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吕大防他们感到绝望的原因,大宋文人士大夫地位很高,但事实上相权与前唐相比,差了很多,他们唯一能制衡皇帝的,就是道义,而赵煦一但无视这一点,他们就只能望洋兴叹了。
不管朝堂上如何纷争,这和杨逸关系已经不大了,他出了刑部大牢,望着外面明媚的阳光深深吸了几口气,长笑一声道:“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杨兄,这出狱与周公瑾赤壁大战没什么可比性吧?再说你的小乔也没个影啊。”覃子桂在一旁笑道。
“子桂啊,你不明白,周公瑾怎么说手下也有几万人马可供驱使,为兄此翻全凭一已之力横扫千军,还是能比一比的嘛!至于小乔,哈哈哈!湘弦也不差嘛!”
杨逸望着走下马车的李湘弦哈哈大笑,听了他的话,李湘弦脸上多了一抹羞涩的喜悦。几人寒暄之后,杨逸上了李湘弦的油壁车,直驱状元楼而去。礼部外聚集的士子已经散去,恩科就要重开了,真正放得下那分名利心的又有几个呢?就算有些人放得下,也抵不住家人殷切的期望。
杨逸回到状元楼刚刚沐浴过,就有一个老仆找来,让他到礼部尚书府去一趟,被杨逸一口回绝后,门外的马车上很快走下来一个少女,正是杭州时口口声叫他‘四哥’的那位,相貌很清丽,行动之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姿,可惜,当天她在一边看到她大哥辱骂自己的母亲,没有出言劝阻一句,杨逸对她的印象极差。
杨逸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老仆,淡淡地说道:“这算不算先礼后兵呢?”
“四哥,我……”她先是红着脸低下头去,接着抬起头来说道:“四哥,是小妹不对,小妹刚才就应该亲自下来请你的,只是,这客栈之中,小妹不好抛头露面,请四哥原谅。”
杨逸自认不算个刻薄的人,听她如此解释也没有在此事上纠缠,但原则上的东西他一定会坚持,于是接口道:“我说过我姓杨,你姓李,我不是你哥哥,杨家与李家的恩恩怨怨我不想再提,从今往后咱们两家各走各的道,你回去告诉李尚书,他盛情邀请,在下受不起,再说瓜田李下,在下更不方便登门,就这样吧!”
“四哥,阿翁今天已经责罚过大哥了,咱们始终是一家人,你就不能原谅大哥他一回吗?”
“哦,你那祖母同意我们母子进李家了?”
“这……四哥,有阿翁做主,祖母会同意的。”
“呵呵!我只是随口一问,我已姓杨,她同不同意已无关紧要,让李尚书不必忙活了!还是那句话,今后我母子与李家再无关系!”
“四哥!”
“回去吧!我好友等着我宴饮,就不奉陪了!”
杨逸说完转身离去,剩下李家小娘子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直到他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处,才黯然一叹,失魂落魄的回去。
阁间里,杨逸、覃子桂、李湘弦三人合桌而坐,桌上摆满佳肴美酒,除了杨逸一个人开怀畅饮外,覃子桂俩人都是浅尝即止,最后李湘弦还是忍不住说道:“杨郎,你这又何必呢,李尚书再怎么说也是长辈,既然请你过去,你还是先过去吧,咱们这酒,改天再喝也一样。”
杨逸放下筷子,望了望覃子桂与李湘弦,笑道:“当年霍光、上官桀与李陵是发小好友,后来霍光做了汉室大将军,上官桀做了左将军,便派李陵的另一位旧交任立政使匈奴,希望说服李陵回归汉朝。
任立政到了匈奴,对李陵说:汉已大赦,中国安乐,主上富于春秋,霍子孟、上官少叔用事,可还归汉也!
李陵默然,过了很久,抚摸着自己披散的头发说:我已胡服唉!
任立政安慰道:唉,少卿受委屈了!霍子孟、上官少叔都问候你,请少卿回归故乡,毋忧富贵。
李陵再次沉默,后答道:少公,回归当然很容易,只怕再次受辱,奈何!”
李湘弦听完杨逸的话,发了会儿怔,才接着劝解道:“杨郎,这与李陵之事如何相同呢?李陵乃国事,杨郎只是家事,一家人,磕磕碰碰难免,彼此谅解一下就过去了!”
杨逸端起酒壶狂饮了几口,才仰天一叹道:“国家国家,国事与家事有许多共通之处,天下皆知我杨逸已改姓杨,如今再入李家,别人会怎么看我?就算不管天下人的眼光,李家那位祖母与长孙,本就看不起我母子,我们再入李家,你猜他们会怎么想?会怎么待我们母子?”
