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牙 (战舞飞扬)

李剑锐也曾问过：“妈妈你既然认识字，你比我们的老师还厉害吗？”她当时也是淡淡的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事实上李剑锐曾经问过他的母亲很多问题。比如说：“妈妈，你会怎么会中医？”
“妈妈，你怎么会打枪？”
“妈妈，我爸爸长得什么样？”
“妈妈，我爸爸叫什么名字？”
…
多数的问题都是没有答案的。
李萍曾经这样说过：“你爸爸和我一样，都姓李，所以你也姓李。至于他的样子，太久了，我也不记得了。”
然后有思索了片刻，补充道：“挺高大的。”
李剑锐下了公共汽车。就难奈不住归心似箭的心情，拼命向自己家跑去。
路上的镇民有的认出了他：“那不是李剑锐吗。”
“听说去当兵了，看他一身军装。”
“放假回来看他母亲的吧。”
“可惜了。他去当兵以后我们就没有新鲜野味吃了。”
…
当他穿过市集，跑过小巷，来到到巷尾的时候，在一栋平房前停下了脚步。
李剑锐看着虚掩的大门。伸出手。西药推开门。当手指触碰到门板时，轻轻颤抖了一下，缩了回来。
他将身上的衣服好好整理了一遍。再次伸出手，轻轻的推开门。
里面坐着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背有些微驼的女人。
正坐在小板凳上，分拣地上的草药。
当门打开时，她抬起头，看着门口站着的年轻人。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定定地看了一阵。似乎想分辨一下，门口的人是真实还是梦境。
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颤抖，喊道：“妈，我回来了！”
李萍丢下草药，从小木凳上站起来，快步的向门口跑去。
李剑锐伸手抱住她再次说道：“妈，我回来了！”
听到儿子熟悉的声音，李萍紧紧的抱住他，喃喃的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李剑锐一边抱着母亲，一边打量着屋内的布置。似乎比他走时添加了不少东西。
还记得他走的时候，这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
以前他读书的时候就用来写作业，吃饭的时候就是餐桌。到了晚上，这桌子又会被收起来。腾出地方放一张折叠床，就是李剑锐的卧室。
白天如果天气好，李萍就会用绳子把草药穿起来，挂在房间里晾干。
里边的房间是李萍的卧室，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别无其他。
现在大厅里除了桌椅，墙上添了一部壁挂式电视机。
墙边有一个大大的货架，一共有四层。大概是专门考虑过李萍的身高，最上面一层，李萍伸手就能够得着。
货架上面摆着晾干的草药，塑料米桶，食用油，甚至还有两包瓜子，一包花生。
两人分开。李萍拉住李剑锐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一边说到：“胖了。”一边还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上，似乎试试看是不是长肉了。
李剑锐拉住李萍的手说道：“妈，部队的伙食很好，我每顿都吃的特别多，你放心吧。”
李萍点点头：“那就好，我就放心了。训练很辛苦吧，我看你黑了。”说完又在李剑锐的脸上抚摸着，似乎想试试看黑了多少。
“恩，天天顶着大太阳，跑步什么的，都黑了。好多人比我黑的厉害！”李剑锐抓抓后脑勺，憨笑着。
李萍听到他这么说，笑了起来，眉目之间依稀能够看得出，她以前清丽的面容。
李剑锐也在端详着母亲，看她的气色似乎比以前要好多了，眼神没有了那种疲惫，说话时也中气十足。虽然背依旧是微驼着，那是十几年背着草药行走于山间的后遗症。大概以后也不会恢复了。不过李剑锐觉得，只要不加剧就是万幸了。
不过低头看看地上的草药，他不解的问道：“妈，你又去采草药了？”
李萍笑了笑，拉着他的手，找了个椅子坐下，才慢慢的说道：“你走以后，你们部队的领导安排了一个姑娘来照顾我。但是我有手有脚的，干嘛要人照顾。可是那姑娘也是倔脾气，什么都往家里搬。”
说着，用手指在屋里指了一圈。
“你看，这些都是她找人搬来的。后来她说，是你的要求，她才来的，我也就答应了。不过我们商量好了，不用天天都来，一周大概会来个两三趟，帮帮忙什么的。”
李剑锐握住李萍的手，轻轻拍了拍：“是我要求的，也是交换条件吧。我们领导答应照顾你，我才能安心的留在军队里。”
李萍看着他，淡淡的笑了笑，一如许多年以来的样子。

