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玉尹是个鲁男子,也有些推却不得……当下他举起酒杯满饮,眼角余光,却看到白世明,脸色阴沉。至于周良,则是满脸艳羡,瞪大牛眼。
“老娘欲使小乙,如何帮衬?”
“小乙当日在大相国寺,曾奏得一曲。”
“可是二泉映月?”
“不是……自家听人说,你已经把那二泉映月卖出去。自家要说的,是你第二首曲谱。
不知可有名称?”
“呃……老娘说的,原来是梁祝。”
“梁祝?”
马娘子顿时来了兴致。
而那冯筝,则极为乖巧的在一旁,为玉尹满一杯酒水,而后顺势坐下。
一抹香风萦绕,如兰似麝,极撩人。
冯筝坐下时,贴着玉尹很近。一双玉腿,几乎挨着玉尹,只一动,便会有碰触。
那双美腿,肌肤若温玉般光滑,让玉尹心神一荡。
忍不住暗地里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向旁边坐了坐,而后朝冯筝一笑。
白世明那脸色,更黑了!
“这梁祝,是小底于偶然间,从坊间说书人那里听到的一个故事……”
玉尹娓娓道来,把梁祝简单讲述一遍。
在后世,对于梁祝的起源,众说纷纭。
大体上是说,他产生于晋朝。而最早的文字记载,则出于初唐梁载言所撰《十道四番志》。到晚唐时,张读所撰《宣室志》,有做了文学性渲染。
这故事成熟于宋代,特别是南宋时期。
不过其雏形,在北宋已经出现,在坊市中也有一定程度的描述。玉尹不怕马娘子她们去查找,因为他言之有物。更不要说,那马娘子和冯筝,都是感性女子。对于这悲戚的爱情故事,全然没有丝毫抵抗能力。
等玉尹说完,两个女人,是泪流满面。
“如此凄美故事,若非小乙说,险些错过。”
“小乙大才,还请满饮此杯。”
冯筝举起酒杯,递上去。
那杯口处,还有一抹唇形红晕。
白世明面色铁青,但又不敢发作。只能恶狠狠瞪着玉尹……因为那酒盅,是冯筝刚刚用过。
玉尹并未留意,道了声谢,一饮而尽。
却不知那冯筝一双勾魂夺魄的眸子,此时秋波荡漾,柔情万种。
马娘子好半晌,才算稳住情绪。
“小乙,这曲谱,自家要了。”
“啊?”
马娘子笑道:“冯筝琴艺歌喉皆出众,却苦于没有好谱子。
所以自家想买下这曲谱,不知小乙可愿割爱?至于价钱,小乙勿担心。
此前李师师曾说,小乙此曲,当值千金。
这样吧,自家一千五百贯买下了……不知小乙,何时能写出曲谱来呢?”
一千五百贯?
玉尹脑袋嗡的一声响,有些懵了!
二泉映月,才卖出十六贯。当时那个叫莫言的人说,梁祝价值千贯,玉尹还有些不太相信。没想到,没想到……
玉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马娘子见他不说话,便又开口道:“若小乙觉得少了,便两千贯如何?”
一旁周良,倒吸一口凉气!
两千贯,什么概念?
也许在那些达官贵人眼中,两千贯算不得多。可是于市井小民而言,两千贯无异于一笔天文数字。而在玉尹来说,两千贯……他就可以去买了一副好琴。市面上的玲珑琴,也不过八百到一千贯。这,这,这真个是一笔巨款。
不过这曲谱,却不好写。
玉尹上次使得,是后世管弦乐曲谱。
如果演化成为适合于这个时代的曲谱,却要费些心思。
想到这里,玉尹沉吟一下道:“曲谱倒还容易,可若编排的好,只怕要两个月。”
白世明忍不住道:“我只要曲谱,至于编排,我自会找人,无需你费心。”
言语中,颇有不屑之意。
你使得好琴,却未必能编排好曲谱。
很明显,这是一出戏……马娘子要的是曲谱,而非是玉尹编排。
玉尹脸色,随之一变。
“世明,如何说话,还不向小乙道歉。”
“我……”
白世明很不情愿,可是在马娘子的目光下,却又不敢反抗,只好起身道歉。
马娘子说:“小乙只需把曲谱写出便好。”
不让我编排?
