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逸点点头:“子曰,父母在,不远游,娘亲,孩儿既放心不下您一个人在家,又怕辜负娘亲对孩儿殷切的期望,心里很是矛盾,所以一直不敢提外出求学之事!”
杨逸这时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因为此时杨氏眼中已有泪光在闪动,他真有些不忍心去骗这个慈母。
“我儿长大了,既然那老先生看得起你,又曾是朝中学士,我儿放心去求学吧,娘亲还能照顾自己,再说家里还有你李婶她们,倒是我儿一个人去了洞霄宫,要知道尊重长者,莫要象家中一样鲁莽,再则要照顾好自己,莫要饿着累着……”
杨氏抚着他的额角,细细地叮嘱着;这让杨逸想起小时候,自己的母亲也常这样叮咛自己,而自己总会觉得很烦,很反感!
但现在杨逸没有了这种感觉,心里虽然急着出门,但他还是耐心地听着杨氏每一句叮咛,以免杨氏发现什么异状。
习仲秋带着几个随从自盐桥坊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经过一翻打听,李逸这个人除了风.流成性之外,还真找不到其它毛病,习仲秋也只好从这方面想办法。
曾家虽然富有,但没什么背景,加上有诬告的把柄落下,习仲秋他们爱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这没什么大问题;但李逸毕竟是举子,总有些同窗与座师,这些人背后又有什么背景在,谁也不知道,若毫无根据乱加其罪,恐怕不经意间便会得罪人,习仲秋跟随苗安在官场混了六年,这些枝枝节节自然清楚。
今天他终于找到盐桥坊一林姓人家,林家两子两女,长女林寒与李逸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习仲平对林家次子林誉威逼利诱,终于让其答应出面告李逸勾引良家妇女,坏人清白。
这样的罪名没什么新意,但却足够了,只要能以此为借口,将李逸收监,其它的罪名到时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习仲秋悠然自得的回到县衙,向苗安并报了此事,依旧是书房前的葡萄架下,苗安一身宽大的常服靠在矮榻上,习仲秋躬身一揖道:“县尊大人,事情已有眉目!只等明日林誉告上县衙,便可上门拿人了。”
“怎么还要等到明天?让那林誉今日直接来递状纸不就得了?”想起韩氏,苗安真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这……是不才疏忽了,不才马上派人去让他林誉前来递状纸!”习仲秋没想到苗安这么心急,竟是一天也等不得,这眼看天色不早了,衙门也快到了散班之时,他才让林誉明天再来的。
“算了,算了,明天就明天吧!”苗安也觉得自己的口气有些过了,接着摆手说道,其实杨逸之事他这么急着办,是猜测韩氏与杨逸恋奸情热,将杨逸收监后,也好以此为由让韩氏心甘情愿侍候自己。
明晚,至多明晚!苗安仿佛已经听到了韩氏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的娇吟,心里不禁又是一热,他很快打发了习仲秋,回到房里,招来自己的两个小妾先泄泄火!
杨逸背着一个书箱,拜别杨氏,杨氏泪湿了衣袖,但依旧极力地使自己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在她千叮万嘱中,杨逸独自入城而去。
大街上,杨逸很‘凑巧’的与巡街的张龙几个衙役遇着了,张龙有些诧异地问道:“李举人,这似乎是要出远门啊?”
杨逸笑得一脸和气道:“张大哥,没想到又在此相遇了,您说的没错,我正是打算出门游学!”
和张龙罗嗦了几句,完成了这次‘偶遇’,杨逸才转身向盐桥河的码头走去,他是真个在众目睽睽之下坐船沿运河出了杭州。
第一卷第011章荡漾的心
杨逸沿运河坐船出十多里,到了薄暮时分,才换了身行头回到城中,多了撇小胡子不说,整个人也长高了很多,这倒得归功于他弄出来的那双增高鞋。
暮色迷离,杭州城里处处灯笼高挂,红男绿女避开白天的炎热,通常会在饭后这个比较清凉时段出门,所以此刻街上的人流比白天还要多,处处摩肩接踵,河上花船随流水悠悠飘荡,鼓瑟笙歌渺渺传过水面,潋滟的风情尽在轻歌曼舞处。
杨逸混在如织的人流里,朝湖清坊游荡过去,到了韩氏租住的小院那片时,行人变少了许多,他游目四顾了一下,才步入小院的后巷,后巷有个小门。
韩碧儿正和两个贴身丫环在小院里乘凉,打从飞来峰回来之后,韩碧儿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说来苗安毕竟是一县父母官,这种七品小知县在官场上算不得什么,但在韩碧儿这样的平民百姓心目中,却跟天老爷似的,现在杨逸要让她配合算计苗安,怎不教心惊胆战的。
本来打死她也不敢做这样的事,奈何现在韩碧儿一颗心全扑在了杨逸身上,把这冤家当成了一生的依靠;女人,往往会被一只老鼠吓得半死,她们绝不是做作,是真怕!但为了爱,她们往往又敢舍身伺虎,甚至奋起杀人!韩碧儿现在大概就是这样。
听到后院门响起三长三短的敲门声,韩碧儿紧绷的心神突然放松了下来,她长长吁了一口气,快步去开门,见到门外那人的样子,韩碧儿失声就要惊叫出来。
杨逸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巴道:“碧儿,别乱叫,是我!”
