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传富的来福酒楼,利润增长却不大,仍在七十万钱水平。这也没办法的,在青神县这小地方,再高端的酒楼都会遇到瓶颈。另一方面,成都城的贵人们,一直在热情邀请传富,到成都去开大饭店,这对梦想着成为天下第一名厨的传富来说,是个无法拒绝的诱惑。
虽然传富早已蜕变为成熟的酒店老板,但遇到大事件,他还是习惯于,请师傅帮着拿主意。
于是趁陈恪放假在家的时候,他提着食材找上门去,现炒了几道拿手菜。然后师徒俩坐在轩敞明亮的饭厅中对桌,回忆其当年的艰苦岁月,都不免唏嘘。
“师傅,”传富蓄起了整齐的唇须,目光也沉稳了许多,他一边给陈恪斟酒,一边道:“师傅,咱们认识几年了?”
“五年了。”陈恪感慨道:“真快啊……”
蜀中难得的下起了雪,门外雪落无声,掩盖了岁月的印记……
【本卷终】
下一卷,故事更加精彩哦……
成功攒下一章,明日应该可以按时更新了吧?八点更新太早,时间暂定两个十二点吧。
第二卷【丑奴儿】第六十三章蹴鞠
花香漫野,草长莺飞,又是春一载。
在中岩寺下寺的讲经坪上,正要进行一场蹴鞠比赛。
蹴鞠,是一项先秦时期即流行的古老运动,并演化出许多种比赛形式。在唐代之前,其以对抗性强的双球门式为主,双方球员各司其职,在场上绞杀成一片。球到之处人仰马翻,一场比赛下来,鼻青脸肿,甚至断腿破头的也不稀奇。另有一种比较文雅的单球门式,主要供文人和女子玩耍。
说白了,那时的双球门蹴鞠,与后世的足球比赛十分相似,但对抗性要超过橄榄球。而单球门比赛,则在规则上类似排球、在技法上类似藤球,在得分上类似篮球……
到了宋代,蹴鞠发展成为国民第一运动,号称是‘若论风流、无过踢球’,能踢一脚好球,被认为是最光彩、最有面子的事儿。参加比赛的主体,不再是军卒和崇尚勇武的贵族,而是上至皇帝王公,下至平民百姓。尤其是文人的热衷,使比赛的竞技性和表演性,渐渐取代了对抗性和军事性。双球门比赛不再受宠。取而代之的,是单球门的‘筑球’和无球门的‘白打’。
眼下在中岩书院举行的,便是一场筑球比赛。
这项运动发展至今,已经有规有矩,十分成熟,比赛之前,人们预先用白灰,在空地上画出一个长十丈,宽五丈的矩形,再用一道中线一分为二,分成两个方形的半场。在中线的中点处,立着两根的两丈多高的竹竿,竹竿上结一网,网上留直径约为一尺的洞,美其名曰‘风流眼’。比赛双方只有踢球洞穿风流眼,才算得分。
两个半场名唤左军、友军,比赛双方分列其中,不得越界。左军中共七人,队员分工明确,有球头、跷球、正挟、头挟、左竿网、右竿网、散立,皆穿红色锦袄、着裤、着牛皮软靴,其中球头戴长脚幞头、其余诸人戴卷脚幞头。右军亦如此,只是皆穿青色锦袄,与左军区别分明。
在场边还有三名裁判,曰‘社司’,在场外,各军还有各自的教练,曰‘部署’、‘校正’。如此正式的比赛,里外三层的拉拉队自然少不了。比赛还没开始,双方的拉拉队便开始呐喊助威,给自己的队伍打气,与后世的体育比赛,没有任何区别。
这场比赛,乃是一年一度的‘上三班’与‘下三班’对抗赛,自然毫无疑问的成为书院的焦点之战,不仅吸引了全院师生,甚至连甚少抛头露面的山长女公子王弗,和被书院学生视为精灵般的苏小妹也都前来观战。
王方也来了,这位老先生无耻的利用特权,占据了最好的观战位置,还让人铺上席、摆上几,与几位年长的教授,品着美酒佳肴,惬意的欣赏比赛。
辰时一到,担任社司的杜教授,抱着比赛用鞠来到球门下。只见那鞠褐色浑圆,以充气猪膀胱为里,以实料轻裁的十二片熟硝黄革为表,不露线角、密砌缝成,碎凑十分圆,正重十二两。无论是形状、重量还是脚感,都与后世的标准足球相差不大。
他将双方球头召集到面前,左军上三班的球头,是一名身长六尺开外、有着健康小麦色皮肤,剑眉朗目,英气勃勃的青年,正是已经十七岁的陈三郎。
陈恪的身高已是鹤立鸡群了,但右军下三班的球头,却愣是比他高出近一尺。这又黑又壮的一座黑铁塔,一脸苦大仇深,看上去得有三十开外。但他一开口,却管那陈三郎叫‘哥’:“三哥,比赛场上无父子,咱可不让你!”不是陈家五郎又是谁?
