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赵桓听到这话,眉头不觉一锁。
李纲外表跟五百年前同是一家的李邦彦比起来,好似天壤之别。但此时一双眼中光芒正盛,布满皱纹的脸因愤怒而抽搐着:“事在人为!金人也只一颗脑袋!种师中在太原三战三捷,杀得金军伏尸数里!你倒说说,这仗如何打不得!如今南方已经太平,钱粮正源源不断输入东京,朝廷只需加强太原防务,并布精兵于两河之地,女真人即便再来,又能讨到什么便宜!祖宗基业,寸土必保,何况中山河间!今日,朝廷若割两府之地,他日金军复来,又割让何处?如果年复一年,大宋又有多少土地可割!”
李邦彦还想反驳,忽见一名内侍快步奔入殿中,假道执宰大臣背后,行至赵桓身旁,附耳轻语。殿中一时沉静,李邦彦见李纲怒目而视,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个老倔驴,你才上来几天?朝堂里水浑着呢,就凭你想澄清寰宇?你当女真人数十万大军是在扮家家酒?这几年算是看透了,禁军那帮子吃货压根指望不上!
殿头上,赵桓听罢,微微颔首。那内侍又小跑着奔出殿去,不多时,领着一人进来。徐绍一看,怎么枢密院“在京房”的副承旨官跑到禁中来了?这枢密承旨,管的是枢密院内部官吏考察纠劾。到宫中只存在于两种情形之下,要么就是官家检阅禁军,召见武臣,接见外使和少数民族首领时,随侍在旁以备顾问取旨。要么就是遇到枢密院主官不在,遇紧急突发状况,可凭“承旨”身份直闯禁中,上达天听。他现在火烧眉毛似的赶进宫来,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臣……”那副承旨跑得满头大汗,前胸后背的官袍都贴在身上。
“免,说事。”赵桓看来已经被这班宰执大臣吵昏头了,没多少耐性,连字也懒得多说几个。
“两河忠义巡社巡检使,兼大名安抚使司靖绥乡勇营指挥使,带御器械,武经大夫,领供备库使,束二十两御仙花带……”副承旨按部就班地把头衔一一报出。
徐绍听得头疼,小声提醒道:“直说。”怪了,老九这般焦急,竟能让这副承旨直入禁中通报?他在牟驼冈练兵,既不参与政务,又没防守边境,能出什么事?
“徐卫急奏!”老承旨这声一吆喝出来,殿上众臣立时表情各异。
赵桓听到这话,也腹诽不已,让你练个兵,你还练出惊天大事来?命内侍取过那道由靖绥营书吏代笔的奏章后,赵桓方看数眼,突然愤而起身!殿下众臣骇了一跳,纷纷而起。都拿眼角偷瞄官家,只见那张白净俊朗的脸上,阴云密布。看到后来,竟然整个扭曲!那双紧紧攥住奏章的手也开始颤动!
“金贼安敢如此!”很难想像,从作太子时起,就给世人以沉稳踏实印象的赵桓,也有这般怒火冲天,歇斯底里的模样。
李纲等大臣见官家掷飞奏章,放声怒吼,慌忙劝道:“陛下息怒!”
徐绍心里七上八下,这老九到底整出什么妖蛾子来,把官家气得雷霆大怒?又跟女真人有什么关系?想到此处,便向被扔到离自己脚下不远处的奏章看去。一看不得了,李邦彦,张邦昌,黄潜善这几个都盯着那道奏章!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女真人干的这下作勾当!”赵桓走到案前,来回踱步,显然气愤已极!
他话音方落,徐绍正待去拾,却见好几只大手同时从四面八方伸过来。后被一人抢到,众臣抬头视之,正是力主议和的李浪子。本来,李邦彦、张邦昌、吴敏等主和派大臣已经全数遭贬,可今天不知为何,官家竟召他等前来议事。
李邦彦瞄了几位同僚一眼,面带得色,直起腰板来,抖抖袖子,正要翻看奏章。
“慢!”殿头上,官家赵桓突然一声喝。“呈上来!你等先行退下!此事改日再议!”