第0102章 回家（3）

李剑锐看到母亲的笑容，知道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也就不在多说什么。从背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交到李萍手里：“妈，这是我的工资卡。以后就放在家里，你拿着用，密码是我的生rì。里边大概有两万多，是我这大半年的工资。”
李萍看了看，随手放在口袋里。笑了笑，说道：“你也觉得妈老了？”
李剑锐赶紧摆摆手：“妈，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儿子，现在能领工资了，当然要交给家里了。再说，虽说你是不老，不过现在家里有了稳定的收入，就不要总是上山去了。刮风下雨的时候还是很危险的。”
李剑锐说的是事实。再过去的十几年里，李萍就在山里摔伤过不下十次，有一次还摔断了腿，如果不是李剑锐带人找到了她，情况还真不好收拾。而且大部分摔伤的时候都是大风大雨的天气。
“放心吧，现在我去采药的时候，都不会一个人去的。那丫头每次都会跟着，顺便帮帮忙。”李萍说着，脸上带着祥和的笑意。
李剑锐说道：“这样啊，那我就放心多了。不过还是少一点上山吧。平时也可以到镇子上逛逛，聊聊天什么的。”
其实他知道，李萍很少和人聊天，除了卖草药的时候，必要说的话以外，其余的她一概都不怎么回应，顶多是笑一下，很礼貌的，淡淡的笑一笑。
久而久之，也就不会有什么人跟他攀谈了。
李剑锐有的时候在想；或许他自己沉默寡言、不善与人交流也是受到了母亲的影响。
同时，他从小就能感觉到李萍淡淡的笑容中不同的含义。大多数的时候，这样的笑容没有任何的意义，只是一种礼貌的拒绝。
然而有时，李萍的笑容带着一种普通人无法理解的傲气。像是站在高山上俯瞰世界良久后的感悟，养成的独有的气质。在普通人的眼中像是某种亲和力，实际上却带着人们无法感知的疏离感。
李剑锐有时候会想起，关于母亲的过去，她从来都不提，即使问起，也是没有答案。
在小镇上的人们眼中，李萍是一个有一些怪异、但是善良，寡言的女人。如果贴标签的话，那么她就是“一个卖草药的”“女人”，如此而已。
但是在李剑锐的眼中却截然不同。李萍的博学，远远超过了他的所有老师。无论是对中医的理解还是对枪械的理解，对他的功课更是不在话下。李萍的英文发音是标准的伦敦音，李剑锐也是对比了他高中的英文老师后，才感觉到，他的英文老师在阅读课文时，那厚重的本土气息。
可惜关于过去的一切都被李萍封禁起来。仿佛忘却了一般。唯有某时，李剑锐看到她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雨水时，眼中闪烁着迷离的光芒，还有发自内心的微笑，李剑锐知道那时候的她才是真正的自己。
“她最近来了吗？”李剑锐问道。
李萍愣了一下：“谁？”
“就是照顾你的丫头啊？”
“哦，前天来过的啊，不过人家可是和你差不多大，我能叫丫头，你可不能乱叫。”李萍说着指了指地上的草药：“这些就是那天上山采集的。我已经晾干了，打算下午去市集卖掉呢。”
李剑锐点点头，这么多年来，采草药、卖草药已经成了李萍的生活习惯，如果断然的让她不要再上山去，显然她也不会答应。
这时，一个短发女孩站在门前，望着屋内的两人，轻轻敲了敲门：“阿姨，我来了。这位是？”
李萍看到门口的女孩急忙说道：“是肖雪啊，快进来。”
肖雪大方的点点头，走了进来。她的眼睛很有特点，细长的眼睛，外眼角微微向上翘着，眉毛似乎也是如此，精致娇俏的鼻子，雪白双手，身穿一身火红色的外套，淡蓝色的运动裤，脚上是一双普通的波鞋。看起来整个人都充满活力。
李剑锐伸出手说道：“这段时间谢谢你帮忙照顾我妈妈。不胜感激！”
肖雪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伸出手两人轻轻的握了一下。
“你就是李剑锐吧，我叔叔说你是他们团的新星，对你赞不绝口啊。”肖雪说道。
“你叔叔？”
“就是团长啦，你们都叫老刀的。”
李剑锐仔细端详了一下，一只手托住下巴：“不像啊，这差别太大。”
肖雪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媚态十足，大概这样的面孔天生就是这样：“大家都这么说。嘻嘻”
说完，肖雪挽住李萍的胳膊说道：“阿姨，下午又要去卖草药了吧？”
李萍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说道：“本来打算去的，不过这臭小子回来了，今天就不去了。反正这些草药也晾干了。下午去山上转转吧。”
肖雪说道：“好啊，又可以学点新东西了。”
李剑锐抓抓头发，不过李萍的娱乐也就这些，采草药，逛山或是围着附近的湖泊转圈。这些年他都习惯了。有时他自己也是这么消磨时光，算是一种娱乐。因为打猎的时候，许多时间都是在到处游荡，寻找猎物的踪迹，同时看看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