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怡豁然抬头,讶然叫道:“你说什么?”
“听说……大人前几日被人杀死了,就死在黑沙河中,连尸首都被暗涌卷走了。”
小信言语流畅,像是陈述着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让苏婉怡怒火大炽。
“赵一毛呢?你马上让他去前厅等我!”苏婉怡双眉一挑,这几日总有些心绪不宁,还道是自己为相公担心,杞人忧天,如今看来,莫非相公真出事了?
小信应了一声,飞也似的跑走了。
苏婉怡心头发慌,急得原地打转,忽然想起什么,独自来到后院,将笼子里的噩梦放了出来,轻轻抚摸着它的小脑袋,不安的问道:“守护者啊守护者,他们说相公出事了,到底是真是假?”
小狼呜咽的应了一声,在苏婉怡的脚边转了两圈,仿佛默哀一般。
苏婉怡知道小狼一向有灵性,既然它都露出这幅表情,莫非相公真的出事了?
不安的苏婉怡,披上了一件披风,来到前厅,赵一毛已经在那儿侯着了。
只是,赵一毛是跪着的。
见到如斯情景,苏婉怡虽未得到答案,不过理智上已经知道答案了。
当初,赵一毛和受伤的钱二两出现在府上时,她便好奇的去问:“为何你们不去保护老爷?”
赵一毛当时的回答是:“大人这么安排,应该有他独特的用意,请夫人宽心,黑铁城来了一帮高手,随大人一起去了,他们个个武艺高强,不会有问题的。”
苏婉怡对王肃观的事情,往往是事后才随口问问,她也明白相公身为武将,出门在外,遇到的事情瞬息万变,自己又身为女流之辈,哪能天天跟在他身后问他要去哪儿做什么。
她对王肃观的爱,是建立在尊重的基础上,尊重相公的行事作风,尊重他的自由,保护他的自尊,以他荣为己荣,对这些事情也不斤斤计较。
只是,这时候她才万分后悔,别人都知道相公出事了,她竟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她悔恨,她绝望,泪水簌簌而下,从那娇颜如玉,欺霜胜雪的脸颊上缓缓流落。
“赵一毛,我问你,老爷究竟出什么事情了,你要是骗我,小心你的腿!”
苏婉怡无比悲愤,厉声喝道。
只是,她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赵一毛能够给自己一个消息,一个相公安然无恙的消息。
“夫人……赵某无能,老爷他……他掉入黑沙河中,已经失踪四天了。”
在小信去见他的时候,赵一毛便知道事情已经无法再隐瞒下去了,他悔恨,他痛苦,如果当时能够寸步不离的保护大人,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他恨不得马上引颈就戮,去陪王肃观,可他必须忍辱偷生,用自己的余生,帮王肃观找到余泪帘腹中的遗腹子,照顾好大人的遗孀,并且,为大人报仇雪恨。
他那沧桑而又深邃的眼中,不知不觉,也落下泪来。
苏婉怡全身大震,仿佛身遭雷击,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眼前一片眩晕。
她想就此死去,离开这个孤独而又清冷的世界。
她想将自己封闭起来,与外界的一切隔绝。
她想折磨自己,为何偏偏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相公死讯之人。
她,痛苦欲绝。
可是,宛若仙乐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大哥,你私心,这是我的宝贝,为什么要分给她们,不给,就是不给!”
“快给我,我改日买糖给你吃。”
“不给,没门,就是不给。”
……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夜明珠?
王大都尉一出现,苏婉怡的所有疑窦与担心全都消除了。
王肃观再巧舌如簧的解释了一下,将这件事情彻底遮过去了。
他衣衫破裂,狼狈不已,苏婉怡还是有些后怕,便要带相公去沐浴更衣,可她陡然想起刀如天的事情,便将自己听来的刀如天发飙的版本转述给了王肃观。
王肃观正在喝茶,一口茶水喷的满天飞,讶然叫道:“她……她捉了一百多个红巾军?”
王肃观开始重新认识令人闻风丧胆的水玉罗刹刀如天。
不过她对自己的感情,王肃观也把握住了,心中感动与震撼交加。
“赵一毛,快去给李大同传令,让他将那些人全都抓起来,秘密押入大牢,派人严密看守。”
王肃观无比激动,刀如天一个人便捉了一百多个红巾军高手,没准儿五头领麾下的人都被她抓捕一空,自己的隐患彻底解决。
如果不是她将那些人拿住,只怕那帮前来报仇的疯子伤害到自己的家眷也说不定。
“大人,只怕……有些难度。”赵一毛激动的摸了一把泪水,说道:“李大人已经去过好几次了,好话说尽,还拿出官威来压她,让她将人交出来,但二夫人说什么也不交人,只是将他们剃光了头,在河边对着石碑念经。有一帮要为大人报仇雪恨的兄弟还跑去杀那些人,可都被二夫人单枪匹马打走了。”
“这……这动静也太大了吧。”王肃观头疼的叫了一声,一拍额头,头疼的道:“那是她以为我死了,你快去告知李大同,然后将他们全都押入大牢,分开关押,可别再给我填什么乱子了。”
赵一毛这才离开。
王肃观立刻喝退所有仆人,带着苏婉怡和皇甫不同来到了书房,将皇甫不同用衣服包好的宝物的拿了出来。
夜明珠顿时散发出明亮的光辉,满室莹莹。
此外,琳琅满目的其它宝物,也亦非凡品。
刚才还说什么也不给的皇甫不同,立刻将她所有的宝物都献给了苏婉怡,笑嘻嘻的道:“婉怡姐姐,这是我送给你的,可不是相……可不是大哥送给你的。”转头向王肃观吐了吐舌头。
只是,她却不肯将那西瓜般大小的夜明珠交出去,摆明了是想据为己有。
苏婉怡随手将珠宝首饰放在案几上,狐疑的望着二人:“你们不会是去盗墓了吧?”
