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点你一下也罢,我师父说,盖久嗽者,肺亡津液,喘症有由肺盛,复有风冷者,胸满短气,气急喘嗽,上气,当先散肺,后发散风冷。若闷乱气粗,喘促哽气者,难治,肺虚损故也。明白了吗?”
“你师父没说错,但是,这不是针对张老汉的病症的。你们辨证恐怕有误……”
“笑话!我师父乃当世神医,经他手救治者,连阎王爷都收不走的,没听过吗?”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别人会,我师父怎么会呢!”
“是吗?那你师父是包治百病药到病除了?”
“那当然!”阎妙手得意洋洋晃了晃脑袋,一瞟眼看见杜文浩嘴角有一丝讥笑,顿时想起庞县尉二奶奶的病师父就没治好,马上轻咳一声道:“庞县尉妾室的病另当别论,若不是我师父前面治疗打下了基础,你又如何救得了她的性命,——不对,现在还没肯定就能救活,这话还不能说。”
“行了行了!你爱怎么说怎么说,这就请回吧,我这还忙着呢。”
“咦,你还没解释清楚为什么我师父和我用小青龙汤治这张老汉不对症呢!快说啊!说不出来可就算你输给我了!”
“说什么说,跟你说那是对牛弹琴,我说了你听得懂吗?回去问你师父去!”
“你!——哼!好,你不回答,就算打赌输给我了,咱们两下扯平,正如你刚才所说,愿赌服输,五天后我师父若要来找你拜师,你可不得答应!”
“输没输嘴上说了不算,得看疗效!请问,假如张老汉的病我治好了,如何算我输?”
“这我不管,反正你说不出来就算输!”
“懒得跟你废话!请便吧!”
“哈哈,赌输了就想赖?真有你的!记住,你输给我了,可得按照先前说好的办,不准接受我师父拜师!告辞!”
阎妙手背着双手扬长而去,走到门口又站住了,回身过来,好奇地问道:“刚才你说如果我打赌输了,只要我带一句话给我师父,我倒想知道,你要我带什么话给我师父?”
“不用了!”
阎妙手一愣:“什么不用了?说说听听嘛,如果真是什么好话,尽管你打赌输了,我还会转告我师父的。”
“我说了,不用了!”
“你这人真是!”杜文浩越是不说,阎妙手就越好奇,走回来,折扇在手心敲了两下,“说来听听,要我给我师父带什么话?”
杜文浩一字一句道:“不——用——了!就是这句话!”
“什么不用了?”阎妙手愣了愣,有些回过神来了,问道:“你要我带的,就是‘不用了’这句话?”
“你还没笨到家!”杜文浩笑道。
阎妙手哼了一声:“什么意思?你让我师父不用了,不用什么了?这没头没脑的话谁听得懂?”
“不用了,——就是让你师父不用来找我拜师了!我受不起!懂了吗?他是神医,我是铃医,从今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哈哈,你到底还有自知之明,知道打赌肯定会输给我,也知道你没本事当我师父的师父,这还差不多。好吧,这句话我保证带给我师父。——张老汉,你是回去喝小青龙汤呢?还是留下来听他胡说八道骗你银钱?”
张老汉一连串的咳喘,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只是弯着腰不停咳喘着。
阎妙手摇摇头:“算了,你爱拿你的性命给这庸医治着玩,那也由得你!到时候出了麻烦,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哟!”折扇一张,故作惬意状扇了两下,觉得太凉,唰的一声收了,背着手踱着方步出门而去。
店伙计吴聪走了过来,朝门外轻啐了一口,低声骂道:“大刺刺的什么玩意嘛!人家钱神医才是神医,他一个小徒弟,来这充什么大尾巴蛆!我呸!”
傻胖也走了过来,朝门外张望片刻,说道:“是啊,这人说话真难听!”
“还不是仗着他师父是神医!”吴聪撇撇嘴,“杜先生,你甭跟这种人计较!现如今你治好了县尉大人的二奶奶,指望着就能名气大增,要盖过他钱神医,那也不过三年五载的事!叫我说啊,钱神医打赌输给了你,咱就得让他拜师!嘿嘿,要是钱神医拜您为师了,那济世堂不就被咱五味堂踩在脚下了嘛,那可威风了!”
杜文浩笑道:“要踩你们自己个踩,我可没那闲工夫和神医逗着玩。”转头对张老汉道:“老人家,您呢?还敢让我瞧病不?”
张老汉的儿子有些犹豫,低声对老者道:“父亲,要不,咱先回去服一剂济世堂的大青龙汤再说?”
