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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雍正王朝 (四贝勒)


  “唔,”胤禛拍了拍他肩上,示意两人返堂上坐了,方道:“你年少得志,以而立之龄而就封疆,着实算是异数。早先我怕你顺风顺水之余,太过心高气傲,反倒不美。如今多少人都看着,少不得有些人也存了看笑话的念头。你既现今知道惶恐,便是心内还清明警醒,我对你的担心便能少上几分。”“是,奴才心里明白的很。奴才得此抚位,全凭皇上与主子栽培。”年羹尧侧身坐了,恭谨的紧,甚至看着有些局促。“呵呵”胤禛见状笑道:“少和爷说这些缺盐少油的对付话儿。你简在帝心不是一两日了。你素习兵事,于政务亦有心得。居官川地,如何行抚绥苗民之策,再便是前些日子,罗布藏丹津裹乱,想必你在内阁行走,亦是心知肚明。御前伺候时皇上亦少不得考较过罢?”
  年羹尧稍稍放松了些,他本性里就是张扬的人,由从四品学士进从二品川抚,年羹尧心里只有四个字,春风得意。他自比有管鲍之才,如今晋升不过水到渠成之事,可那日路遇胤禟,听了他几句不咸不淡姻亲门人的“闲言碎语”,心内便如同扎了根刺一般。想着赴热河领命谢恩,于胤禛处则是能避就避。不为别的,就让人看看,他年羹尧岂是那种仰着四王爷得圣眷的裙带官?可自打昨儿收到父亲年遐龄的信,如同在火热的心上兜头浇了一桶凉水。年遐龄对自家年二的脾性心知肚明,信中之意便是殷殷叮嘱年羹尧,切切不可做无根之萍,万不能与胤禛生分了。旁的不说,全族都在胤禛的镶白旗治下,又有年瑾柔为胤禛侧福晋,岂是撇便能撇的清的?皇上此番命就川,固然是因着政事,难保不是在皇阿哥中伏下一笔云云。若是年羹尧自外于胤禛,胤禛这儿不必言,只怕康熙那儿先就有雷霆之怒。
  年羹尧自王府婚典之后,没未拜望胤禛,既知失礼,内里便存了忐忑。眼下观胤禛面上,却未见不霁之色,心下稍放,便也随着胤禛话意说笑了番。论及年羹尧的差使,胤禛顺带提及目下各地督抚,道:“皇上还是极看重满洲旧人,汉军亦是皇上分外倚重的。新晋两江总督便是一例,噶礼确是位能臣…。”提到噶礼,年羹尧不由露出些讥诮的笑意,见胤禛露出些探究之色,忙解释道:“主子明鉴。噶礼这人,许是个干吏,确也是个钻营之徒,旁的不提,晋抚任上,噶礼疏言,‘原任工部尚书杨义、身故无嗣、亦无同宗应继之人承分家产,请将杨义遗产照例入官内。’想杨怡昔年奉差之时,并无犯过,今因其无嗣即将家产入官,如此建议,不过借他人之花,献于皇上这尊佛!倘若皇上真纳此言,又岂是待大臣之道?没得寒了臣子们的心,反陷皇上于不义。噶礼如此行为,真真是个佞献主上之徒!且奴才听江西道监察御史说,噶礼在晋抚任上,仗着圣眷隆重,只一味跋扈,凡丁点的事,如与他建议略略有异,他便绝计容不得。”“唔?”胤禛做出些诧异之色,他对噶礼之事,并不意外,且不说上世的记忆,便这一世,零星听得的关于噶礼的传闻,也让他对这位康熙眼中的满洲干员没有丝毫好感。看胤禛虽有探究,却并未有恚怒颜色,年羹尧自忖,胤禛必是信了自己之言,故而将话说得更透了几分,道:“江苏这两年官场积弊甚重,民风不古,盗案频发,吏部已上了折子,奏请张孝先由福建任调江苏巡抚。孝先这人,主子您是知道的,耿介廉明的紧。若与噶礼一道,只怕两江便是个针尖麦芒的格局。”胤禛只笑着听,间而颔首,却并不置可否,末了,淡淡嘱咐年羹尧道:“亮工,再有两月你就要赴任蜀中,记得常常来封家书,聊解你妹子思兄之情。蜀中自古出才子,若有些轶闻趣事,也好叫你主子笑笑。”年羹尧连忙应了,倏的想起些事,便从怀内抽出一本集子,递给胤禛,道:“前些日子,翰林编修,哦,就是新科榜眼戴名世印了一本集子,奴才读了,觉得不错。记得主子最喜读书的,便想着晋给主子。”“既是亮工褒赞,此人文字必是极好的。”胤禛随手接过,刚看到封皮上集子的名字,却不由的一愣,脱口而出道:“南山集?戴名世?”年羹尧略有意外,道:“正是,主子识得他么?”胤禛缓缓摇了摇头,道:“琼林宴上打过个照面,不算识得。”心底却暗暗叹了口气,将文集置于案上,再不看一眼。因着这薄薄一本册子,只怕一场血雨腥风即将来临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尘埃落定 (十六)
更新时间2011-3-19 23:33:35 字数:2230

