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怡坐在旁边,嘟了嘟嘴道:“我宁愿像以前一样,以前你至少还能陪着我,现在一天忙的不见人。”
王肃观一屁股坐起,将老婆抱入怀中,在她玉一般毫无瑕疵的白皙的脸上轻轻一吻,笑道:“男儿志在四方嘛。让余泪帘帮我弄点吃的,我现在就起。”
苏婉怡神色一黯,叹道:“你真是忙糊涂了。小帘还在卧病在床呢。那丫头,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
王肃观心头一震,清醒了许多,穿衣下床,说道:“生死有命,咱们尽力而为即可。不管那丫头怎么样,我都会帮他父亲报仇的,张文举和费松岩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苏婉怡递上鼓励的目光,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当真是倾倒众生,看得王肃观如沐春风,整个人忽然精气神十足。
“你还别说,你现在当这个芝麻绿豆官,还挺那么回事的。”苏婉怡取笑道,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话音一转,“哦,对了,小狼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我让人买了几条狗放在后院,小狼和那些狗混在一起,一般人是不会注意到的。等它长大了,毛色会变化,额头上的伤也会淡下去,到时候就无妨了。”
王肃观并没有在意,可忽然想起自己从未跟老婆提起过自己便是行刺景泰的黑无常之事,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王肃观愕然叫道:“你……你都知道了?”
苏婉怡微微而笑:“你能瞒得了天下人,莫非你能瞒得了我这个枕边人不成?”
说到此处,她黯然一叹,幽幽的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是怕得不到我的支持,才一直隐瞒着吧。自从上天把你还给了我,我就告诉自己,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事到如今,我不求你忠君报国,但求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苏婉怡温柔的帮相公侍弄其了衣衫,眼中满是溺爱。
王肃观幸福的快要飘起来了,将苏婉怡抱入怀中,吻上了她的香甜温腻的两瓣樱唇。
良久……
二人才从这短暂的温馨中恢复过来。
喜儿早就准备好了吃的,王肃观耽误了时间,不敢在家中进食,掰开一个馒头,在中间夹了点咸菜,直接离开了。
苏婉怡忙让喜儿拿了两个煮鸡蛋追上去,吩咐道:“告诉他,如果敢不吃,就别回来了。”
喜儿惊讶于苏婉怡的“霸道”,讷讷应了一句,忙追了上去。
可王肃观走的更急,她一直跑了两条巷子,方才将两颗煮鸡蛋塞到王肃观的手中,将苏婉怡的吩咐说了一遍。
王肃观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初时有些尴尬,可很快幸福感充满全身,如置身云端,胸挺得比谁都高,剥着鸡蛋去见世子。
那表情,明显在说:老子有这么好的老婆,你们有吗?
可惜外人不知内情,还以为这是哪儿的疯子校尉。
辕仗门前,公羊仲彦和皇甫伯蕴翘首以盼,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皇甫伯蕴气道:“王肃观,你怎么现在才来?世子有请,竟然还慢吞吞走着来。你是武将,就该骑马来。”
王肃观心情大好,也不在意他这种态度,毕竟对方的官职比自己要大,一向颐指气使惯了,哪会将自己一个七品校尉放在眼中。
王肃观吃煮鸡蛋,又急冲冲的跑了一路,吸进了冷风,打了个嗝。
一股煮鸡蛋的味道扑面而去,在公羊仲彦和皇甫伯蕴周围肆虐。
二人纷纷皱起了眉头,不过这么尴尬的事情不好当众说出来。
“下官参加两位大人。”王肃观虽然恭敬,但毕竟没有学过官场礼仪,电视上大概就这么演,管他对不对,自己这么模仿一下走个形式得了,“下官昨夜清剿红巾军,直到凌晨方才睡下,所以来晚了。”
世子摆了摆手道:“不必介意。”转头看向左右,“给王校尉找两匹好马,送到他府上去。”
王肃观又拜谢,一躬下身子,又是一个嗝打了出来,煮鸡蛋的味道扑向二人。
公羊仲彦赶忙找了个借口:“如今整个黑铁城都乱成一锅粥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最清楚。你先去见长史张文举,把事情的始末跟他交代一下,待会儿再来见我。”
“啊?!”王肃观一惊,刚刚跑来见世子,可世子又要让自己跑去见张文举,见完张文举之后再跑回来。
这可是古代啊,交通不发达,没有网络,时间总不能都浪费在走路上吧。
或许是看出了王肃观的表情,皇甫伯蕴接口道:“张大人也在这儿忙公事,让人带你过去即可。”
王肃观舒了口气,拜别了公羊仲彦,让人带着自己去见长史张文举。
他知道,这将是他和张文举的第一次交锋。
可是,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见到张文举之时,还不等他行礼,张文举已亲热的走了过来,仿佛把王肃观当成了多年不见的知交好友,笑呵呵的道:“王大人,这次你可立了大功啊,听说你和二世子找到了红巾军的巢穴,你孤军深入,大破红巾军,实在是功不可没,来来来,快坐。”
王肃观想过很多种二人见面时的情形,或者张文举大发雷霆,给王肃观施压,或者他压根儿不见自己,又或者他权势熏天,直接将自己咔嚓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张文举竟然会这么亲热的跟自己打交道,仿佛二人是多年好朋友一般。
他的自来熟,可比盖志新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像是一个乡井之人,而非一位位高权重的高官。
高文举身居大都督府长史之位,甚至还能充任节度使之职,要对付王肃观,无论是政治手段,还是不光彩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可他竟然没有丝毫对付王肃观的迹象……
“笑里藏刀!”