张老汉摇摇头:边咳边喘说道:“不了,那大青龙汤为父都喝了好几年了,咳咳咳……,是一年不如一年,喝了好,没几天又犯,唉!为父估摸着这药方啊,恐怕还真有些不对症的地方,却又不知道咳咳咳……,哪里不对嘶嘶……现而今杜先生指出来了,说为父这痼疾,必须咳咳咳……,标本兼治,要分补肺肾,听着还真有些道理,反正老汉这把老骨头也没几天活头了,若治好了,也能嘶嘶……,享几天清福,要是治不好,死了也干净,省的这么咳喘着半死不活的闹心!咳咳咳……”
“父亲!”
“听我的!”张老汉转头望着儿子,“为父话可说在前头,咳咳咳……,不管先生给为父治成什么样,你们都不许找他麻烦!听到没有?咳咳……”
没等他儿子回答,杜文浩已经笑道:“要是我给老人家你的哮喘治好了呢?也不许他们来谢我?”
张老汉一怔,连连咳嗽中,猛地一拍大腿:“好!有信心!有魄力!咳咳咳……,老汉这把老骨头就交给你了!治!老汉我相信你!嘶嘶……”
杜文浩抱拳道:“多谢大爷信任!我这就给您开药方。”提笔写了一付方子,递给傻胖:“照方抓药!”
药很快抓好了,张老汉的儿子迟疑片刻,陪笑道:“我能抄录一下药方吗?若真有效,以后也方便给老爷子找方抓药服用。”
吴聪道:“这个可不成,药铺规矩,药方留存柜上,若要抓药,来柜上照方抓就行了。特别是咱们杜大夫的方子,林掌柜交代了,有些药是杜大夫特有的,是秘方,不方便外传的,您还请原谅。”
“这样啊……”
见张老汉的儿子神情有些古怪,杜文浩立刻知道他的心思了,淡淡一笑,对吴聪道:“没事,这方子抄一份给他好了,免得他担心。”
“得嘞!”吴聪提笔,很快抄好了方子,递给张老汉的儿子,叮嘱道:“这方子可是按先生的意思抄给你了,切记不可外传,免得辜负了先生一番好意。”
“那是那是!放心好了。”
张老汉在儿子搀扶下,咳喘着慢慢走了。
这时,后堂里丫鬟英子急匆匆跑了进来:“杜先生,快去看看吧,你房间里好像进了什么东西,躲在你药箱里了,不停嗷嗷叫,怪吓人的!”
杜文浩一拍脑门,暗叫了声我的吗哟,怎么把老虎崽这小东西给忘了,一忙一上午,奶汁消化快,这老虎崽早晨喝的狗奶,早就消化光了,这会儿肯定是饿慌了,在箱子里捣乱呢。忙起身对英子随口撒了个谎:“那是一种动物药,是个小动物,养着作药用的,你别管,这我自己照料就行了!”边说边匆匆进了后堂。
第35章 咳喘之论
济世堂药铺后厅。
神医钱不收正坐在椅子上,听着大徒弟阎妙手得意洋洋述说了他去五味堂探查那新来的坐堂大夫杜文浩的经过。他二徒弟站在他身后,也静静地听着。
阎妙手添油加醋将经过说完后,笑道:“师父,这小子压根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就靠一张嘴吹牛,您老别跟他一般见识!”
钱不收一言不发,捋着花白胡须瞧着他。
阎妙手感觉师父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忙把笑容收了,讪讪道:“师父,这小子医术平庸之极,简直是胡说八道,居然说什么治疗哮喘要补肾,简直莫名其妙!”
钱不收冷冷道:“你把杜先生说的关于那张老汉的病如何诊治的话,一句不漏原原本本说来我听。不许断章取义!”
钱不收由于医术如神,除了在医术上非常自信甚至有些高傲之外,平常为人非常谦和,阎妙手很少见到师父如此冷峻地和自己说话,不由有些惶恐。低着头想了想,说道:“他说,‘哮喘一证,急者治标、治肺,缓者治本、治肾’,说张老汉乃肾虚咳喘,该当治肾,才能断根。还说什么咳喘‘在肺为实,在肾为虚’,这小子以前是走江湖的铃医,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江湖偏方、土方,徒儿认为不必理会!”
钱不收一言不发,皱着眉头,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忽然站住了,对站在椅子后面的二徒弟:“憨头,你对这位杜郎中刚才的话怎么看?”
二徒弟其实姓董,也跟随钱不收学医多年,医术很不错,只是他为人比较木讷,脑筋有些不太灵光,学医就知道死记硬背医典,临诊时不太会变通用方,所以钱不收常开玩笑叫他憨头。病人们听见了,和他比较熟络的也就跟着叫他憨头,或者叫他憨大夫,他也乐呵呵答应,叫来叫去,便成了他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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