 胤禛刚向康熙回了差事,甫出了乾清门,才出了没两步,就打身后听见一声极亲热的唤,“四弟,哪儿去?”胤禛回头一看,红绒结顶下一身香色江绸长袍的,不是太子又是哪个。自太子复立后,年头上出巡畿甸,到这次木兰秋狝,康熙都是头一个点了胤礽随扈,这便是与原先的不同处。太子不比旁的皇阿哥,别个点了名的随扈或期一份荣宠,可放了他身上却是未必,早些年逢着御驾亲征、南巡,委以太子监国,透着实是圣眷二字,反观如今,只怕说“防范”二字才是真。此刻回了京,虽不是须臾不离的侍驾,一日之内却总也要见个两回的。
  “臣弟见过太子爷。”胤禛忙执下礼去,却被太子一把扶住,又拍了拍他,竟是半推着胤禛边走边道,“诶,跟这儿道上见的什么礼,走走,我有话同你讲。”胤禛往日奉差,在宫里面见着太子多是板着面孔,甚少见他今日这般畅快,不觉心中莫名,更是存了疑窦,及到了太子的毓庆宫,胤禛正要朝胤礽一拱手,就被胤礽一把按在了酸枝木造的圈椅上,又递过一杯茶来,亲切道,“四弟啊,在我这儿你就松便些,又不是跟皇阿玛那儿要立着规矩。”无法,胤禛只得一壁接了,一壁随了他转过身来,望着上首正要落座的胤礽道,“哦,谢过太子爷。今日可是有哪处差使的缘故,寻了臣弟来训诲?”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我这儿刚接了下头的折子,凡事先有个预备,赶明儿也好回皇阿玛。”胤礽对着茶杯吹了口浮叶,抬头看了眼胤禛,不紧不慢的问了句,“四弟原先也该管过阵子刑部的,你看张鹏翮这个人怎么样?办差如何?”胤禛搁了茶在手边,欠身道,“张运青颇有正名,又素清廉,虽不是刑名出身,事情却办的极妥,河工上的成就且不说,调任刑部两年,也颇多建树。如今人在户部,只不知太子爷提的是哪一桩差使?”
  “我就这么一问。两江总督噶礼参江苏布政使宜思恭的贪弊案,近来报到了刑部,我这儿也看了,内阁票拟呈到东暖阁,却叫皇阿玛给驳了,看意思是要派人下去,我瞧着张鹏翮尚可,你是该管刑部的,既也说他好,那就预备跟皇阿玛那儿荐他了。回头皇阿玛要问起来,你也可举些详细事体来说说,啊?”
  胤禛眉头微蹙了蹙,这事委实蹊跷的紧,张鹏翮并非刑名出身,如今又是理着户部的差,宜思恭不过就是个二品的藩司,就便是与督抚有了牵扯,要查贪弊,也断断轮不到他去,再者太子与张鹏翮素无牵涉,单看今日这问便就知晓,如何会来这么一出?况太子这般作派,字字句句的牵引着,路数亦是定下了,绝然不是征询自己的意见,倒像是已做好了成算,特特要自己附和来的。胤禛如是想着,开口便辞道,“臣弟觉着这恐怕有些不妥,太子爷……”
  胤礽微微一笑,拿手一挡,一起子话就给堵了回去,“诶,你甭谢我,该当为国举贤的时候,就不要虑着物议了,内举不避亲么,是个人才也不能叫屈咯。照我看,去两江这趟差使,必得要个持心坚正的人来办才好,就同你说的一样儿么,张鹏翮清正端方,是个极妥当的人选。”说罢,又言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胤禛,惬气地一阖茶盖儿,“再说,就你我间的兄弟情分,互相帮衬一下儿,算得了什么?就好比今儿,眼下我这个太子但凡遇着些事儿,要能议到个共见,不教人给驳了,怕靠的也就是这点子情分了。”
  胤礽如今虽复了储君名位,日子却过的并不顺遂,实在是一个“窘迫”也不为过的。成日介在康熙面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不算,手里的权力更是少之又少,没有一桩不得“恭请圣裁”的,哪比得从前是随口许个话儿就有人当金谕去办的?再有那一干子党附胤禩之人,冷眼瞧去尽是些无君无父的,甚还很有些自己往日看重,逢了这样的关节却是“背主求荣”的。他自觉经了这一番大挫,乃是正应了那一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思及皇父训教,也很悔往昔一些浮躁行止,识人知人总不能及皇父,面上作态更是输了老八的,一俟想及胤禩先是同大阿哥一道设计谋刺自己,后又闹出举朝保荐之事,便打心里头觉得耻怍,又觉自个儿太过仁厚,教人随意拿捏,方才有今日之败。是以他更想修些深沉性子出来,好些事听了见了,再不同往昔形于颜色,只暗自纳了心中,只欲待得时机行一二雷霆手段,好教这起子人看看,于乃父面前,他这个储君非是暗弱不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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