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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华1903 [精校] (小柯)



“当家的~~你田大哥他~~”王桂花显然不知所措,只是抬着手指向外面

“让开让开~~~”

“愣着干嘛?拿药去啊~!”

“大夫~~请大夫去~~”

新地沟此刻乱作一团

徐天宝赶紧跑出屋外一看,只见七八个汉子满头满脸是血,被人用门板抬了回来

“怎么回事?”徐天宝赶紧拦住一个年轻汉子,问道:“马豁子,怎么了?田田大哥怎么成了血人?”

马豁子大名叫做马大发,因为一生下来就是豁嘴唇,虽然经过几次缝补,但是还是能看出嘴唇的畸形

“郑麻子,是郑麻子下得黑手。”马豁子的眼眶红红的,脸上却满是恨意

“当家的,当家的,你别去~~”徐天宝扭头看去,只见田魁领着几十个壮汉,各个手里拿着棍棒就要往外走,而田魁的媳妇儿死死抱住他的大腿,不让他走

“田大哥,你这是要干嘛?”徐天宝虽然还不知道郑麻子是谁,可傻子都看得出来,田魁这是要和人干架去,为被打的同乡报仇

“大兄弟,你身体还没好全,没你什么事!”田魁用力地推王桂花,可是干惯农活的王桂花力气很大,一时竟然没推开

徐天宝一闪身,站到田魁面前,“田大哥,不要冲动,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怎么从长计议?”田魁怒喝道:“大兄弟,我不是你这样的读书人,我就知道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喝罢他一脚踹开王桂花,“死婆娘,别拦着我,兄弟出了事我要是不管,以后还怎么当杆头?”

徐天宝摇了摇头,说道:“就算要报仇,你这么鲁莽地跑去,未必就能报的了~”

田魁鼻孔一张,呼出一口粗气,“就算搭上这条命,老子也不怕,大兄弟,你别拦我,要不然我可翻脸了。”

徐天宝双手一张,说道:“我是拦定了。”

“姓徐的,你不是咱们一路的,你别横插一脚,不然老子可就不客气了。”马豁子性情爆裂,见徐天宝横插一杠,便上前一步,晃动着满是肌肉的膀子,太守就要去推徐天宝

徐天宝一扬手,顺势将马豁子摔了个四脚朝天

“哇呀呀!”马豁子恼羞成怒,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再次扑向徐天宝,。结果噗通一声,马豁子又被摔了个结实

徐天宝亮了这一手,原本闹哄哄的人安静下来。马豁子的身手大家是知道的,徐天宝能连摔两次,而马豁子连徐天宝的衣服都没有碰到,身手也是不俗

“徒呈蛮勇,于事无补。”徐天宝望了望众人,说道:“新地沟的老老少少都指望你们,可要是你们死了,新地沟剩下的人老的老,小的小,都指望谁去?”

徐天宝从地上扶起王桂花,看着田魁说道:“要是田大哥你有个三长两短,嫂子和小龙小凤怎么办?”

“这仇就不报了?”马豁子揉着自己摔疼的屁股

“对方有多少人?有没有枪?你知道吗?”徐天宝问马豁子

马豁子心里一百个不服气,可还是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果对方人多,枪多,你们扛着根烧火棍去,不是送死吗?”徐天宝又说

“哎~~”田魁气得把手里的棍子往地上一丢,“也罢也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伙儿今儿先散了,给兄弟们治伤要紧。”

众人见田魁发话了,便各自散去,忙活着给受伤的弟兄疗伤

“田大哥,马兄弟,你们说说郑麻子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徐天宝问道

马豁子揶揄道:“你不是不让我们报仇吗?还问这干啥?”

徐天宝笑了笑,“我几时说不要报仇了?兵书上不是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

06为富不仁

田魁说道:“郑麻子是县城西边元宝山的一个煤窑窑主。”

自明朝始,赤峰元宝山一带由于地下储煤丰富,当地就有开挖煤矿历史。而采煤者被称为煤工,煤工再分为“死工”和“活工”。“死工”原先都是为生活所迫的贫民,有的是被迫,有的是被骗而卖身于煤窑的。他们入窑后,就终身成为雇主的奴隶,没有丝毫人身自由。每日自晨及晚,均深入窑底,给买主背煤,买主除供饭食外,不予分毫所酬。“死工”在背煤时,脚步必须飞快,如稍为散慢,立即会遭到监工的鞭打。如此做苦工至死方罢,所以叫做死工,意思是入窑后就于身死,永无恢复自由之日。“活工”的情况不同,他们均为附近的贫苦男人,为生活所迫,而自愿去煤窑作工的。煤窑又分股份窑、公出窑两种。前者是自由组合开采,所得的煤各人平分。这些窑都是小窑,煤层很薄,工程大,从事采煤既繁重,得的煤又极有限。后者则由地主商人垄断经营,雇主开挖。雇主称老总,工人也就是“活工”,又被称为煤工。