王肃观给了他四个字评价。
第五十六章 :流年不利
王肃观将春满楼发生的事情跟张文举草草讲述一遍,其中不免将一些成分夸大,将一些事情隐去,把自己和世子突显的如能掐会算的活神仙,正义的化身一般,把红巾军和春满楼说的如万恶之源所在地,贬的一无是处。
惊险处,张文举也拍案大叫,待红巾军逃离,张文举又轻叹一声可惜。
二人之间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余泪帘之事一般,将这所有的事情都隐去了。
可是,张文举越是如此,王肃观越觉得心里没底。
不管是后发制人还是先发制人,王肃观一贯的原则是先弄清楚对手在卖弄什么,然后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如今他根本不知道张文举想干什么,倒有些不知所措。
待春满楼的事情交代完之后,王肃观稍稍沉吟,决定给他来个敲山震虎。
哪知张文举面色一肃,立刻问道:“本官听说你的人马昨夜闯到苏家去了?”
王肃观倒没有什么好避讳的,直截了当的道:“苏叔才勾结红巾军,杀了证人潜逃,下官的那些属下只是奉命前去搜查苏叔才。”
张文举双眉一挑,哈哈一笑,颔首道:“不错,果然是后生可畏,要是本官做这个致果校尉,就算有云王亲笔手谕,也不敢去搜查苏家。”顿了一顿,话锋一转,说笑道:“可是本官听到的说法,和你的不太一样。苏老太爷昨夜亲自跑来见我,跟我说苏叔才是被你冤枉的,想来是那老太爷无法接受儿子变成红巾军的事实,护子心切,本官是非常理解的。可是云王大世子那儿,可就没有那么好过关了。”
这句话说的让王肃观有些捉不着头脑,既可以理解为对方跟自己开玩笑,可听他的语气,倒像是张文举怀疑自己设局一般。
王肃观淡淡一笑,同样用玩笑的口吻回应道:“张大人真会说笑。下官奉命剿除红巾军,大世子怎么会怪我呢。”
“是吗?”高文举忽然哈哈大笑两声,而后轻咳一下,摆手道:“那锅肉应该在今晨离开云州,去了丰州,相信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会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决断。”
王肃观心头一凛,认真的去看向高文举,只见他的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甚至连嘴角也携带着若有若无的嘲笑。
他虽极力掩饰,但还是被王肃观捕捉到了。
“糟了,他在狗肉里面做了手脚!”王肃观恍然大悟。
高文举毕竟非等闲之辈,杀人不见血,甚至连一丝痕迹都不露。
王肃观拜辞离开,心中却开始筹划着应对之计。
独自走在幽静无声的青色石砖铺砌成的小道上,王肃观忽然计上心头。
前世地方高官,无论是县级市级高官,大都有着自己的后台。
这一世,道理也是一样的。
自己想要更有发展,一定要将景泰那老杂毛身边的高官打通几个,否则,将举步维艰。
“看来,得派个人立刻去丰州打点才行。”王肃观下定决心,可派谁去帝都,却又是一个问题。
盖志新,能办事,但是话太多了,言多必失,万一泄露不该泄露的事情,就不妙了;朱子贤,心细如尘,聪明果决,可有一股君子之风,没有成大事的气魄;黄大力和方高峰就不用考虑了。
李大同倒是合适人选,可是府兵不少事情都由他搭理,而且公羊仲彦也认识他,不好这个时候让他离开。
至于五步蛇,黑铁城的事情离不开他,而且王肃观也无法完全信任他,是不可能让他离开自己的眼皮子的。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郝大仁最合适。
王肃观舒了口气,胸中豁然开朗,有了完整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