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九,赵军围攻朝城。
第一次攻击,身经百战的赵军便攻上了城头,却被夏军拼死反扑,赶下城来。
高满政大怒,亲率卫士攻城,眼看着接近城头,却不防被曹川一支冷箭射中面门,坠下云梯,众亲卫大惊,拼死救下,火速送回军营,召军医急救。
秦冲得报大惊,急去探视。
幸好,高满政伤势不重,只是有些破相,需静养几日。
秦冲暴怒,命尉迟恭暂领右三军,并命‘飞熊军’也加入攻城,悬赏万贯取曹川头颅,赵军上下听得重赏,人人奋勇,拼死登城,朝城一时危若累卵。
战至黄昏,朝城终于不支。
还是‘飞熊军’,率先破城,大开北门,数万赵军当即一拥而入。乱战之中,曹川拼命抵抗,誓死不降,最后,身背十数创,于太守府中英勇战死。
秦冲感其伤,末戮其尸,命厚葬。
五月十一。
秦冲马不停蹄,挥师直进聊城,五月十五日傍晚,赵军进抵聊城东北的十里外的赵家岗,扎营囤住。
当夜,晚饭后,秦冲召众文武议事。
“诸位,”
虽连日赶路,秦冲精神却是挺好:“聊城已在眼前,不过,城中敌情略有变动,半月前,山东王薄闻宇文化及至,率两万大军渡黄河,投奔了宇文化及。”
“什么!?”
众文武吃了一惊,孔德绍问道:“主公,可是那号称‘知世郎’的王薄?”
“正是。”
秦冲点了点头,说起这王薄,在隋末可是大大有名,公元611年十月,正是此人率先竖起反旗,号召‘知世郎’,拉开了隋末大起义那波澜壮阔的序幕。
“怪了啊!”
孔德绍皱眉道:“王薄此人,虽然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但其首举义旗,还是有些影响的,而且为人精明,为何会投奔宇文化及这个穷途末路之人呢?”
“是啊。”
苏定方也是不解:“若要投靠明主,主公,抑或是李密,都比这宇文化及强得多啊。”
一时间,人人想不明白。
“行了,都别想了。”秦冲也是想不通:“人各有志,也许这王薄自有想法吧。但现在,聊城之中,已不仅是宇文化及的三、四万‘骁果卫’,又增加了王薄的两万兵马,而我军只有九万,兵力优势并不明显,想破城,恐怕难还是有些难度的。”
“是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文武十分疑惑的同时,也给攻城平白增添了不少的难度。
“主公,”
凌敬进言道:“臣有一策,或许可行。”
“噢?”
秦冲眼睛一亮:“凌祭酒有何妙策,说来听听。”
“诺。”
凌敬目光炯炯:“主公,聊城不过一区区小县,人口只有两三万,而城中却猬集了五、六万军队,可想而知,粮草必然十分紧张,我们只需围而不攻——”
“妙啊!”
不待凌敬说完,秦冲立时会意道:“只需围上十天半月,这宇文化及估计就只能去吃灰了,如此,聊城可不战而下。”
“不错,是好计。”
众文武也纷纷举双手赞成,这下可是揪住了宇文化及的卵蛋,不怕收拾不了他。
“好!”
秦冲大乐:“就这么办,即日起,便四面围城,一粒粮食也不准流入城中。我倒要看看,这宇文化及能撑得几日。”
“诺。”
众文武欢笑一片。
……
五月十六,赵军四下围城,设鹿柴、壕沟、拒马,将个小小的聊城围得是水泄不通,而宇文化及,似被李密吓破了胆,竟始终龟缩在城内,不发一兵。
当日,重围乃成。
五月十九。
聊城,清宴园,傍晚。
王薄静静地喝着酒,脸色一片忧愁,赵军围城,而宇文化及整日却不思守城,只知与美人吃喝玩乐,似乎是知道自己大限已近,还要最后疯狂一把。
唉!
王薄长叹一声,他悔啊。
半月前,侯君集部南下山东,兵锋直指齐郡,而齐郡正是王薄的老巢,王薄左右思想,不敢相抗,赵军降罗艺、擒窦建德、灭高开道,那是何等雄威。
就在这时,宇文化及大败亏输,逃至聊城的消息传来。
王薄大喜,立即决定前去投靠,他倒不是被宇文化及的‘王八之气’吸引,事实上,就宇文化及这种废材,虽然王薄不是什么大英雄,也十分看不起。
王薄真正看中的,是宇文化及手中那上千车的金珠财物。
这可是一笔巨财!
