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一点点失落,可是,却为她高兴。
他摇摇头,道:“飞兄,你很会说话骗小女孩,我以前可没看出来。”
我苦笑。
在与阿袖私聊之前,我又何曾想到,我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喜欢上我的玉儿。
“那你有没有想过,赵玉公喜欢阿袖么?如果他不喜欢,阿袖会有幸福么?”
我呆了一呆:“我不知道,按理说,玉儿不会不喜欢阿袖罢?”
徐庶瞪着我,过了一会儿,道:“只能希望有如此理想的结果了。那么阿袖是去许都了?”
我道:“没有。玉儿目前下落不明,但肯定不在许都。所以我让她到野见杜似兰,等杜似兰找到玉儿,再安排他们二人相见。”
天上的连环雷忽然散去,接着一阵阵冷风刮起,混着絮絮渺渺的雨丝,飘向了大船,飘落在我们俩的头面上。
徐庶目中的光芒也渐渐散开来,摆一摆头,把这件事从脑里滤过。
阿袖的事,只能走着看了。
他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雨水,道:“夏至风从西北起,端阳有雨是丰年。再过三天,就是端午节,希望那天也能下些雨来,那今年我长沙就不用向其他三郡购买粮食了。”
我点点头,道:“端午节到了,屈原忠魂将至,我们是不是也该准备一些棕、雄黄酒之类的东西了?”
徐庶道:“嗯,长沙四郡一带,一年重要的大节日就是五、八、腊三个,八是中秋,腊是春节,五就是端午。我们不但要准备筒粽、粽粑,我们还要选拔部分强壮将士去参加武陵的龙舟夜竞渡……”忽然愣了一下,道:“想不到飞兄对本地风俗如此了解。”
啊?
看着他诧异的表情,我知道说错话了。
可是错在哪里呢?
思之不解,只好小心翼翼、模模糊糊道:“啊,元直不是比我了解么?”
“投粽入江,竞渡龙舟,祭吊屈原大夫,虽是本地风俗,但兴起时间甚短,至今不过十年光景,我在此地住了年余,见得一次,此前从来不知本地有此奇异习俗。飞兄初来长沙,竟然已如此熟悉,真是佩服。”
难怪去年在官渡、汝南的时候,都没见曹家的那帮人吃粽,原来这风俗还没在全国普及啊!
奇怪,以前好几次来三国转悠,怎么没注意到?
嗨,那时候哪儿会关心这个啊!
“啊啊……哈哈,所谓入乡随俗,要在此地生根,不得不如此呀!对了,什么叫武陵的龙舟夜竞渡?”
“哦,说起这个,话可就长了,那是在十年前,五溪蛮族中出了一位女英雄……”徐庶引了感兴趣的话题,少见地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四层舱里。
殷淏见众人各自散去,室内只剩下自己和桓阶二人,忽然想起件事来,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匣,悄悄递给桓阶。
桓阶疑惑地看他一眼,轻轻打开来,一股贵气直冲眼帘,但见红紫之色在晶体中游弋闪耀不定,不禁眨了两下眼。定睛看去,却是一对晶莹剔透的镯躺在匣中。
“殷兄,这是何意?”
“送与桓兄。”
“哦,殷兄为何送此大礼啊?”这镯本身的价值倒罢了,桓阶也没少见过。难得的是这对镯造型大气简约,工艺细致精湛,很是符合他这世家弟的审美观念,随手取出一只欣赏,暗暗思忖:“他如此贿赂于我,却为何来?主公购买战船,除了邓家船行,大半都搁在你这里了,而且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再换第三家。难道你想独吞所有订函?这未免太狠点,主公、军师也不可能同意。”江陵凤凰渡邓家是殷淏的岳家,徐庶、桓阶等当时决定采购战船时考虑到竞争的问题,所以虽然邓家离长沙较远,联络、验货、取货都很不方便,但还是把部分订函给了邓家船行,以免过于依赖殷氏,出现主客逆转的战略性严重后果。
“听说我兄有女名袖,正当妙龄,即将出嫁飞帅,小弟一点心意而已。这对水玉镯,却是稀奇罕见,与令千金正相配。”
桓阶脸色一变,持匣的左手不易察觉地微微晃了两下,心想:“稀奇罕见?你是挖苦小女不守妇道么?”道:“小女年幼,恐怕当不起殷兄大礼啊!”
殷淏殷浩还不知道已经触到桓阶心中的隐痛暗疮,笑道:“这对水玉镯据说乃是春秋末时楚国名匠制作,为楚怀王三宝之一,吴王阖闾攻破楚都郢(今湖北江陵西北)之后,把镯从楚宫里抢了去,带回吴国。后来他儿夫差将此宝赐给了越国美女西施,另一名越国美女郑旦求得其一,夫差不许,郑旦因此气郁而死呢。我看飞帅眉英目挺,额广口方,实是大贵之相,令千金戴上此镯,却与飞帅正相般配。”
桓阶吃了一惊:“殷兄,休得胡言!”殷淏这言中含意,明明是指阿飞日后可能当皇帝,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殷淏嘿嘿一笑:“呵呵,好,我不多说,不过这门亲事,真的是非常之好啊!”
