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淮徒摇头:“谁稀罕学你那什么破兵法,出人头地?那是你喜欢的事,我不在乎呢。”
张燕哼哼两声:“所以啊,我极力栽培你家焉,她可比你上进,现在别人都叫她焉帅了,以后啊,你这鲁山军,我看也该改名叫焉军好。”
上淮徒连哼四声:“哼哼哼哼!”忽然想起来:“喂,我上次跟你提起的,你跟小妹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张燕随口骂道:“胡xx扯什么,焉是我的好徒弟!”
上淮徒脸色冷下来:“你还挂着你的颖督小师妹呢?”
张燕脸色也一变,想了一想,忽道:“我看焉和赵伟倒很般配,不然咱俩做个月老,替他们撮合撮合?”
上淮徒骂道:“去死,我是焉的家长,让我给她做月老?”想想这些日接触下来,赵伟这小伙倒也真不错,武功既强,人又厚道谦虚,犹豫了两下,道:“就是焉比他还大一岁,这个……人家会不会嫌弃?”
张燕拢上裤,哈哈笑道:“大就大了,那有什么*关系?焉看着,可比赵伟小不少呢。”
上淮徒叹口气:“好吧,那这事就交给你了。”瞅瞅他:“你也老大不小了,老这么吊着,也不是个事啊。我看颖儿这丫头……未必适合你。”
张燕烦恼地摆摆手,转身向他的战马走去,道:“你还不嫌臭啊?”
二人上了马,上淮徒道:“现在咱们去哪儿?”
张燕想了想,还真没地方好去:“五云峰有军师指挥,那边也该差不多了,这边就等后的冲锋了。”搔搔后脑勺,再揉揉肚:“嗯,那就随便骝骝马吧。”
二人并骑而行,上淮徒羡慕道:“你在哪里寻来的这么个宝贝,用兵使计,好不歹毒奸猾,令人防不胜防。”
张燕嘿了一声,没说话。
上淮徒道:“怎么,这个不能给我说?”
张燕道:“你又想到什么屎地方去了,我有什么鸟事不能跟你说的?”皱起眉,苦恼地摇摇头,道:“我遇见他,纯属意外,也就去年七月间,我率十万人马援助公孙瓒大人,不知道哪个龟孙向袁绍泄露了我们的作战机密,袁军将计就计,点火为号,假称我军来援,诱骗公孙大人出城接应,把他给灭了。我一看不好,急忙就要回去。这家伙不知从哪儿忽然蹦出来,跟我说不能这么跑,应该如何如何三路互相为援,方能安然撤走。我听了他的,果然袁军未敢追击。这家伙不光头脑要得,武艺也高,赵家哥俩也不过勉强胜他一筹。我觉得这小行,有够厉害,就让他做了我的军师,排位第三。”
“哦,原来如此。你后来也没查查他的底?”
“我问过他,他也糊里糊涂的,觉得有些地方不大对劲,迷迷昏昏说了一大堆他曾经呆过的地方,自称曾是一军之主,但就是说不清楚自己怎么跑这里来了。我陪他去那些地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个月,跟他说的一点都不符合。他脑就乱了,好在这人还干脆,也就不多想了。我私底下又派了好多人去查,也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查到。”
“你可要小心,现在好多家诸侯觊觎着你那二十万人马呢。”
“嗯,是底是底,所以要你哥出来帮我啊!”张燕顺杆就爬,故意岔道。
上淮徒笑道:“好,我让焉去帮你。”
张燕翻翻眼,哥俩彼此实在太熟,上淮徒既然这么说了,有些地方就再也无法深说下去。上淮徒个性甚强,不肯为副。自己要让位给他吧,他也决不会要。
没辙。
正在此时,赵颖独自一骑疾驰而至,打断了俩人的说话。
听说了曹军突施回马枪,反守为攻,大获全胜的消息,张燕和上淮徒都兴奋起来。
“赫赫,果然不出真军师所料,这个屎飞帅也真不面啊。”
“好对手,有意思!”
然后俩人都问:“阿椴呢,他没问题吧?”
赵颖哼了一声,道:“他右肩靠胸的地方中了阿飞那小一箭,胸骨断了两根,我让张庆他们送他先回五云峰休养去了。哼,捉住这飞帅,我要好好整治整治他。”
张燕忙安慰道:“小师妹放心,我们一定能捉住他。”
上淮徒沉吟道:“北军既溃,那我们这前后夹击之策……”
赵颖道:“我这就回迎真军师,和他商议之后再做决定,你们二位就此等候,这次定要把阿飞一军斩尽杀绝。”斜了上淮徒一眼,心想:“要不是你这死炭头的妹妹给我的那一千人马太次,怎么会溃不成军?”拨转马头,径自而去。
上淮徒被她后一眼盯得好生不舒服,看着她背影,顿了一顿,道:“我说,我怎么觉得,你那颖督小师妹,也很着紧那真军师呢。”
张燕阴沉下脸来,忽然马头一别,两腿一夹,坐骑回头向南跑去。
上淮徒无意中开了一句玩笑,没想到张燕这么大反应,急忙撒马去追,大叫道:“喂,兄弟,别跑啊!”
