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治会意,大都督必是怕王肃观暗中使坏,所以才让自己前去监督,当下接过信件,飞也似的离开了。
黄庭轩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中说不出的烦闷,轻叹道:“张文举啊张文举,这次,搞不好连我也自身难保。”
王肃观在外等候良久,关治终于出来了。
“都尉大人,天气炎热,都督大人身体不适,正在休息,不方便见客。”关治迎面而来,微笑着道,仿佛把那人闯校尉府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一般。
“身体不适?”王肃观心中冷笑一声,“那早就应该随便派个侍卫吩咐一声也就是了,既然是关治出来,只怕另有要事。看来黄庭轩不想见我。”
果然,关治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意味深长的道:“都尉大人,我这儿有两份信,只是信的内容有些奇怪,还请都尉大人帮忙看看。”
他口上这么说,不过王肃观立刻就猜到是黄庭轩手上有两份信让自己看。
他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只怕是于不减先前给自己看的信被黄庭轩翻了出来。
只是,为何又有两份呢?
莫非张文举还有其他秘密?
王肃观微笑着答应了,与关治来到了附近的一个人烟稀少的小茶楼,找个个位子,要了壶好茶,一碟蚕豆、一碟瓜子、凉拌的豆芽,翻看起了那两份信件。
果然,其中之一便是于不减从张文举府上偷出来的信件,只是另外一封,纸张变得有些枯黄,墨迹也新旧不一,想来是不断被人写上去的。
王肃观不着痕迹的将第一份信件翻译完,还没有打算是不是要将自己解出来的东西交给黄庭轩,便暗自将信的内容记在心里。
第一份信的内容是:红会中止,黑铁城遭遇强敌,三日内撤离,命暗堂七堂主张文举拖住官兵,留守云州,控制折冲府,以待来日举事。
王肃观悚然一惊,按照信件的说法,只怕红巾军已经控制了许多折冲府,混入官兵之中,以为己用。
第二份信的规律与第一份信相似,但不完全相同。它的数据的规律是除3剩2,除4剩2,除5剩2,王肃观心中计算着,只是后面的数字实在太大,他如果不动笔慢慢算的话,真不容易找出结果来。
饶是如此,王肃观也找出了前面的字:黄鑫林通张三新成久……
王肃观眉头皱起,一时不知这些字是做什么用的,便将其默记在心,等日后再仔细查找。
关治看王肃观神色有异,像是在回想什么,不禁开口问道:“大人,敢问您是不是瞧出了什么端倪?”
王肃观压根儿就不把关治放在眼里,抬眼开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继续默记。
片刻后,王肃观终于将两份信合了起来,叹了口气道:“我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破解,待我想几日,再给都督大人答复吧。”
其实王肃观完全可以将第一封证明张文举乃红巾军身份的信破解给黄庭轩,只是如此一来,黄庭轩必定找到规律,顺藤摸瓜,连同第二封信也一同破解。
那时,第二封信未知的秘密落到黄庭轩手中,只怕自己又要损失什么了。
只是不将破解的信交给黄庭轩的话,给张文举定罪,只怕又会多几分困难。
据公羊仲彦称,黄庭轩乃尚书令杨士舫的门生,有尚书令在朝堂坐镇,只怕张文举是不是黑无常,倒并非是定数。
王肃观沉吟良久,终于叹了口气,决定先根据第二封信件中的前几个字查查,看能否查到什么端倪,如果实在查不到什么,那就将这两封信的秘密交给黄庭轩。
计较已定,王肃观也不多留,离开了茶楼。
他本想向关治要那两封信件的,只是谅黄庭轩也不会给自己,也就将这个心收了,喟然一叹,回到了碧霄阁。
这时的碧霄阁,盖大嘴、于不减、赵一毛、钱二两、孙三分等人都在。
王肃观缓缓上楼,看众人眼中满是火热的崇拜,不禁傲然一笑,一挥手臂,意气风发的道:“看到了吗,拦在阎罗殿面前的,就算是天,也给他捅破了。我王肃观说到做到。”
王肃观让武不折根据军中条例结合他以前行走黑道的时候的一些规矩早已制定好了赏罚条例,如今眼前这些人都立有大功,只是阎罗殿令有一条规矩,凡手持鬼头令之人,只能由王肃观亲自进行赏罚,那些规矩对他们也不起作用。
按照规矩,赵一毛、钱二两、孙三分立下大功,各赏纹银五十两,于不减功劳更甚,赏百两。
盖志新在阎罗殿地位以及,暂时掌握着阎罗殿赏罚之事,自己建功,实在是赏无可赏。况且他派人纵火,又派人去给黄庭轩报信,让他来观火,都是轻而易举的小事,也就作罢。
“都听好了,现在起,派人密切监视黄庭轩的一举一动,就算他打个喷嚏,我也要知道。”王肃观下令道。
“大人,要不让我将张文举杀了吧。张文举虽然被秘密关押着,但我有把握将他杀掉,毕竟做成畏罪自杀的假象,到时候就天衣无缝了。”于不减拍着胸膛,自信满满的说道。
王肃观却摆了摆手,同样自信满满的笑了起来:“此为下策。我还有更好的计策。据我所知,如今的云州,还隐藏着不少红巾军叛逆,而这些逆党,有不少隐藏在军中,如果他们得知张文举被关押,你们猜他们会坐以待毙吗?”
