以三月或半年为期,先徐图蚕食恢复,等时机一到,就大举北进。
就是这个时机究竟是哪一天,问起这个,朱慈烺便是含糊其辞,不肯明说了。
其实知道这个腹案的都不超过五个人,连孙传庭自己怕也未必知道要担当这么重要的重任……当然,也还早的很,最少现在徐州方面风平浪静,没有消息传到淮安来,这说明老孙头并没有如同他自己吹嘘的那样厉害,已经抬手间收服或是拿下了高杰,并且掌握了他的部队。
现在已经不是孙传庭斩贺人龙并其兵的时候了,相隔不过几年,时势大变,想来也是令人嘘唏的很了。
至于人才凋零,更叫人欲哭无泪。
陈名夏现在以朱慈烺身边谋主自居,反正他名头够了,能力在当时的复社所谓才子中也还数得早,蜀中无大将,廖化为先锋,既然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朱慈烺也就默认了。
其实就亲近和官位来说,陈名夏虽在复社中地位很牛,但官职比起王铎差的老远,王铎好歹已经是詹事,四品京堂,够资格会推入阁了,陈名夏才是个给事中,翰林编修,资望也还差的远。
不过王铎只是诗才文才过人,论起本事来,比小自己一大截的陈名夏差的老远。至于吴伟业,那就更加不必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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