两骑马急驰了二十多里地,张燕慢慢缓下来,上淮徒追赶上来,微微喘息道:“……我胡说八道的话,你也当真了?”
张燕定睛看着他,良久,忽然间眼中一热,两行热泪滚了下来:“大哥,我心中……苦啊!”
上淮徒暗暗心惊,急忙下马,又扶张燕下了马,找块巨大平整的山石坐下,道:“兄弟,当年你三拜师门,身中二十五枪,全身浴血,也没有掉过一滴泪啊!”
张燕伏在他肩头,哭道:“你是我哥哥,我不在你面前哭,我在谁面前哭?当年我三度和师父比枪,每次大败之后,都是靠了你的鼓励和好药,能有勇气、有力量再度登门,终于十招内挡住三枪,感动师父,收下我这驽钝之徒。可是……我现在心里好苦啊,我倒宁愿当年没有通过师父的十枪之约!”
上淮徒皱起眉:“是因为赵颖么?”
张燕伏在他肩上,无言地点点头。
上淮徒道:“当年我就听说过许多传言,据说赵枪王得意的弟甘宁,就是不甘雌伏于她的淫威之下,逃往南方的。唉,你啊……”
张燕勉强撑起头来,垂泪道:“甘师兄勇于决断,我一向是佩服的。其实我也知道,她在营中,一见到俊郎的将士,便要施展魅力,诱惑那人,若对方果然心迷神摇,拜倒在她脚下,她却立刻讥刺挖苦,使出诸种手段,百般羞辱于他。有骨气的,像我的得力部将秦霄,就是因感耻辱而愤然自杀的。这也就罢了,她……她不该变本加厉,愈来愈过分。自真金入伙以后,她见他气概不凡,非要我把军权交给他,又百般逢迎于他,丑态百出。你看看刚她那样,要我们捉住阿飞也交给他,我还看不透她的心思么,你以为她真会杀他?”
上淮徒脸色郑重,阴晴不定,淡淡道:“原来秦霄兄弟如此而亡,真是可惜。那你军中,就没有能管得了她的人了?”
“唉,除了她兄弟赵伟还能劝她几句,余下众将,不是惑于她的美色,心甘情愿为她所用,就是噤不敢言,逆来顺受。”
“那你自己呢?”
“我也知道她这么干不对,会毁了我黑山军。可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也管不了她,她爱怎么样,就让她怎么样。”
上淮徒这火:“啊,你就这德性啊?”
“兄弟啊,你跟枪王学艺五年,兵法、枪法都大见长进,可这性,却比从前弱了一大半,实在令我失望!”
“好哥哥啊,我要你出来,就是想你能帮我,管管她。”
上淮徒怒气冲冲,冷冷一声:“你要我去黑山军当副帅,就是为了帮你管女人么?虽然我们是好兄弟,可这种事,你自己都这么没男气,我一个外人,没办法帮你!”暗暗打定了主意,决不掺杂进这尴尬的地方,连妹妹也不许去。
正在这时,手下飞马来报:“曹军以燃火之粮车为掩护,冲出南门,向我军阵地冲击,遭到我军弓弩痛击,死伤半数,余下的也被霍头领几乎歼灭殆尽,只有十多骑奋力杀出,穿林西逸而去。”
当他滚鞍下马时,上淮徒已站起来,巨大的身躯遮住张燕,待他说完,张燕也擦拭修整完毕,稳稳站起身,威严地问道:“怎么会有漏网的?”
那探道:“他们躲在后,使用的粮车上堆得又高又密,十石蹶张也难以射透,而且他们人披重甲,马挂皮甲,趁我军换箭簇时突然从后面冲出来,我们都没防备。”
张燕怒道:“混蛋,都他妈一群废物!老一会儿不在,就出这么大漏。阿飞一定在里面,给我去追。”
探道:“霍、柳二头领已率一军追击下去。”
张燕喝道:“全军出击,一个都别放跑了。”
上淮徒担心他心急失措,问道:“那曹营之中,可还有敌军?”
探道:“曹军人马冲出不久,敌营就开始燃烧,现在火势已大。”
上淮徒和张燕急转头看去,果然如此,曹军大营火光冲天,烟雾弥漫。
二人暗暗心惊,敌人这是破釜沉舟,宁死不降。
张燕大为心痛:“我的粮食,我的粮食啊!”
上淮徒心想:“谁让你和真金去偷窥敌军虚实,不让常林开城犒军,还任凭真金卖弄手段,把人家的大将给射了一箭,弄到后不得不赔礼道歉,出尽血本。”心知不能在这问题上纠缠,越说张燕会越恨真金,急道:“咱们先去追赶敌人败军要紧。”张燕醒悟,传令道:“全军追击,一定要活擒阿飞!”
上淮徒纠正道:“不,阿飞只要死的,不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