他转着眼珠,盯着桓阶的脸,观察他的脸色。
桓阶把那镯放回匣内,冷冷道:“殷兄自小打滚江湖,似乎从来没有信过面相罢?”
殷淏笑了一笑,道:“嘿,桓兄面前,我也不说假话。我看飞帅这人实在是了不得,老兄若能得此佳婿,小弟日后要拜托之处还多着呢。”
桓阶哼了一声,颇不耐烦:“这话殷兄该当面去和我主去说,说不定主公一高兴,就把《水战大全》的专用权也送给你了。”把那对水晶镯往殷淏手里一塞,拂袖而去。
殷淏怔怔看着他下楼的背影,满脸讶色。
他实在没想到,如此厚礼,居然被桓阶毫不客气地拒收。没道理啊!想了一想,忽然明白过来:“他大概是恼我有贿赂之意吧?天啊,我其实并无此心也!唉,我太不会说话了,不过这桓老兄跟了飞帅,竟然清廉到如此地步,真是可佩可敬。”
他轻轻摸了摸下巴,脸上现出凝神思索的表情。
楼梯稳稳响了几声,有人从天台上下来。
殷淏听出来,是徐庶的脚步。
他忽然下了一个决断,举步迎了上去。
回到油口,天已很晚。
从船上下来,我简单交代几句,让大家尽处理完公事就回家。
其实也没什么公事,我们这艘楼船只是后卫,船体几乎没有什么损伤,人员伤亡少。6云道:“主公,等候二号战船的事交给我,您和军师、参军去歇息吧。”
我点点头,道:“一旦杨都尉回来,让他立刻来见我。”我还惦记着见见那陈江越呢。
6云低头答应。
我命人护送徐庶、桓阶、韩暨各回住处休息。
现在是非常时期,要随时保持相互间的联络,所以大家的住处都不是很远,散聚比较方便。
忙了一天,我也有点累,和殷淏告别,返回自己的临时府邸,正要先洗把脸,张南悄悄进来,呈上今日刚收到的四封讯鸽密函。
自从6云一句“创业之际,主公万事都当亲力亲为”之后,徐庶和桓阶就坚持不再掌管鸽站密函,我不在的时候,还得专门委任一下谁来接替负责。
一切都照规矩来。
这下我烦恼大了。
随手打开一份,是杜似兰的。哦,美女妹妹,得仔细看看。
函中说近龚都渐渐被刘辟说服,即将率部分属下和刘辟部一起去助刘备,她虽苦劝,也已无济于事。幸好留下的尚有两千余众,可随时南下。杜似兰请我仔细斟酌,早做定夺。后说阿袖在三手小将军刘磐的亲自护送下已安全到达野,她会妥善安置,要我勿念。
我低头沉吟。
前些天我和徐庶去襄阳,其中就想探探让杜似兰军南下的通道是否能够畅通。但徐庶私下向蒯良提起之后,蒯良却很为难。因为那霍峻既非蒯系,也不是蔡系,他是刘表亲手提拔起来的少壮将领,所以只忠于刘表,只忠于荆州。杜似兰乃我的义妹,他也早有耳闻。由于王威一事,霍峻心下对我十分不满,几乎将长沙军和江东军并列为同等的仇敌,此时此刻,他绝不会允许这等助敌损己的事情生。
连蒯良这交游广阔、影响很大的大佬的路都不通,其他人就不必多说了。我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得揣起来,明天去问问徐庶他们,看有什么高见。好在阿袖无恙,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打开第二份,却是张凤出来的消息。说她师父淳于宾携关中富户数名,自邺出,将前来长沙。
去死!我心中怒起。
淳于宾这家伙,以前在官渡时就大言什么要全力赞助我,好象这种事他还是第一个说的。可是到现在,我也没等到他一匹马一支箭,口惠而实不至的家伙,还跟我充什么大头鬼?
随手扔在一边,又去取第三份密件。
忽然停住手,想道:“若单只这么一件小事,张凤会密信么?”
建立九州鸽站虽说是我来到长沙之后开始的工程,但在此之前,我实际上早有一个联络网的雏形。张凤作为早的北方联络官,她不会不明白这种情报的昂贵和重要之处。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无意义的一个短消息给我?就因为淳于宾是她师傅,所以要显示郑重?不会,她不是那种不知利害的无知女流。捡回那密函仔细再看,终于现问题:“淳于宾带着关中的富豪,怎么却从邺城出?”
古代称关中地区,所指的范围大小不一。一般指函谷关或潼关以西为关中,亦称关内。也有说在秦岭以北的范围内,包括陇西、陕北的广大地区都称为关中。但不管怎么说吧,它怎么也不能关到邺城那么老远去。那里是袁绍的地盘,他在那里捣鼓什么,难道是去看望自己的徒弟?呸,这老家伙热心的是他的“公益事业”,恐怕没那么多闲功夫去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