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在木矛上摸了两下,摇头道:“杀人者没用刀剑,故意用木矛,用完即丢,就是要让我们猜不出他的来历,因为刀剑的握柄上往往会留下锻造者的刻印,如果在杀人现场留下一把,很容易被追索出来。看来……这个杀人者有一定的身份,所以不想暴露。”
顾华修已经根不上师爷的思维了,只好在旁边没命地点头。
这时又有两名捕快走了进来,他们居然架着一个穿青衣小帽的家丁。
两名捕快喜气洋洋地道:“师爷,咱们在衫家附近调查生祠被拆的案子,突然发现这家伙晕倒在土沟里,好像是衫家的家丁,我们就把他带回来了。”
逮到一个衫家家丁,显然会使案情有巨大的进展,所以两名捕快脸上掩不住的喜气。
师爷也大喜,赶紧道:“拍醒他,问话!”
两名捕快赶紧又掐又摇,把那家丁弄醒了过来。那家丁睁开茫然的眼睛,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出现在了衙门大堂上,顿时吓得全身发抖。
师爷冷哼一声,问道:“你是衫家的家丁吧?我来问你,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衫大和三十二公公为何死在路上?是不是你杀主夺财?”
这是师爷问话最用的技巧,先给你戴个大帽子,安个杀主夺财的大罪名在身上,普通人被这大帽子一砸,就会吓得什么话都说出来。
果然,那家丁被吓坏了,大叫道:“不是我干的,不是我杀主……是……是……”
“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顾华修拍了一记惊堂木:“快说!”
“是皇上!”家丁惊叫了起来:“是皇上要斩尽杀绝……是皇上派人杀我们……啊……皇上饶命……”
这句话一吼出来,堂上的顾华修、师爷,几名捕快全都傻了眼!
“皇上?”顾华修茫然地道:“这事儿和皇上有啥关系?”
“东主!”师爷猛地一下扑向顾华修,手忙脚乱地拍打着案桌,急声道:“这是皇上要灭了阉党啊……天啊,这种事怎么被咱们给碰上了?咱们这种小人物,卷进这个漩涡里死无葬身之地。”
那几名捕快见师爷声色惧厉,一时全都吓傻了,其实以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听到皇上两个字的时候,已经吓傻了,更莫说听到了后半这一段儿。
师爷转过身来,对着几个捕快比划了一下,恶狠狠地道:“把这个满嘴胡说八道,污蔑皇上的人乱棍打死,埋到后山里!”
“是!”几名捕快哪敢不听。
“记住,今天你们没有抓到过家丁,什么话也没听到过,什么事也没见到过……”
“是!小的们明白!”
许久之后,直到那个衫家家丁的尸体被抬出了衙门,从后门秘密地送走。师爷才抹了一把冷汗:“县尊大人,这案子……别查了,咱们还是过自己的小日子吧!”
七九、白水断流
天启七年九月,崇祯帝将魏忠贤的靠山客氏赶出了皇宫。
十月,在崇祯皇帝朱由检的暗中操纵下,大批文官群起弹劾魏忠贤,列出魏忠贤数条罪状、他的。她们只是利用自己嫔妃的身份,为家族谋取利益罢了。
帝王之家,缺乏一种叫做“真爱”的东西,夫妻之爱,没有!父子之爱,没有!兄弟之爱,没有!一切都冷冷冰冰,在马皇后死去之后,他再也没有感觉到有人爱他,他也没有再爱上任何人。
实际上,他不擅长面对别人的真爱,就拿马皇后来说吧,因为她真诚地爱着他,所以即使朱元璋成为了皇帝,手掌天下生杀大权,但马皇后开口提要求,他就会认真地听取,并且为之妥协!因为他想要尽量满足她的要求,给她快乐,让她的那份爱获得回报,他自己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其实是一个感性的人。
朱元璋从秋叶身边绕了过去,走向二少***小楼。
那是一间精致秀气的小楼,以前是马三小姐住的,现在三小姐已经随着家族迁去了西安府,这里就成为了二少***居住。
“朱八求见二少奶奶。”朱元璋在小楼前,大声向里面吆喝了一声。
不一会儿,二少***贴身丫鬟出来了,这女孩长得还算可以,略显秀气温柔,举止也很得体,她这种陪嫁丫头,按理来说都会成为通房丫鬟,早晚会给二少爷侍寝,由于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感情不好,分房睡,她也就没有掺合进去,还是个不知人事的小丫鬟。
“朱八哥啊!”小丫鬟脸上露出笑容:“快请进……刚才有护院家丁送了信来,我家小姐已经起了床,正在客厅里坐着看信,您来得真是时候。”张家过来的丫鬟们,还是习惯性地称二少奶奶为小姐,颇有趣。
朱元璋点了点头,随着小丫鬟向楼里走。
二少***小楼装饰得挺精致,里面并没有披红挂绿,而是可见一股书香门弟的气味。她毕竟是知县老爷的女儿,她老爹张斗耀的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也是正正经经考中进士当的官,家门前立着进士杆,所以学识还是有一些的,她在父亲的熏陶下,倒也算是知书达礼的女子,没有那种暴发户富的气质。
朱元璋走到厅堂上,只见二少奶奶坐在桌边,手上拿着刚才那封信,看到朱元璋走进来,她将手上的信随手放到了桌子上,笑问道:“朱管事,找我有事么?”