听到杨逸熟悉的声音,韩碧不禁拍了拍胸脯,嗔道:“李郎打扮成这副样子,奴奴一时没认出来,可吓死奴奴了,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歹人呢!”
杨逸闪身进院,然后随手将院门关上,这才轻笑道:“这说明什么?说明碧儿心里没有我,别人都说,若真喜爱一个人,就是烧成灰都认得出来!”
韩碧儿还在好奇地打量着他,脸上的又是胡子又是黑痣的也罢了,整个人也凭空高了许多,看他脚下的靴子又没什么特别,但听杨逸这么一说,她也顾不得他是如何变高的了,一把抱住他道:“李郎莫要如此说,您不信奴奴,尽管把奴奴的心剖出来看好了!”
“好了,好了,我不过随口那么一说,你别当真,碧儿,咱们还是赶紧把正事办妥再说!”
杨逸拍拍她的香肩儿,闪身就往屋里去,韩碧两个丫环一个叫草儿,一个叫青叶,从小跟韩碧相依为命,韩碧儿的事她俩没有不知道的,所以倒不存在信任问题,这次与其说是让韩碧儿配合,不如说让她俩配合更恰当些。
杨逸从自己的包裹里取出那一堆零零碎碎来,一边鼓捣,一边细细地交待三人到时该如果行事,他弄来的那些药材,象闹羊草,山茄花都有毒性,轻易不可乱用,但它确实也可入药,关键是看你知不知道把握剂量,闹羊草和山茄花都有麻醉神经的作用,再加上其它几种药材调配,就能弄出一种让人吃了产生幻觉的药品。
药可医人,也可杀人!杨逸以前在特战队,可以说有一半精力是花在如何用药杀人上。
“碧儿,记住,到时把这药冲在茶水里,一定先让他喝下,否则咱们的一切安排怕都不起作用!”
“这个应该不难,只是……李郎!这药……”
“放心吧,死不了人,我会傻到把他毒死在你房里吗?”
“那奴奴就放心了,总之奴奴一切听李郎的!你就是让我往火坑里跳,奴奴也绝不犹豫!”
“碧儿!要有自信,你是个聪明人,若是多点自信,当不比男儿差!”
韩碧儿不意他突然说这话,有些疑惑地问题:“奴奴怎么不自信了?”
杨逸取来秤,细心地称好药物的分量,然后放在碗里细细地研末调和,嘴里漫声应道:“每次你总要强调可以为我去做任何事!其实你强调得越多,越体现出你对自己不自信,患得患失的!这样不好!人会很累,我再强调一次,我李逸虽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说出的话一定会算数!说过不会抛下你,就不会。”
杨逸把药配好后,又到韩碧房间去精心布置了一翻,各种物事都手把手的教三人,直到确认她们不会出错后,这才告辞出来。
韩碧儿十分不舍得他离开,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紧紧的搂着他温存一阵,也只得看着他隐入夜色中。
杨逸一个人回到自己租来的小院,这里人声稀索,清灯照壁,夜漏声断,一个人躺在床榻上又把事情反复地思量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遗漏之后,才安心睡去;
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需要的是耐心的守候,但杨逸相信,苗安不会让自己等太久的。
第二天一早,盐桥坊林家的老二林誉果然如约到县衙,一纸诉状将李逸给告了,他姊姊与李逸有些不清不楚是事实,但作为一家人,这事遮着盖着还来不及,最多私下找李逸寻些晦气,谁也不会把这样的事闹到县衙来,弄得满城皆知,以后他姊姊林寒一生怕也就此毁了。
说来林誉也是没办法,他好赌成性,与人关扑欠下一身赌债,习仲秋带着债主找上来逼得他差点跳河,而且习仲秋还保证此案会低调处理,尽量不让外人知道,林誉这才来到衙内状告李逸。
接了状纸,习仲秋亲自带人上杨逸家,却扑了个空,说是昨天出门游学去了!不管杨氏在家中如何担心,习仲秋带人回到县衙,从张龙他们口中得知了杨逸出门游学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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