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吴老伯!”这官员就是郑县令,忙上前一步,扶了起来。袍袖挥动,顺手为吴清把身上的灰尘掸掸,很是亲切。
吴清一脸的荣光,兴奋难言,满脸红光。郑县令在他眼里是大官,能扶他起来,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更别说,还亲手为他掸去灰尘了。
“这个官员没有官架子,为人亲切,用现代的话来说,属于亲民派。”吴骥看在眼里,给这个郑县令下了结论,吴骥对他的亲民作风大是赞赏,对这个郑县令大增好感。
亲手为一个乡巴老掸灰尘,这样的官员,不要说在宋朝不多见,就是在号称以民为重的现代,也是极少极少了。
“吴骥见过郑大人。”吴骥上前,抱拳一礼。他是读书人,不必行跪拜大礼。再者,吴骥也不会行那般大礼的。
“吴秀才?你就是吴秀才?”郑县令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吴骥身上打量来打量去,不由得莞尔:“传闻你身子骨极为虚弱,未成想,比我想象的还要虚弱!”
这个吴秀才差劲的身体跟他的秀才之名一样,远近闻名,吴骥很是无语:“有劳大人挂齿了。”
“嗯!”郑县令把吴骥一打量,不住颔首,很是赞许的道:“身子骨差,只要好好补补就成,这并不难。前日,吴老伯前来县衙,说起兵士为非一事,想必是你教的吧?好才学!能说会道,口齿伶俐,辩才无碍。”
“郑大人,您知晓了?”吴清当时把这荣耀归于自己,很是享受。回去以后,有些过意不去,特的补偿吴骥,给了小半碗羊油。他一想起当时郑县令的赞赏,就跟飘在云端一般,飘飘然的,哪里想得到,到头来,郑县令早就明晓前因后果了。
“呵呵!吴伯不是读书人,又怎能有那般高明见识?除了你们吴家庄的秀才调教以外,再无可能。”郑县令一语道破紧要处。
“这个,这个……”吴清红着一双老脸,很不好意思,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三叔,你莫要放在心上。”吴骥宽慰一句吴清,岔开话题:“郑大人,这熊就是为祸我们吴家庄的祸害,如今,已经给我除去,还请大人验明。”
“哦!你除去的?”郑县令有些不信,把吴骥一打量,再把熊一打量,一大一小,很不成比例,吴骥如此弱的身板,能除去这么大的一头熊?
郑县令身后跟来几个人,有差役,也有老实巴交的庄稼人,粗糙的皮肤,苍桑的脸色,应该是郑县令请来的猎人。
一个年岁较大的猎人快步上前,把熊尸一打量,不由得直吸凉气:“咝!咝!”
“邬老伯,何事惊讶?”郑县令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郑大人,您快瞧这伤势,不是刀伤,不是枪伤,不是箭伤,是是是……是天公之怒,惩戒此熊,才有如此伤势!”这个姓邬的猎人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才说到点子上。
“哦!”郑县令给他的话勾起了兴致,顺着邬姓猎人所指一瞧,只见熊的下颌不见了,老大一个伤口。如此伤势,对于古人来说,那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郑县令张大了嘴巴,半天才挤出一句话:“真是天公之怒!”
在他们的想象中,若不是熊惹怒了上天,降下惩戒,怎么会有这等伤势?
“郑大人,不必惊讶,这是我猎熊时造成的。”吴骥知道他们不知道火药为何物,不知晓爆炸为何物,只得给他解释。
“你造成的?不可能吧!这得多大能耐?”郑县令仍是不信,缓缓摇头。
吴骥知道不给他说明白,他是不信的,只得一一道来。至于其中关键之处,诸如火药的配方就不会说了,一语带过。吴骥口齿清晰,条理分明,一一说来,郑县令听得直呼:“巧夺天工!巧夺天工!世间竟有如此奇妙的法子!”
吴骥所言,远超他们想象,而又富有真实感,让人一听就是真的。如此之事,若是没有的话,要编也编不出来。
“好!这熊一除,吴家庄就万全了。”郑县令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马上兑现诺言:“吴秀才,五十千钱,这就给你。你是要钱,还是要纹银?”
