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郎大惊失色,刘尚单人匹马冲击敌阵,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豫章大好基业可就全毁了,他仰天怒吼,狠命抽了战马一鞭,马儿吃痛,希律律冲了出去,三千战马齐声嘶鸣,大地震动,争先恐后的往前追赶。
刘尚战马更是兴奋,那速度陡然间又快了几分,刘尚脸色发白,好悬没被这马气死。他可不是武将,就这样单人匹马冲过去,那不是万军从中自动送死吗?于是他拼命拉住马缰,想要让战马转头,战马脖子被拉,误以为刘尚嫌它不够快,那速度陡然又增加了一倍,一霎那就窜到敌阵不足两百步远,正好进入弓箭手的射程之内。
第二十三章 扬州无主
话说刘尚单人匹马朝薛礼大军杀去,薛礼惊讶,手里却丝毫不慢,一队弓箭手飞速出列,引弓搭箭,就等薛礼命令放箭。
生死攸关,刘尚心头拔凉拔凉,尤其是看到敌军阵中弓箭手已经引弓待射,心中更是哀嚎不已。果然出风头要不得,本以为选了匹良驹,没想到却是一匹害人的马精。
“抛射!”薛礼脸色阴沉,看到一名小将单枪匹马就敢冲阵,心中更是大怒,这分明就是小觑他啊。如果不乱箭射死此人,传了出去,他薛礼这张脸还往哪搁?
“咻!咻!咻!”一排箭矢射向高空,遮住了大片阳光,刘尚只感觉头上黑沉沉的,点点寒光已经开始落下。
“死也要找个垫背的!”刘尚咬牙切齿,半是报复,半是发泄的狠狠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那马吃痛,发生震天的嘶鸣,刘尚只感觉眼前一花,战马已经突进到了一百步之内,无数箭矢纷纷落在后面,地上密密麻麻插了一片,原来薛礼军的弓箭手是以两百步的距离进行抛射,所以射击的范围也就相对远了一些,谁也没想到这匹马竟然能够跑的那么快,一眨眼就冲过了箭雨覆盖的范围。
“冲啊,杀薛礼者,赏千金!”祖郎双目喷火,刚看到刘尚被箭雨罩住,祖郎死的心都有了,后来看到刘尚奇迹般脱险,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死命催动胯下战马,战马感觉身上剧痛,不由开始发狂,纷纷长嘶一声,闪电般冲向薛礼大军。
“长矛手向前,不能让此人冲入军中!”薛礼心头震撼,隐隐的,他感觉对面的小将十分熟悉,只是刘尚全身甲胄,又带着头盔,一时之间薛礼也认不出来。
听到主将发令,弓箭手两边散开,从侧面开始射击,一千长矛手立刻上前一步,组成一片枪林,等着刘尚自己撞上来。
“挡我者死!”刘尚被逼上绝路,也激发了他身上的血性,他拔出长剑,双眼爆出一团精光。胯下战马又是一声长鸣,四只蹄子跺的地面扬起大篷沙尘。刘尚身后,黑压压一片全是发狂的战马,人还未到,地面已经开始晃动。
长矛手心怯,不敢同骑兵交锋,纷纷丢出手里长矛,也不看打没打中敌军,乱糟糟扭头就往两边跑。两边的弓箭手无奈,身不由己,也被迫往两边乱跑。
看到己方军士不战而逃,薛礼怒气勃发,又见刘尚只带长剑,心中也存了小觑刘尚的意思,当下,薛礼也催动战马,舞起钢枪,嘴里大喝道:“竖子休走,薛礼来取你狗命!”