“嗯,有点小事。”朱元璋认真地道:“二少奶奶,我知道您和二少爷的关系不太好……”
“嗯?”二少奶奶眉头微皱:“你提这个做什么?那人我压根懒得想起来。对了,你别叫我二少奶奶,我听得心里堵得慌,以后你叫我小姐,或者张家小姐也行。”
朱元璋心中暗笑,嘴里却顺着她的意思道:“张家小姐……我今天来这里,是想说你说几句心里话的,咱们马家的下人,对二少爷早就不满意了,他把咱们不当人看,随意欺负打骂。但是咱们对张家小姐却十分敬佩,因为您对下人们十分和蔼可亲,咱们都感觉您是个好人,所以……咱们马家的下人,都会全力助您管好这个家。”
“嗯嗯!”张小姐对这段话十分满意,笑道:“那真好!”
“以我对二少爷的了解,他现在肯定在西安府等着看您的笑话,如果您没把这个家管好,他又有借口来讥讽您。”朱元璋认真地道:“如果小姐想气气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帮助马家赚一大笔钱,证明自己的实力,这样反而可以衬托出二少爷是个废物……”
“没错!”张小姐喜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有什么好的赚钱方法吗?”
“眼下,就有一个好机会。”朱元璋认真地道:“天下大旱,屯粮必赚!”
八五、风起云涌
“屯粮必赚?”张家小姐对商业上的事完全不懂,两眼一抹黑。
朱元璋笑道:“小姐,您想想,今年白水河断流了,十里八乡的粮田,大多数都会颗粒无收……到了秋天,粮食收不上来,百姓们的存粮吃光,市面上的粮价就会开始飞一般地向上涨。”
“哦,原来是这样啊,有理!”张家小姐应道:“那咱们要怎么赚钱?”
“很简单!”朱元璋摊手道:“花光家里所有的钱,都用来买粮食,然后坐看粮价飞涨……等粮价涨到最高点时,咱们把粮食搬出去卖掉,就可以赚许多钱了。”
“哦!原来经商就是这样经啊!”张小姐有点小兴奋。
朱元璋微笑道:“小姐,咱们家大少爷就是经营米行的,他现在肯定就在做着同样的事,您不妨写封信问问他这事儿是否可行。如果您利用这件事赚了大钱,在马家就扬眉吐气了,二少爷那个只知道花钱,不知道赚钱的窝囊废和您一比,自然就被比了下去。”
张小姐听到这里,再无疑惑,赶紧吩咐贴身丫鬟道:“快给我准备文房四宝,我要给大伯写封信,问问他的意见……”
不一会儿,张小姐就用秀丽娟巧的小字写了封家书,是写给大少爷马智雄的,信里先报了平安,说马家老宅一切安好,然后又问他屯粮赚钱是否可行。
数日之后,大少爷的回信到了,随着回信一起到的,居然还有他那十五名刀手,这些刀手是保护着一辆运银子的大车回来的。多年经营米庄的大少爷一听说弟媳要屯粮赚钱,立即举双手双脚赞成。今年大旱,可不是白水一个地方大旱,整个陕*西现在都旱得看不到几滴水,大少爷的米庄也正在疯狂买入粮食,坐看粮价飞涨。
但是他单在西安府买粮,是买不到许多粮的,因为西安府不止马家这一家米庄,还有许多厉害的大商人坐镇,大伙儿抢粮食正抢得头破血流。正在这关键时候,张家小姐的一封家书到来,主动要求屯粮赚钱。
马智雄转念一想:对啊!我们马家在白水还有一份基业,让留守在白水的弟媳帮着屯粮,岂不是事半功倍!
马智雄一向豪爽大方,以前打赏朱元璋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他一旦决定了让弟媳帮着屯粮,就毫不迟疑地拨了五千两银子,装在大马车里,让十五名刀手押送回马家老院里来,交给了张家小姐,并且嘱咐她大胆收粮,别管价格,只管拼命吃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