王肃观用衣服将夜明珠重新遮了起来,摇头道:“我待会儿再跟你说,这件事情牵涉非常重大。”
苏婉怡点了点头,看相公说的郑重,也不再问,走到门口,唤来了小信,让她准备一下,让王肃观和皇甫不同沐浴更衣。
这时天色已晚,二老早已睡下,可苏婉怡还是担心二老看到皇甫不同,反而迁怒于相公,便又差人去寻一件道袍、拂尘回来。
王肃观打了个哈欠,贼兮兮的问道:“婉怡,今晚,你是去岳母大人,还是跟我睡?”
苏婉怡盈盈起身,将相公手上的绷带拆开,见伤口又溢出血丝,不由蹙起了眉头,温柔的道:“我这两日替你算账,睡的晚,又不想睡觉的时候吵到娘,便让娘和爹一起睡,你自己说呢。”
王肃观闻之大喜,看得一旁的皇甫不同酸溜溜的,不由嘟起了小嘴,心中很不满意的想:“婉怡姐姐,你太不仗义了,我都给你那么多钱了,还跟我抢,早知道就让他多陪我几次再回来,哼!”
同儿怀春,俏脸微红,嘟着嘴道:“那我呢?本皇……”很不满意的同儿险些说出一句“本皇帝要住皇宫大院”,幸好及时止住,悬崖勒马,改口道:“我住哪儿?”
“你想住哪儿?”女人都是敏感的,苏婉怡也感觉同儿有些古怪,道:“同儿你自然还住在原来的厢房了。”
皇甫不同“哦”的应了一声,语气之中不乏遗憾。
这时,王肃观看到了那厚厚的账本,心头立刻萌生几分歉意、爱怜,想到苏婉怡快到子时了,还在算阎罗殿的一本烂帐,心头更是不忍,在同儿的脑袋上拍了一下,道:“快去睡吧,哦,对了,将刚才那个丫头叫上,让她去伺候你,你的宝贝,我先帮你收起来。”
他其实是借着让皇甫不同去睡,自己和苏婉怡也好早些休息。
皇甫不同呜呜的应了一声,不甘不愿的将自己的宝贝交到王大都尉的手中:“这是我的,不许跟我抢哦。”心中又补了一句:“等将来你光明正大把我娶了之后,这就是陪嫁,肯定不会比婉怡姐姐的寒酸……我怎么忘了,婉怡姐姐没嫁妆的。那就肯定是最贵重的嫁妆了。”
想到这儿,皇甫不同眉飞色舞,差点都笑出来了,看得苏婉怡心理面怪怪的,以为皇甫不同这丫头又有什么阴谋,不敢替相公将这颗独一无二的夜明珠收起来。
王肃观只好将那些珠宝装起来,与苏婉怡回到卧房,将宝物藏在“地毯”下面。
王大都尉如饥似渴的朝苏婉怡抱去,却被苏婉怡横了一眼,用那白皙的葱指指在额头上,道:“瞧你这样子,先去洗漱吧,我给你准备换药。”
王肃观摆出一副苦瓜脸,应了一声,穿着木屐,踢踏踢踏的转到屏风后面自去洗漱了。
“对了,相公,你饿不饿,我让一品楼的那几个庖厨给你弄点吃的。”苏婉怡问道。
这么一说,王肃观还真饿了,忙应道:“好啊,好啊,多弄点,给同儿也送点过去,我们这次大难不死,还真想吃点好的。这样吧,给我下碗面条就成了,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多放点辣椒没关系的。”
“不行,不能放辣椒。”苏婉怡立刻拒绝了,心中一软,又道:“最多放点辣椒油。”
王肃观在屏风后面偷笑起来了,憋了口气,钻入浴桶之中,热气从全身上下每个毛孔中钻了进去,疲劳一洗而空,整个人渐渐神清气爽,说不出的舒服。
他在水中想了想,如今云州大局将定,又有钱财支撑,不能等着云州彻底稳定起来再将势力向其他地方转移,得尽快挖出这笔财宝,一来招兵买马,二来势力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