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
突然一声极不和谐的公鸭般叫声从门外传来,紧跟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在外面吵闹起来,随即很快又传来一阵撕打。
孟遥皱起眉头,好像是日本人,这群畜生这么快就到了中原地界?来不及深想,身形一晃,他便第一个冲出了门外。还好,屋外的曹飞彪早已示意暗处的战士分布在各处要隘,同时带着钱家的护院与不明来历的一堆人对峙着。
紧跟着,钱家两公子也走出来,同样皱着眉毛向去。
“你们这群猪,吵吵闹闹的在这干什么?”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这时越过人群,颐指气使地指着出来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是一通乱骂。
钱如洋脸一沉,望着来人道:“这是酒庄,你为何出口就骂人?”
“八嘎,”忽然,人群里又传出一声日语。
穿西装的人慌忙回过头,低头哈腰地嘴里咕噜着日语,说了好一阵,这才一转脸,马上又换回刚才的嘴脸,指着孟遥这边大声说道:“你们都给听着,我是直鲁豫三省巡阅使公署的吕达昌大人,奉吴大帅之命在此陪大日本军事顾问喝酒娱乐。你们惊扰了大日本顾问的雅兴,搅了人家的好局。现在我命令你们,统统给大日本顾问鞠躬行礼,认真道歉。”
这时,一个战士附在孟遥耳边说了几句。孟遥点点头,随后赞许地瞅瞅这个战士,低声道:“好小子,你叫梅金龙吧,何时学得这一口鸟语。不错,这几天先跟着我。”说着,他打眼一看对方的雅间,果然摆着一副高?围棋。
而钱如洋一听吕达昌自报家门,原本镇定的神态崩溃了,愣愣地站在那儿,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如果我们不呢?”钱耀祖说着,从屋里扶着拐杖走出来。
“那就由不得你们,一群刁民。”吕达昌狞笑着,使劲一挥手,呼啦一声,四周就窜出一班荷枪实弹的大汉。从装束看,这些人想来就是北洋军的班底了。
钱耀祖显然见不得枪,就像有些人见不得血一样,一见就晕。北洋军刚作势抬起枪口,他就高高挥舞着手臂大声喊叫起来:“等等,吕大人等一等,我们是岳维峻大人的乡党,朋友,有事好说,有事好说。”
“岳维峻?”吕达昌想了想,马上呸了一口道:“他是哪根葱,哪根蒜。现在都给我听着,一个不少,齐刷刷地鞠躬谢罪。”
这个忘了祖宗的败类!孟遥感到像吃了个苍蝇似的,看都懒得看一下这个驴大肠。他伸手搀着浑身颤动的钱耀祖,安抚着将他扶回人群中,拍拍钱家两大公子,随即越过众人,带着梅金龙来到那个日本人面前。
“跟这个小日本说,我,是中国五段。”孟遥一脸黑黑命令道。
“是,”梅金龙答应着,随即嘴里叽里咕噜说了起来。
“呦西,呦西。”小日本顿时两样放光,晃着两条大粗腿跑到孟遥面前,围着他转了两圈,端详好一会,忽然两指并拢贴着裤线对孟遥一鞠躬,“嗨依,我的大日本的业余好手,名叫小河六郎,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买糕的,这王八蛋居然会讲中国话。转念一想也对,这时日本尚未大举进兵中国,尤其是在中国腹地中原深处,能出现在人们眼前的,绝大多数都是中国通。也正是有了这些四处打探的中国通,几年后也才养肥了日本军政府的野心,开始正式动侵华战争。而孟遥正是抓住这一点,绕过朱达昌跟小河六郎直接对话,凭借围棋在日本盛行的风气,三两句话就勾住了小日本,并习惯性地按日本礼节先给众人送上一个鞠躬谢罪。
不过,围棋可是像枪法、拳术一样都来不得半点虚假的艺术,他并未有把握能在棋艺上获胜。要知道,很快就要有一个叫什么梅子樱花的日本老太太,从日本西渡而来,直打得号称当下中国最强的“南顾北过”两大国手落荒而逃,他就更不用说了。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并且现在暴露实力为时尚早,这个权宜之计倒也用得。
至于那个驴大肠嘛,暂且让他在蹦?两天。
在众人一片惊异的目光下,孟遥昂阔步地在小河六郎的邀请中,端坐到了朱达昌重金包下的酒庄最好的包厢里。至于其他人嘛,只好伸长脖子在外面探头探脑地往里瞅,至于有多少人能看懂棋局,只有天晓得了。曹飞彪也不懂棋,但他懂得孟遥,所以只好临时担负起解说员任务,有一句没一句地跟钱家父子扯淡。
“呦西,呦西。”小日本终于抬起他的猪爪子,在其猪脑壳上抹着大把大把的汗,悻悻地跪坐起来,推枰认输了。
事后孟遥告诉曹飞彪,当时他其实也是深深捏着一把汗。
想想也是,几十口子人都在人家枪口下。何况像钱家这样有名有姓又有声望的大户,一旦出事,他们第一个跑不掉。
曹飞彪总是不以为然,习惯性地咧咧嘴跟孟遥贫道:“跟牲口们费什么事,一抬手就解决了,用得着像根木头似的一坐就是几个时辰。”
孟遥恨得只好在他脑瓜上一敲:“以后看来得给你找个会织毛衣的媳妇。”
――为啥?好让她教你织毛衣,多学点弯弯绕的本事。
正文 第32章、特别馈赠
第二天,盼弟听说了孟遥的“丰功伟绩”之后,缠着就要听他讲故事。在她看来,像那些只能在说书里听到的玩意,对她而言就是天大的本事了。尤其是这玩意,孟遥还能赢日本人,这就更让她开心了。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日本人其实就是一群畜生而已。
孟遥这时简直恨透了6涛。这个书呆子,把个只会问这问那的妞儿弄到自己身边,表面上她是中原人,可她知道省城在哪儿,知道洛阳在哪儿,知道吴佩孚的官衙在哪儿吗?
