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亲信不敢再说,急忙快步跑了出去,萧燕燕叹息一声,转身朝自己的寝宫走去,远远的,几名宫女跟随在萧燕燕的身后,手中的宫灯,灯火也像是暗淡了许多似的,宫中一片沉寂,这一种诡异的气氛,实在是令人压抑的很。
萧燕燕回到自己的寝宫,觉得颇为疲倦,随便找了处椅子便坐了下来,一手撑着额头,一手轻轻捶打着自己的膝盖,方才在灵堂跪了太久,只觉有些麻木了。
看着一旁伺候着的宫女,萧燕燕轻声问道:“皇上已经睡了吗?”
宫女愣了一下,她们一直习惯于皇上是耶律贤,陡然想起此时的大辽国皇帝已经是耶律隆绪,急忙回话道:“已经睡了,皇上今日十分辛劳,入夜就去睡了!”
“好,你们退下吧,韩大人要是到了,就直接领他进来!”萧燕燕一挥手,那些宫女们便款款施礼,快步走了下去。
过不多时,韩德让就来到了皇太后寝宫,隔着门外朗声叫道:“臣韩德让参见太后娘娘!”
里边传来萧燕燕略带疲惫的声音:“韩大人休要多礼,进来吧!”
韩德让低着头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着一双穿着白色小鞋的玉足在自己的眼前,便要行礼,却听萧燕燕淡淡的说道:“许久不见,你我竟已如此生分了吗?”
“臣不敢!”韩德让毕竟是汉人出身,注重礼仪之防,沉声说道:“如今举国悲痛,先帝刚刚驾崩,臣以一男子之身深夜来皇太后寝宫,本就于礼不合。臣不敢无理!”
(“当初陪人家一起看月亮,就叫人家小燕燕,现在新人换旧人了,就叫人家皇太后……”,大家原谅我的意淫……)
萧燕燕看着毕恭毕敬的韩德让,叹息道:“坐下说话吧!”
韩德让谢过皇太后,找了处椅子坐了下来,他上身挺得笔直,**也只敢坐了半个板凳。萧燕燕看他这副模样,也不说破,却是开门见山说道:“本来你坐镇幽州,身兼南京留守和南院枢密使,为大辽国镇守南方门户,也是重担,可是如今不得不招你回来了!”
韩德让一说到政事,立刻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语气也不免提高了几分:“太后,臣明白。如今先帝驾崩,朝中总有些人有不臣之心!”
“我怕的就是,有些人,说不定想演一出赵匡胤黄袍加身的戏码。上京,现在不太平啊!”萧燕燕疲倦的叹息道:“我以女主临朝,国事一决于手,诸王宗室二百余人拥兵握政,盈布朝廷,虎视眈眈,内外震恐。虽然有休哥和斜轸削平外边不少野心勃勃的藩王,但是内部,却还是不稳。收缴了一些王室的亲兵,却收不住他们的野心……”
萧燕燕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韩德让:“我知道你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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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小太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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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德让静静的看着萧燕燕:“办法我是有。不过险了点,不知道太后敢不敢冒这个险!”
“只要能让我的儿子坐稳了龙椅,没有什么是我不敢的。”萧燕燕的声音虽然温柔,却充满了不可抗拒的意味。
这一夜,韩德让就在宫中和萧燕燕密谋了整夜,当天色大亮的时候,韩德让才带着一丝疲倦走出皇宫。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韩德让脸上露出了笑容,从今天开始,上京的腥风血雨就要再度刮起来了,没有人能够对耶律隆绪的皇位形成威胁。或许,这是自己对那个曾经深爱过的女人最好的报答。韩德让伸出双臂,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这一夜或许是很累的,不过接下来的日子,韩德让要更累,却是累得值得!
有的时候,男人就是这么奇怪,为了自己喜欢过的女人,哪怕是曾经喜欢过的女人,都会不惜一切去做到她们希望的事情。这或许是男人的天性吧,女人总是需要男人的保护的。保护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不正是男人最自豪的事么?哪怕这个女人,已经贵为大辽国的皇太后了。
十来个贵胄子弟纵马在上京的街头奔驰,马蹄卷起阵阵尘土,惊扰了路人,转过一个路口便是上京的市集,许多做生意的百姓正络绎不绝的朝市集走去,这儿有许多民族的人聚在一起,有汉人,有契丹人,有渤海人……他们各自带着自己的货品,去市集交易。这里的交易很开放,可以换钱,也可以以物易物,是上京的百姓和附近城市的商家最喜欢来的地方。所以,人就非常非常的多。
多到几乎人挤人的地步,可是那十几个打扮的十分贵气的少年却不勒马,见缝插针的从人群里挤了过去,沿途过处,到处都是鸡飞狗跳,路人慌忙躲避,一会儿撞翻了别人的豆腐摊,一会儿挤到了瘦弱的老头老太太,卖艺的吓得扔飞了大锤,卖书的急的一把抓住正准备走人的顾客:“别走啊,你还没收藏投票呢,看书不收藏不投票怎么能行?”