刘尚大惊,薛礼这人武艺稀松,却也不是他这个小身板能够对付,他急忙扯动马缰,示意战马转向,哪知道胯下战马看对面有马儿竟然敢朝自己冲来,心头也起了争胜之心,不但不管刘尚的命令,反而迅猛无比的朝薛礼杀去。
薛礼大喜,急忙挺枪来刺。刘尚也舞动长剑来迎,两马相错,薛礼又刺向刘尚心口,刘尚惶急,正要侧身躲避,胯下的战马突然人立而起,两只蹄子死力踹向薛礼战马,那马哀鸣一声,扑通一下倒在地上。薛礼猝不及防,也被甩出十几米远,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隆隆马蹄声汇集成一片,大地晃动的更加剧烈。薛礼被亲兵拼命救回,早已昏迷过去。薛礼军没了主将指挥,军势更加混乱,许多人为了躲避战马冲锋自相践踏。刘尚平复心跳,使劲的打了一下马头,那马以为刘尚在夸它,跑的更加的欢快。刘尚欲哭无泪,看看实在无法跟这马沟通,只得任由它往前疯跑,只要方向不错,其他的事能忍则忍吧。
三千马队蛮横的冲散薛礼大军,很快消失在远处不见。薛礼部下胆战心惊,再不敢待在野外,纷纷簇拥着昏迷中的薛礼回了建昌。薛礼半道醒来,回忆起两马交错那张年轻的脸,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恐惧,他也算刘繇的老部下了,刘尚的样子多少也有些印象。一想到刚才独自冲阵的居然是那个映像中斯文、腼腆、甚至有些懦弱的刘尚,薛礼不禁又悔又怕,头一次,他对刘基是否能够继承大业表示怀疑。
柴桑城外五十里处,刘基同刘铄相顾无言,刘繇的病情越来越重,算算日子,刘繇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了。能用的法子早就用过,军中的神医也说了,刘繇最多还能支撑一晚,如果强行赶路,刘繇可能连一晚也支持不了。
“大哥,父亲不行了,现在军中人心不安,还请大哥立刻继位振武将军,领扬州牧,以安定众人之心!”刘铄陈恳的说道。
“二弟说的是什么话?父亲还在,我现在就职,天下人将如何看我?许子将会如何说我?”刘基阴着脸,不悦的瞪了自己亲弟弟一眼,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行事过于莽撞,他引黄祖进入豫章,这本来就让军中的将领不满,如果现在夺权,那更是逼着他们造反。
“主公,梅乾引兵三千前来溺战!”一名亲兵快步走近营帐,跪地禀告道。他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
“知道了,高挂免战牌,他要叫就让他叫吧。”刘基听说梅乾溺战,心头极为烦躁,他打发走亲兵,开始来回踱步,苦思破敌之策。
刘铄叹了口气,劝刘基道:“大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建昌城小,薛礼又不善治军,再这样僵持下去,刘尚可就要赶上来了。”
“二弟放心,许子将不是去武昌求援了吗,只要撑过明天,豫章迟早是我们的。”刘基拍了拍刘铄的后背,语气十分坚定。与其说他是在安慰自己的亲弟弟,不如说他是在安慰自己。刘尚彗星般的崛起,就像一块千斤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同样压抑的还有军营外的梅乾大军。刘基一连两天龟缩不出,傻子也看得出刘基这是在固守待援,武昌离柴桑不远,一旦黄祖和刘基两边夹击,他手下的士卒根本就挡不住。
“堵一天是一天吧,主公,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看到刘基军营又一次挂出免战牌,梅乾叹了口气,指挥士卒徐徐后退,也不打算攻击。他的士卒多是归降不久的皖城士卒,他们投降本来就颇不情愿,如果强行驱使,反而可能引发兵变。再说,里面还有个垂死的刘繇,万一攻打军营惊住了他,梅乾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刘尚交代。
夜色渐渐降临,两边军营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火把。刘基看到梅乾退兵,心中重重的吐了口气,然后和往常一样,走进刘繇的营房。
“父亲,孩儿来给你请安了。”刘基快步走到刘繇床前,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施礼。却不敢去看刘繇的眼睛。
刘繇脸色蜡黄,听到刘基的声音,枯瘦的手指不禁动了动,他费力的睁开浑浊的双眼,勉强笑了一下,虚弱的道:“原来是敬舆来了,打退敌军的进攻了?”
“父亲,没有敌军,只是营外军士喧哗,孩儿已经命人前去弹压。”刘基心中慌乱,面上却是微微的笑着。
刘繇呵呵一笑,随即感觉胸口憋闷,不由重重的咳嗽起来。刘基大惊,急忙坐在刘繇身边,伸手轻拍他的后背,又端起桌子上的汤药,一勺一勺的喂给刘繇喝。
喝了汤药,刘繇的脸色恢复了一丝血色,只是双眼浑浊,眸子深处发出浓浓的死气。刘基心中一酸,眼睛微红的劝道:“父亲身体刚好,还是安心养伤才是,外面一切有孩儿撑着。”
“哈哈哈哈…..”刘繇总算笑了出来,先是看了刘基一眼,只是浑浊的双眼,再也无法看清近在咫尺的长子,“你不必瞒我,是尚儿派军来拦截你吧?敬舆啊,听我一句劝,放手吧,江夏黄祖狼子野心,一半的豫章是满足不了他的贪欲的。”
刘基脸色一变,头一次抬起头,眼神惊恐的看着刘繇,和黄祖平分豫章乃是他的秘密,知道的人绝不超过三个,难道是许邵偷偷泄密了?
好似知道刘基的想法,刘繇嘴角翘了翘,道:“许子将告诉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手中一无能战之军,二无善战之将,单单凭着我的官位,是镇不住黄祖此人的。你这样做,无异于与虎谋皮。”
“那父亲的意思是?”刘基满含期待的看着刘繇。
“能安豫章者,非尚儿莫属,你还不明白吗?”刘繇放大了声音。
“这不可能,我才是刘家的嫡长子,我才是你的基业的最佳继承人,他刘尚凭什么?一个妾出的庶子!。”刘基眼神一变,大步就要往外走去。
刘繇大急,急忙扯住刘基的衣角,刘基大怒,使劲一拽,衣服应声而裂,刘繇失去支撑,也痛呼一声滚到床下。
“父亲,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都是我不好,孩儿该死,孩儿该死!”刘基慌忙扶起倒地的刘繇,让他重新坐在床上,然后双膝跪下,拼命的扇自己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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