“担心你自己吧!”陈恪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废话少说,两位抓阄、挑边开球吧。”社司大人不耐烦了,伸出手来,掌上有两个纸团。
陈恪让五郎先抓,五郎便随手拿起一个,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个‘边’字,便道:“我们要右军。”这种踢高球的比赛,风向是有一定影响的,自然要选择有利己方的一边。
下三班挑了边,自然由上三班开球。
待山长亲手点起线香,一声锣响,陈恪便用足弓将球传给了担任‘散立’的宋端平,宋端平接住,再用膝盖传球与其它队员。期间球不落地,经过三次触球,又回到陈恪面前。
这一系列传递,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皮球不疾不徐、稳稳当当,使他踢正部位的难度降到最低。
只见陈恪气沉丹田,拿捏好力道,抡起大脚,脚背击球,那褐色的皮球,便划一道优美的弧线,堪堪射过了三丈高、一尺左右的球门。
上三班的拉拉队,顿时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陈三郎的‘飞虹球’,果然名不虚传!
但见那球过风流眼之后,落入右军阵中,由一名‘散立’高起一脚稳稳接住,皮球像黏在他脚上一样,被他轻轻推出,不疾不徐的传给队友,如是两次,调整到最佳的方位,以最佳力度,传给了陈五郎,期间依然球不落地。
黑五郎飞起一脚,势大力沉的一脚,踢得那皮球都变了形,没有丝毫弧线,直接越过两丈多高的球门,飞到对方球场远端才下坠。
按照规则,如果球在对方界内落地,由己方重新开球组织进攻。若是己方踢出界外,则由对方开球组织进攻。重新开球的机会至关重要,因为网的宽度不足二尺,在两丈多高的球门上,只有窄窄的一道。就算是摆正了踢,也需要熟练的技术,才能踢到网上去,更不要说洞穿风流眼了。
在这样双方对阵的比赛中,就算我无法破门得分,也不能给你舒舒服服调整,洞穿风流眼的机会。逼迫对方接球落地或者踢球出界,使我方得到重新开球的机会,就成了通常的比赛思路。
黑五郎的这一大脚,是他的独门绝技,名曰‘冲天炮’,起得有力落得快,令对方很容易误以为会出界,但在逆风的情况下,十有八九能坠入界内,这也是他挑选右军的原因。
“出界,出界,出界!”上三班的拉拉队大喊道。
“界内、界内、界内!”下三班的拉拉队也聒噪起来。
因此在左军球员看来,那球急速坠落的线路,看起来很可能会压线。距离最近的一名球员,赶紧迎上去,一个鱼跃,堪堪在边线内,用头顶回了皮球。
在球行将落地之际,宋端平已经拍马赶到,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挑,又将球上的力道卸去大半,令其重新温柔的飞翔起来。
“嗷……”上三班拉拉队欢呼起来,下三班则喝起倒彩。
但迫于只能触球三次,左军已经无法组织有效进攻,只能将球勉强送到担任‘右网杆’的苏轼面前,他使出最大的努力一脚抡射,也只是把球踢高踢远,甚至没有触网,更不要说过眼得分了。
下三班里,多有踢一脚好球的富家子弟,整体水平,要高于上三班。他们可以用身体除手之外的任何部位传接球,花样百出,却又老道精准,几个回合便掌握了主动。好在上三班的陈恪和宋端平,乃是书院里球技最高的两个。宋端平满场飞奔,总能在不可能处救起球来,陈恪则脚上有眼,只要球喂得正好,就算射不穿球门,也能击中球网弹回来,再次组织进攻。
如果喂得位置不好,他也能以势大力沉、线路刁钻的大脚球,给对方出个大难题。
在这两位的率领下,上三班的球员,使出浑身解数,与对方缠斗。为了取胜,双方拿出看家的绝活,什么‘**’、‘拐子踢’、‘挂金钩’……动作潇洒好看,充满了力的美感。
皮球飞来飞去,半天都不落地。观众们目不暇接,大声为本方每一次精彩触球喝彩,为每一个进球喝彩,为每次一射门不中而惋惜,亦为失误后的队员打气。
场上场下热烈的气氛别无二致,令每一个身在其中者如痴如醉。
不知不觉中,线香燃尽,锣声响起,线香燃尽,上半时比赛结束了。
大家才去看那记分牌,双方都是两个‘正’字多两笔,七比七,竟然战成平手!
虽然不是直接对抗,但这样激烈的比赛,对双方队员的消耗,一点也不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