煤工在窑上受“工头”的管束,在窑下则受窑头的支配,下窑后每天挖煤有最低的数量限制,没有达到这个水平就要挨窑头的殴打。大一些的煤窑,在窑头之下,还设有棚房,棚房一方面是技术指导,一方面又是监工,可以任意殴打煤工,煤工忙火一天后,才能领取一定数量的工钱。以后是否继续下窑作工,则悉听自便,因为他们来去自由,所以叫做“活工”。

煤工入窑后,窑中积水甚深,煤工赤身赤脚在水中劳作,常遇“水火炮”或“游仙湖”的惨事。“水火炮”是窑中涨水或瓦斯爆炸,伤人致死;“游仙湖”,是矿井中煤坑积水很深,工人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坑内。这种集水坑的坑口小,坑身大,多数有进无出,淹死的多。淹死后,窑主或工头根本不负任何责任。在最好的情况下,死者家属尚能得到几串钱,更多的人是白白死掉。可以说,采煤工每天下井,都是用性命去冒险,谁都保不定今天下去,明天能否活着出来。

虽然煤工冒着生命危险下窑,工资却极其微薄,每班要干24小时,给馍三斤,钱30文左右。而雇主与工头尚不满足,还想出各种办法,把极为有限的工钱从工人手中骗回。最普遍的是开设赌场,煤工在入窑之前,先去“工头”那里居住。工头供应饭食,并借钱给煤工,叫他们在赌场上赌。赌的结果总是一输再输,这时,工头便逼着下井干活,挣工钱还债。有不少煤工被骗上窑以后,一生都是为了做工还债,有的直至身死还没有还清。能够自己挣钱的煤工,则亦往往被骗去赌博,结果,辛苦得来的几百文钱仍被雇主工头刮走。

在清末,“死工”这种原始野蛮的用工方式被清廷明令禁止,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死工”这种方式在许多地方还暗中存在。

这次受伤的几个庄上人,他们的亲戚就在郑麻子的煤窑里当活工。他们的家人一连十多天不见人回来,便到矿上去寻找,到了矿上,多番打听才知道他们的家人早已死在井下了。家人悲伤之余,向郑麻子讨要抚恤金。而郑麻子非但不给,还把死者家人暴打一顿。

“还有这样的恶人?”徐天宝冷然道

“大兄弟,你在外国念书,不知道这里的世道啊!”田魁用力锤了锤桌子,“要是照着以前~!”

马豁子赶紧打断,“大哥~~”

“怕什么?”田魁不屑道:“徐兄弟不是外人,再说了,他是出卖救命恩人的人吗?”

徐天宝莞尔

田魁说道:“我不瞒你,我早年是义和团的人,进过北京城,也大刀杀过洋人。要是换在以前,这种恶贯满盈之徒,早就手起刀落了。”

“就是~”马豁子伸出手掌,做出刀劈一样的姿势,“那时候多痛快啊。”

“痛快?”徐天宝指着马豁子敞开的短衫里,左肩上的一个伤疤,“要是我没看错,这是枪伤吧?”

马豁子有些尴尬地扯了扯衣服,遮住那块伤疤,“当年攻打东交民巷的时候,被洋枪打得。”

徐天宝毫不在意马豁子的神情,继续说道:“你们拿刀,人家用枪,痛快?死的痛快吧?”

“你~!”马豁子急了

“你什么?人家徐兄弟说的有道理。那时候咱是让猪油蒙了心,居然相信请神仙就能刀枪不入。”田魁说道:“我听说郑麻子的煤窑上也有一支几十号人的护矿队,人人有枪。刚才要不是我媳妇儿和徐兄弟拦着,恐怕我们非但讨不回公道,连命都要留在那儿。”

“枪我们也有~”马豁子捉耳挠塞了一番,随后又尴尬地说道:“不过就是几支鸟枪。”

田魁冷冷道:“要弄枪么~也不是没办法。我知道有个人那里可以弄到枪~”

“可靠吗?”徐天宝问

“可靠。”田魁说

“那好,钱不是问题,我那儿有七千两。”徐天宝说

田魁摇了摇头,“哪能用你的钱?”

徐天宝看着田魁,说道“就当是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早说过,我的命可不止一千两。”

在县城外一个茶寮里,徐天宝、田魁和马豁子三人选了一张角落里的桌子坐了下来。三人要了三碗茶,却没有喝,田魁把茶碗摆成一个品字形。

约莫十分钟后,一个头戴草帽,身穿短衫,裤腿卷到膝盖处,身材高瘦的男人走进了茶寮。他四下张望了一番,看见了田魁等人和他们桌上的茶碗。于是他便径直走到三人面前,说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借口水来一饮,如何?”说罢便在三人面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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