第一百二十七章 搅局
第一百二十七章搅局
议突然中执大臣被命退出禁卫那里到庶惠乙。无从知晓,但从官家愤怒的态度来看,事情肯定小不了。急于摸清情况,好在朝堂上有所发挥的宰执们,纷纷派人前往牟驻网,希望徐卫能多少透点口风,以免他们在朝堂上说错了话,站错了位。
可他们的人赶往靖绥营时,赫然发现,这里已经被管制起来。殿前司都指挥使王太尉的人把守住各个通道,管你是宰相枢相,一概不许通过。殿帅王太尉。名宗楚。虽是个武臣,但即便身为文官之首的宰相们见着他也是客客气气。因为此人乃当今天子的亲娘舅,官家一登基,他自然也跟着显贵起来。对于官家如此神速的行动,大臣们碰了一鼻子灰,只能在东京安等消息。
靖绥营主营大寨。一处军帐外,徐卫率王彦张庆两位副指挥使,陪同数人正查看身停在地上的几具尸首。一人年近五旬。穿紫色公服,表示其级别不低。尤其是腰上系着一条绣有球形花纹的金带,较之徐卫所束二十两御仙花带还厚,更彰显此人身份的特殊。这种腰带名为“金笼头带”重二十五两,只赐给“二府”文臣。中书省因在禁中,亲近皇帝,又是宰相日常办公之所,号为“政府”枢密院掌全**务,且有发兵之权,号为“枢府”政枢二府对掌文武大权,互相牵制。
此人姓耿,名南仲,神宗元丰五年进士。这个人可以称得上赵桓绝对的亲信。他做过太子詹事,在东宫整整个年。赵桓即位,他自然也鸡大升天。现任门下侍郎,只因他进东宫以前,做过广南东路提刑官,熟知刑狱之事。这才被派来调查。望着地上停放的六具尸首,身后众官都掩面色变,而耿南仲一张插子皮似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蹲下身去,仔细察看几具尸体。有刀伤,箭伤,甚至钝器击中头部而亡者,触目惊心。
身后佐官都劝他。这玩意晦气,相公身为执宰之臣,理当远避。耿南仲却不为所动。伸手挤压着“周四”尸体上那道伤口。徐卫等未觉有异。王彦却变了脸色,这回遇上行家了。
“这道伤口是何种器械所致?”半晌之后小耿南仲起身擦着手问道。这人说话很有意思,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王彦朝徐卫望了一眼,回答道:“或是暗器所为。”
“暗器!”耿南仲突然提高音量,惊动身后佐官。“谁放的暗青子有这般准头?直接打在喉头上?”话说到这小一双看似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王彦。“除非。这人是站着让你们打死的!”
王彦虽慌,却不至于乱了阵脚,向周四尸身望了一眼,说道:“军中不乏身怀绝技者,想是
“想是?你一句1想是,就能蒙混过去?本相且问你,此人是谁所杀?”耿南仲步步进逼,就连随他同来的佐官们也觉诧异,耿相这是在作甚?怎么为难起徐九的人来?有一官拜左司谏之人,与徐绍交厚,有心维护徐九,正想劝说耿南仲不必如此。话才出口,便被他喝止。严令不得多言。
王彦感觉不妙。略一思索,无奈道:“斗杀贼人者,乃我部第七都士卒。”话。”耿南仲将双手背在后面。仰首向天冷哼道。
王彦眉头微皱。瞧向徐卫时,见他点头,遂下令道:“来人,让幕七都李贯速速赶来。”
等了一阵,众官都不说话,耿南仲是天子亲信,宁愿得罪正当权的李纲等人,也别的罪他。李贯带着十数名士卒赶来,见现场身着官袍者不少,望着徐卫。便想行礼。后者却抢在前头:“这位是门下侍郎耿相。有话问你。你可要好生回答。”
耿南仲听到这话。侧首盯了徐卫一眼,再瞧向李贯,见其形容猥琐,先就不喜,语气极为鄙夷地问道:“本相问你,此人是谁所杀?”
“乃卑职亲手所杀。”李贯回答道。
“用的什么兵器?”耿南仲一副审问犯人的口吻,让靖绥营军官们很是不快。
“袖箭。”李贯似乎也被这种审问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听到这话,耿南仲眉毛胡子皱起一团,哼道:“这乡勇营到底是乡勇营,什么三教九流的都招进来。
我且问你,你那袖箭是长了眼睛,专打咽喉?还是这人本就没动,站着让你打死?”徐卫听到这里,心中已经雪亮。这位不是来调查,纯粹是来搅局的。可他这走出于什么目的?
“自金军南侵,凹便力辛议和,割让二正不解时,旁边那位井前想曰旧…话的长官小声提醒道。原来如此!这件事情一旦被证实,那宋金之间除了开战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这自然违背了主和派大臣们的主张,所以,耿南仲借调查之名,行搅局之实。可他难道没有想过,即便没有此次事件,宋金顺利达到议和,可女真人会因为得到河间中山两府而罢手么?而且,如果女真人的野心仅仅是两府之地和一些钱财,又何必派人刺探东京防务?这些人能做到执宰大臣的位置,不说才干,见识总该有吧?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都看不明白?这大宋王朝都是些什么货色在当政?
其实,倒不是耿南仲等主和派大臣脑子里装了糨糊。只因为他们首先便是畏战,铁了心认为宋军干不过金军,打起来必败无疑。其次,这些人心存侥幸,认为只要给女真人一些甜点,对方总会罢手的。再次,即便金国野心勃勃,非要置大宋于死地,那也得有个过程,大宋版图如此辽阔,女真人一口鲸吞。怕还缺副好牙口。咱们走一步算一步,总还有些年头可撑。万一触怒金国,全面开战,安逸日子总算到头了。最后,问题还是要归结到政治斗争上来。徐处仁和李纲等主战派大臣目前把持着朝政,他虽然是官家心腹,可宰相位置就那么几个,徐李二人不下来,他又怎么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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