这书呆子,别有用心。
经过上下打点,钱家父子已经彻底蔫了。钱,用到看门的,递信的还管用,再往上,就是黄灿灿的金条都不行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吴佩孚肯定下了封口令,谁家的脑袋谁家不珍惜呀,所以,他们现在可真的是只能抱着金饭碗,像要饭的一样在人家衙门外干瞪眼。
只有孟遥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钱家父子。他在等,等到所有的时机都水到渠成,最后一击成功。
这时,曹飞彪的人也基本摸清了洛阳的情况:
民国9年,也就是突击营穿越的192o年9月2日,北洋内战爆后,吴佩孚一举击溃皖系的段祺瑞,同时被北洋政府任命为直鲁豫巡阅副使。当年十月,他便挥师进驻洛阳,并在在西工兵营挂出“直鲁豫三省巡阅使公署”、“6军第二师司令部”的牌子。曹飞彪告诉孟遥,目前,西工兵营已扩大到一万亩上下,并将营房扩建到12ooo余间,又在营市街东建房院百余所,兵力之盛可见一斑。另外,吴佩孚那老小子还有其他更惊人的动作:
先是大兴土木,大型操场、阅兵台、广寒宫、学兵营等,一个不落地在洛阳竖起来,紧跟着洛阳史上第一个飞机场也在他手中兴建了起来。一时间,洛阳不仅成为直系军阀统治的最大政治、军事中心,全国除广东、云南、贵州外,各省均有代表常驻洛阳,就连河南省长公署也迁到了洛阳。
这老小子野心勃勃呀,孟遥笑眯眯地想道,跟老子九字真言有得一拼啦。
“现在怎么办?”曹飞彪问。
孟遥看看他,“你确认那丫头绝对没有生命危险?”
“我保证,”曹飞彪说着,有些不耐烦起来:“那老混账摆明就是设局,要钓一个国色天香的妞儿,他怎么可能舍得杀掉呢。他其实就跟现在你一样,等着人家心甘情愿自己送上门。”
得,一不小心就跟国贼排一块了。不过形势就没有表面上那样凶险了,吴佩孚真要清除革命党,恐怕该砍头的早就砍了。
如果只考虑营救,这事情就相对简单了。
将整个计划前后想了一遍,孟遥又跟曹飞彪正反推演了半天,这才找到钱家父子,开门见山地告诉他们,钱如云肯定是不会放出来的,鉴于目前情况,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劫狱,这样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钱家父子丝毫也没怀疑这个消息的可靠性,早在昨天他们就从岳维峻处得到了他的明确暗示,此事他是绝无可能插手的。甚至,这个岳维峻连他一直挂在嘴边向钱家求亲的事,也通过秘书明确要求他们封紧他们的嘴巴。这样一来,钱家不仅最后的一线希望就此破灭,而且雪上加霜又多了一个岳维峻的猜忌。因此,钱家父子虽然面露难色,还是异口同声地问了一句:“如果要劫狱,那钱家怎么办,是不是回去之后就要赶快逃命?”
“那倒不必,”孟遥一听就笑了,十分轻松地对钱耀祖说:“钱伯,只要你完全信任,一切按我说的办,我保证,三天后不仅让钱小姐毫无损地出现在你面前,而且我还要钱家原来是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
说着,他又笑眯眯扫视着两位公子,略带戏谑地道:“只要你们该吃吃,该喝喝,该听戏就听戏,就当什么事情都没生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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