那正好,我还省的麻烦!
玉尹也有些不太高兴,于是起身一拱手,“既然如此,二十天内,小底完成。”
“甚好,这里有一纸契约,小乙可以看一下,若同意,咱们就敲定此事。到时候小乙一手交曲谱,一手取钱。自家对小乙这曲子,也好奇的紧。”
马娘子说罢,掩嘴笑了。
然而玉尹心里,却总有些不快。
他拿起契约,仔仔细细看了一回。毕竟此前有过教训,这一次他更加小心。
也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谱。
这回合作好了,也算了一桩心事。
从此我和你白矾楼,没有那许多纠葛,只剩下生意上的勾当,大家都能爽快。
想到这里,玉尹二话不说,提笔便签字画押。
“小乙还有事情,先告辞了……”
第二八章 睚眦必报(上)求推荐,点击!
历时二十七天,终于走下了新书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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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时节的京师,别有韵味。
气温不高不低,很舒服。空气也不太干燥,总带着一抹后世江南韵味。
湿润,温和!
这也许是玉尹对宣和六年开封,给出的定论。
与后世那干燥多风,四季极其不分明的环境相比,此时开封,更似江南。玉尹走出白矾楼时,呼吸着宣和六年的空气,将心中积郁清扫一空。
与马娘子会面,很不愉快。
周良也看出玉尹不高兴,只好在一旁低声劝说:“小乙莫生气,你不知马娘子背景,所以心气不顺。可事实上,白矾楼能在京师立足,号称开封府第一酒楼,若没底气,焉能如此?那马娘子已多年未露面,这次为买你曲谱,亲自招待,已是极看重了……咱们市井小民,何必与之斗气?
反正你不也得了两千贯,收获颇丰……说不得以后,自家还要尊小乙一声‘大官人’。”
周良生得好嘴,话也极有道理。
只是这并未抹去玉尹心中不快。
玉尹也是个极傲气之人。勿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愿向权贵折腰。
马娘子要他曲谱,却不要他编排,分明看他不起。
若不是马娘子开头便说出白矾楼和玉家铺子关系,玉尹说不得早就拂袖离去,哪里会和马娘子继续?一曲梁祝,对玉尹来说并不算太重要。北宋是戏曲蓬勃发展的时代,自唐以来,戏剧已有雏形。而北宋杂剧,便是后世戏曲前身……几十年后,昆曲将流行大江南北。玉尹前世研习古乐,自少不得对戏剧有所钻研,脑子里有几十折戏,又怎会发愁?
他恼怒马娘子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却迫于白矾楼早年间对玉家铺子的帮助,才答应交出梁祝曲谱。不过这样也好,从今以后,玉家和白矾楼再无纠葛,只剩下生意上往来。对玉尹而言,倒也算是落得轻松。
这世上,人情债最难偿还。
如今人情两清,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吧……
想到这里,玉尹心情倒是好转许多。
“二哥先留步!”
见周良要走,玉尹忙唤住他,而后急匆匆跑到铺子上,拿了一贯钱,又回到周良跟前。
“今日多亏了二哥,这点是小乙心意,请二哥莫推辞。
待那勾当做好,小乙还有厚礼……这点心意,二哥且拿去吃酒便是。”
周良半推半就,才算接受。
“早知小乙是做大事之人,这些钱,自家收下。
将来若有用得上地方,只管与自家说,决不推辞……对了,还有件事要与你知。郭少三那三百贯快要到期了,小乙多小心,那厮断不会轻易放手。自家和三哥会多留意他,有什么消息,会立刻通知小乙知晓。”
人啊,生于世上,若没点名声,真个被人看不起。
想想刚重生时,周良和石三对玉尹虽亲热,却不会为他的事情大包大揽。
可转眼一个多月,两人态度已有变化。
而这一切,正是因玉尹声名鹊起缘故,让两人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态度。
从最初尚高人一等,到而今迎奉。
不是说两人品性如何,而是这现实,就是如此。
玉尹拱手,再次向周良道谢。两人分开后,玉尹来到铺子里照看。铺子的生意很不错,黄小七等三个刀手,在罗四六带领下,一直忙碌不停。
不时会有些穿戴俏丽的女子上来搭讪,但大都是些风尘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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