贪财的王薄满心盘算着,先在宇文化及手下暂且栖身,然后找机会干掉这个废材,尽收其兵和这笔巨财,如此,天地之大,任他熬游,那岂不美哉!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下手,赵军已然杀来。
眼看着聊城被围得水泄不通,而宇文化及并‘骁果卫’根本是毫无斗志,最可怕的是,城中的粮草已不支五日了,可以想见,聊城的陷落已是定局。
王薄一时大悔。
早知今日,他当初就该降了那侯君集,如此,尚不失富贵,现在可好,整一个被人家瓮中捉鳖。
不行!
王薄猛喝一杯酒:自己决不能给宇文化及陪葬。可是,有什么好法子呢?
有了!
王薄眼睛忽然一亮:不如将宇文化及卖给刘武周,如此,岂不是大功一件!不但能保住性命不说,说不定还能得到重用。越想越兴奋,越想越激动。
做为隋末第一个反王,王薄能活到今日,绝对是个奇迹,这倒不是他有多厉害,而是他擅见风使舵: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降,反正绝不拿命去拼。
所以,此时要卖宇文化及,一点也不奇怪。
“来人。”
王薄下定决心,当即唤道。
“主公,”
门外,大步走进一名彪壮机灵的军士,正是王薄的亲兵队长王云松:“有何吩咐?”
“附耳过来。”
王薄于是在其耳旁密语一番:“……明白?”
“明白了。”
王云松会意:“小的这就去办。”
“千万小心。”
“诺。”
入夜。
闲来无事,秦冲便拉着尉迟恭、薛万均、薛万彻三名亲将一起喝酒解闷,反正那宇文化及是属乌龟的,整天只知醉生梦死,难道还怕他出来偷袭不成。
“主公,”
薛万彻为人机灵,笑嘻嘻地举杯:“末将再敬您一杯。”
“好。”
秦冲拿起酒杯,遥一呼应,便一饮而尽,古代的白酒度数不高,秦冲的酒量还是很不错的。
“主公,”
喝完酒,薛万彻眼珠转了转,试探道:“眼看聊城不日可下,若是得了传国玉玺,可有意称帝乎?”
秦冲愣了愣,忽然笑了,指点道:“你小子,不老实,是不是有人串唆你这么问的?”
“嘿嘿……”
这下,不仅薛万彻,尉迟恭和薛万均也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秦冲如何会不明白,他若是称了帝,自然要大赏功臣,麾下众文武也一个个跟着沾光,所以,估计背地里不少人都热衷此事,串唆着薛万彻来探口风。
“笑个屁。”
秦冲没好气道:“你们觉得到时机了?”
“当然。”
薛万彻精神一振:“如今,主公据河北大部,军师也在山西节节胜利,天下群雄虽多,但论实力,也就李渊、李密能和主公相较一二,如何不能称帝?”
“就是。”
薛万均也附和道:“如今,杨广已死,天下无主,称帝正是时也。而且,若再得传国玉玺,更是名正言顺,天命所归。”
“不错,不错。”
尉迟恭嘴皮子不利索,只是乐得一拍大腿:“俺大老黑不太会说话,反正举双手赞同主公称帝。”
秦冲也是有些心动:“这个,暂且别议,待鼎定了河北,问问军师再说。”
“好,好。”
一见秦冲口风有松动的迹象,薛万彻等大喜,知道有门了。
“主公,”
就在这时,有亲兵进来回报:“适才巡逻军兵抓获一名敌军细作,自称是王薄使者,要求见主公,请令定夺。”
“王薄使者?”
秦冲一愣:“这厮要见我干吗?”想了想:“带他来见吧。”
“诺。”
亲兵退下。
不多时。
亲兵领着一名身着布衣、但健壮机灵的大汉走了进来,一见秦冲,便赶紧恭恭敬敬地下拜见礼:“小人王云松,乃王薄将军信使,这里见过赵侯。”
“起来吧。”
秦冲不动声色:“如今,你我分属敌国,王薄让你来见本侯,所为何事?”
“回赵侯,”
王云松一边起身,一边谨慎道:“我家将军素恶宇文化及为人,这番投奔于其,便是想暗寻机会,为天下除此奸贼。正好,赵侯率军亦前来征讨宇文化及,我家将军听闻,十分欢喜,他素来仰幕赵侯风采,早有归降此意,此番愿助您一臂之力,铲除宇文化及这个奸贼,只不知肯否收纳?”
嗯?
秦冲一听便是一愣:王薄会那么好心,替天下除贼?估计傻子都不信。那么,此番前来献降,不知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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