李湘弦听了再也没说什么,李清臣与杨逸被告串通一气,徇私舞弊,此案已经闹得天下皆知,此时李逸再回归李家,天下人难免会议论纷纷。
而杨逸自己确实也不想回归李家,李开智那天把他母亲骂成那样子,他怎么也忘不了,现在脱离李家,他可能尽自己的能力去保护这个柔弱的母亲,若是进了李家,李家那个韩老太婆以长辈的身份责骂自己的母亲,自己还怎么去保护?当面顶撞便成了许逆不孝,为整个天下不容。杨逸自认绝对无法适应这种大家族的种种臭规矩,看着自己的母亲受辱,不可能忍得住不顶撞。
“来来来,喝酒!想那么多干嘛!”杨逸洒脱的一拂大袖,仿佛要把所有乱绪都拂去,抄起酒壶把各人的酒杯斟满。
“为杨兄脱困贺之!”覃子桂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将杯口向杨逸照了照!
“哈哈哈!其实他们从来没困得住我过!”
杨逸也大笑着干尽杯中酒,桌上气氛顿时热烈起来,李湘弦偶尔喝一杯,更多时候是在一旁帮杨逸挟菜斟酒,活脱脱象个小媳妇!
杨逸突然回过头来笑道:“有湘弦在,再好的佳肴都会变得色香味皆无啊!”
“杨郎,休要胡说!”
“子桂,你说我胡说了吗?”
“杨兄句句皆是至理名言!”
“哈哈哈……好兄弟!没得说,今科这榜眼是你的了!”
林可儿一副小丫环打扮,一直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席散之后,李湘弦有些依依不舍的回异香院去了,杨逸在房中细细指点了一下覃子桂,提醒他在考试时侧重些什么,并把各种变法的利弊向分析了一遍,直到三更时分,才回房睡觉。
三月底了,息掉灯后,窗外夜黑如墨,杨逸趟在床上睡到朦胧之时,窗外突然传来一点轻微的响声,就象夜猫落地,由于窗外多少还比屋内亮一点点,透过纸糊的窗格,一个黑影轻灵的落在窗角,杨逸仿佛一无所觉,立即放长呼吸作沉睡状!
该来的终究来了,窗里窗外,一股杀机在夜色中无声地弥漫着……
第一卷第048章燃烧的怒火
幽暗的夜色中,杨逸侧身对着后窗,双眼眯成一线,留意着窗外的动静,只见窗户纸被轻轻地捅破一个小孔,接着伸进一根竹管来,窗外之人十分谨慎,一切做得悄无声息,只有那抹黑影偶尔投在窗纸外,看上去如同半夜敲窗的冤魂野鬼。
一见这情景,杨逸悄悄从床头取出一块药片,含在舌苔下;玩毒玩迷香!前世玩得还少吗?他心里的杀机在一点点地增加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要至自己于死地,那就让她先去死吧!
他静静躺着不动,窗外之人又等了一阵,才打开窗户,轻灵的攀进来,杨逸始终开启着一线眼睑,把夜行人的每个动作都真切的看在眼里,被子下的手脚都处在最佳攻击的状态,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暴起一击的时机。
来人如幽灵般闪近床榻后,矮身床边,然后伸手轻轻推了推杨逸的肩膀,杨逸一动不动,身体每个感知却都调到了极致,静静地等待着,他鼻子甚至能分辨出平日林可儿身上的那种脂粉味儿!
然而令杨逸意外的是,来人推了他两下见他没反应后,便飞快的闪身出去,连窗子都重新关好起来,影子随即消失在窗外,整个过程非常快,杨逸还没等到最佳的发动时机,来人便消失了。
杨逸一时有些迷糊了,按说来人就算不在这里动手,也会将他掳到合适的地方下手,否则费这么大的劲来下迷香干嘛?难不成只是想让他今夜睡得安稳些?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杨逸不死心,他依然躺着不动,对方这么做原因何在一时猜不出来,但有一点,对方绝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一定会再来的。
谁知杨逸等来的却是一场大火,等他感觉不对劲时,楼下的房间被人引燃,火势迅速上窜,二楼的地板全是木板铺就,很快就成了最好的燃料,杨逸大恨,没想到弥勒教如此歹毒,为了对付他一个人,竟不惜放火燃掉整个客栈,他顾不得多想,飞快的跃起来,一把提起自已的包袱,就冲出门去。
这时楼中已经有许多客人的惊呼声传出,杨逸一脚踢开覃子桂的房间,他才被惊醒起来。
“子桂快起来,楼下着火了!”杨逸不由分说,一把拽起他来!
“啊!着火……”覃子桂大惊失色,他还想去拿书箱,杨逸卷起重要的钱物拖着他就往外跑,这短短的时间里,火势已经蔓延上二楼来,杨逸原来睡的房间已经被熊熊大火吞噬,连走廊也已经火苗乱窜,滚滚的浓烟呛得人喉咙发烫,肺叶仿佛要裂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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