盖志新面色一喜,立刻接口道:“大人的意思是……引蛇出洞,再瓮中捉鳖?”
王肃观哈哈一笑,又吩咐道:“暗中派兵驻扎在都督辕仗周围,记得要远一点,把手各个路口即可,不然以黄庭轩的精明,只怕会瞧出来的。另外,派人在渡头、城门守候,暗中监视,如果有可疑人马行走,立刻禀报。”
“第二封信,要浮出水面了!”王肃观暗道。
第九十六章 :翡翠玉树花
自从张文举被抓,整个黑铁城,甚至云州都变得混乱不安起来。
王肃观派人到处散播消息,说大都督府长史乃是黑无常,现已被大都督关入大牢,等待处决。
这个消息刚一传开,连阎罗殿内部都有些动荡,阎罗殿各个场子有不少人要朝着要向大都督开战,将阎罗殿首领黑无常救出来。
王肃观倒没有料到自己受如此众多的人的爱戴,忙给方高峰传令,让他将所有阎罗殿的各大头目、小头目召集起来,吩咐他们张文举便是黑无常,这个消息并不可靠,让众人稍安勿躁,如果查清属实,必然向大都督进攻。
众人将信将疑,阎罗殿的躁动这才稍微缓解。
而这个时间,刺史府传出消息,说柳长卿病情加重,去往云州寻访良医治病去了,一切公务暂由别驾柳风扬代为处理。
王肃观心头暗笑,这柳长卿最终还是选择袖手旁观,若非柳似伊在后面帮了不少忙,便是自己升迁为折冲都尉,让他看到了自己的能力,自己的潜力。
这一日,王肃观刚见过公羊仲彦,汇报公务,可那公羊仲彦实在是好色成性,竟又在风流快活,王肃观大致一说,从公羊仲彦那儿要到云州大小官吏的册子,便离开了。
回到府上,王肃观翻看着名册,喜儿忽然跑了进来,敲了敲门道:“大人,门外有个小厮找你,说是从苏家跑来的。”
“苏家?”王肃观双眉一挑,放下手中的名册,跟苏婉怡笑道:“婉怡,你帮我查吧,相公建功立业,可全看你了,来,亲一个。”
王肃观也不顾喜儿是不是在外面,在苏婉怡那白皙而毫无瑕疵的脸上掠夺般的一吻,整理了衣衫,离开了。
可是,他刚刚出门,却与余泪帘装了个满怀。
余泪帘身子娇弱,被王肃观一撞,立刻向后倒去。
王肃观眼疾手快,将她一扶,抱入怀中。
虽然余泪帘已被他抱了个遍,但这时仍有惊艳的感觉,那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味道,让王肃观忽然想起了那日下午的事情,而后像抓到了毒蝎子似的将余泪帘推开。
余泪帘也慌不迭的整理起了衣衫,欠身道:“大人。”
这几日王肃观一直早出晚归,看起来是忙于公事,其实有一半原因是躲避余泪帘,不料今日刚放松警惕,便与她撞了个满怀。
“你……你身体好些了吗?”王肃观略显木讷的问道,对余泪帘有一股莫名的罪恶感。
“多谢大人关心,泪帘已无大碍。”余泪帘垂着头,不敢正视王肃观,不知为何,紧张的都颤抖起来了。
王肃观暗暗叹了口气,这丫头必然对自己有情义,不然发生了那种事情,只怕早把天捅破了。
“那就好,你……你这是有事吗?”王肃观有些心虚的问道,既然余泪帘也没提那日之事,自己也先当做没发生过。
“姐姐有事找我。”余泪帘怯生生的说道,忽然间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偷偷看了王肃观一眼,向王肃观跪倒。
王肃观忙将她扶住:“你这是做什么?”数次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温热柔腻。
王肃观心神一荡,忙将她放开,向后退了一步。
余泪帘却又哽咽起来了,哭哭啼啼的道:“大人,泪帘听说了,张文举被押入大牢,必定是大人为了我,将他送入大牢之中,家父大仇得报,泪帘实在是感激不尽。”
对付张文举,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王肃观的政治原因,不由有些心虚,不过看余泪帘完全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胆子也大起来了,伸手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笑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张文举活不长了,我会带着他的头颅去你父亲的坟前祭拜,哦,对了,还有费司马,他也会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