这是给吴骥一个选择,为的是方便。五十千钱,就是五万枚钱,每一枚钱三到四克。五十千钱,就是近两百斤了,足以把吴骥的小身板压垮了。吴骥想都没有想,就选择了要纹银。
纹银的好处就是轻,携带方便。坏处,就是不太好使。用现代的话来说,钱币是零钱,一枚一枚的,使用方便。纹银就是整钱,一两就是一千钱,用起来有问题。
吴骥是为了携带方便,至于使用,那是以后的事了。
叫主簿取来银子,郑县令亲手交给吴骥。吴骥接过,沉甸甸的,一股金属的质感,让人格外舒畅。
望着手中的银子,吴骥双眼放光,有了这银子,吴骥的生活就会改善,身子骨就会好起来。更重要的是,吴骥就有了开办军火工厂的本钱。
窥一斑而知全豹,吴骥从归信城的战争创伤知道,在北地经常发生战争,那正是他的舞台。军火工厂开在北方,他就是掉进钱堆里了,金山银山都不是问题。
感受着手中银子的沉重感,吴骥尽管心态不错,也是不得不激动起来,为美好的前途而激动!
万事俱备了,只欠去雄州开办军火工厂了!
郑县令还以为吴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微微一笑,道:“吴秀才,这熊很少见,很是稀罕。这熊皮若是完好无损的话,可以卖四五十两纹银。只可惜,你猎熊的法子虽然巧妙,却是把熊皮破坏了,我出二十五两银子买下来,你可愿卖?”
“啊!熊还是我的?”吴骥原本以为,他领了赏金,这熊就归官府了。
“呵呵!那是一定的!”郑县令点头,道:“熊胆应该不小,我再出五两银子买下来。至于熊肉,你们山村缺的就是肉,就分了吧。”
“真是个好官!”吴骥在心里赞叹一句。
郑县令若有贪心,完全可以用付了赏金为由,把这头熊贪墨了,那就是好几十两银子。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出钱来买,这绝对是一个好官。而且,他给的价钱很公道。
“那好!”吴骥欣然同意。
“这是三十两纹银,你收着。”郑县令叫人取来银子,交给吴骥。
吴骥接过,顺手递给身边的吴清,道:“三叔,这钱,你就分给庄子里的人。”
“骥儿,这不行!不行!骥儿,这熊是你猎杀的,这钱得归你!”吴清不接。
“三叔,这熊为害庄子里,吴强给咬死,庄子里的人没少受惊吓。这点钱不同,分下来,也没有多少。我嘛,有这赏金就足了。”吴骥忙着解释。
郑县令一双眼睛放光,特别明亮,盯着吴骥,若有所思,很是赞赏:“吴老伯,吴秀才有此心意,你就不要推辞了。吴秀才,县衙里正缺一个主簿。主簿管理钱粮之数,正需要你这样不贪心的人,你可愿做主簿?”
第16章 流风大盗
一涉及到钱,很多人就会昧了良心去干坏事。是以,在钱的管理上,很伤脑筋。一个县衙的主簿,管理的钱粮很多,需要的人,一定要没有贪心,用现代的话来说,要“又红又专”。
象吴骥这种没有贪心,又读书识字,出身清白的人,的确是管理钱粮的上佳人选。
“做主簿?”吴骥很是意外。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一番真心,竟然还有如此意外的收获,不由得一愣。
“吴秀才,你是吴家庄的人,出身清白。我适才注意了下,你接过银子时,看都没看一眼,就给了吴老伯。三十两银子,象你这样出身贫寒的人,不是一个小数目,你连看都不看一眼,一点儿也不动心,实在是难得!难得!你做主簿,很合适,很合适。”郑县令言语间,对吴骥越来越是夸赞。
“这个……”吴骥一时难决。
眼下的吴骥,赏金到手了,很想把军火工厂开办起来,那样的话,就可以赚更多的钱了。若是接受了郑县令的邀请,就不能去雄州了,只能在归信县呆着。
要说做军火的上佳地方,在北方,没有比雄州更适合的地方了。不去雄州,而是呆在归信县这个小地方,那就是在与自己的前途过不去了。
可是,若是做主簿的话,并非没有好处,其好处还不小。主簿虽小,也是官身,若是吴骥应了,自此以后,就告别白身,有了官身。
这个官身,有个很好的用处,就是有利于吴骥搞军火。在宋朝,军械这事,主要是朝廷来做,吴骥要想把炸弹推销到军队去,若是没有关系网的话,会很麻烦了。有了这个小小的主簿官身,还是有不少助益。
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主簿很轻松,类似于现在的会计,这对眼下的吴骥来说,那是再好不过了。如今的吴骥,虽然有了本金,却是身板不好,力气差,不能做事务过多的事儿。
这主簿,绝对是为吴骥量身打造的,既有好处,还不用太累。要吴骥取舍,还真是有点儿难决。
“吴秀才,你放心。若你要赶考,本官自当助你一臂之力。”郑县令见吴骥犹豫难决,还以为他是要为中举而努力。
“先做段时间再说,养好身板要紧。至于搞军火的事,能做就先做起来,若是不能做,就等段时间。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本钱!”吴骥权衡一通后,终于有了决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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