市集上的百姓气愤不平,却拿这些贵族少年没有办法,这些都是契丹人的官二代,哪个都得罪不起,可是,不去得罪他们,不代表不会被他们伤害到。几个贵族子弟,气势汹汹的从人群里穿过,扬起的马蹄将几名躲闪不及的路人踢翻。
“混蛋东西,没长眼睛么?”当先一个年轻人,骑在马上,手里的马鞭“啪”的一声,迎面抽在摔倒在路上的老者脸上,喝道:“这么老了还出来走什么走?没让少爷的马踢死你,就算你运气好了,赶紧给我滚回老家去!”
那老者畏畏缩缩的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直了身体,就被那年轻人又是一鞭子抽在背上,单薄的外衣撕裂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外衣流了出来,老人扑通一声趴在灰尘之中。那几个恶少却是得意洋洋的骑着马绕着那老人打转,不时吹着口哨,手里的马鞭挽出一个又一个鞭花来。
这个老人是个汉人,只是一个生活在上京的普通汉人而已,或许他的祖上就已经来到这块土地了,或许他是从石敬瑭献了十六州之后才归契丹人管。但是无论如何,他是一个汉人。契丹的少爷们哈哈大笑,放肆的看着这位不敢动弹,连脸上的伤痕都不敢去碰的可怜老人,在地上慢慢的爬着。
“什么人 ?[-99down]在这里喧哗什么?”一小队契丹禁卫冲进了市集,这里毕竟是上京最大的市集。要是发生了什么骚乱,便是这些禁卫的责任,一群人冲了过来,迎面看到都是相熟的面孔。笑话,在上京的贵族子弟,有几个是大家不认识的?可不都是熟人呗?禁卫们的气势顿时弱了几分,声调也降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为首的契丹少爷傲然喝道:“不过是我的马儿踢翻了一条汉狗,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踢死了,难道我家赔不起钱吗?”
“你家赔不起!”一声低沉的男声在人群外响起,聚在一起的契丹百姓让开一条道路来,只见韩德让当先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数十名契丹官兵,韩德让指着那些契丹贵族喝道:“你们的父母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见到本官为何还不下马?”
“下就下呗!”那些少年人知道韩德让也不是好惹的,悻悻然的滚鞍下马,站在一边,只不过神态之中都没把韩德让当成一回事。只不过是踢了个汉人而已,能惹出多大的篓子?
韩德让看到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冷笑一声道:“都给我拿下了!”
众契丹官兵一拥而上将那十来个契丹少年按住。为首的少年拼命挣扎,吼道:“好你个韩德让,你不认得我,总要认识我爹。我爹就是北院……”话还没说完,那少年的脸上就被韩德让重重抽了一记耳光,打得他鼻血横流,一颗牙齿飞出口中,韩德让淡淡的说道:“你爹我认识,你,我也认识。满上京有几个不认识你的?未来的郑王耶律重温嘛。”
那少年傲然抬起头,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在他脸上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少年人双臂一摆,将那几个按住他的契丹官兵甩开,整了整衣服,斥道:“胆子都不小啊,知道我是谁,还敢来抓我。我犯了什么事?最多不过是纵马伤人。赔钱就是了。我缺钱吗?你个韩德让,别人怕你,我郑王家里就不怕你。你不过也就是个汉人,怎么着?看小爷的马儿踢了个汉人,你是不是不服?想要公报私仇?”
韩德让淡淡的笑了笑:“重温,你错了!这件事,你花钱也是没有办法了。”
“什么话?大辽国的国法,难道我还不清楚?”耶律重温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你真的不清楚,你可知道,今日是什么时日?”韩德让脸上的笑容忽然收敛:“今日是先帝驾崩的第七日,举国哀悼,你在做什么?纵马行凶?国法有曰,无论是契丹人还是汉人,只要是大辽国的子民,就要一视同仁。这句话,是先帝说的,也是萧太后说的。你是不服先帝的圣旨还是不服萧太后的懿旨?”
两顶重重的帽子扣了下来,耶律重温的脸色也不禁为之一变,喃喃的说道:“先帝……萧太后,也都是我们契丹人,怎么能和汉狗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