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高挂“公正廉明”的牌匾,下方一名四十来岁的肥胖官员身穿公服端坐在大堂之上,右手边立着一人正是方才被打得像猪头似的刘大官人。那官员啪的一拍惊堂木,斥道:“呔,堂下何人,可知这里是句容县衙?”
“知道知道……”谢慕华耸了耸肩膀:“在下和朋友是从晋阳而来,今日刚到句容县就被抓来了县衙。堂上可是知县大人 ?[-99down]”
那官员怒道:“本官问你,你倒问起本官来了?胆子还真不小,本官就是句容县马知县。尔等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街头殴打良民,触犯大宋律法,可知罪否?”
谢慕华施施然的朝前走了两步,笑道:“不知道打伤了多少人 ?[-99down]”
刘大官人捂着腮帮子叫道:“起码打伤了我十多人。”
谢慕华不解的反问:“那在下只有一个家人出手而已,阁下就有十多人上阵。为何不是阁下殴打我们?而是我们殴打阁下呢?”
刘大官人怒道:“强词夺理,胡搅蛮缠。”转过脸来对着马知县说道:“大人,这等刁民,不到黄河心不死。大人,用刑吧。”
马知县点点头,叫道:“大刑伺候。”
“等等。”张咏叫了出来。
“怎么?你是要认罪么?”马知县冷笑两声,这些屁民,不打就不知道厉害,一听说大刑伺候,马上就脚软了。
张咏摇摇头,缓缓说道:“根据大宋律法,官员升堂之后,首先要确定人犯的身份、籍贯。跟着要说明所犯何罪,列举人证物证之后,才能考虑是否用刑。否则就成了刑讯逼供。大人是知道还不知道?再说了,大人问都没问一声我等是否有功名在身,就说要大刑伺候。须知,若是我们有功名在身的话,大人是不可以用刑的。这些都是大宋律法明文规定的,大人难道不知道吗?单听那刘大官人一面之辞,就说是我等殴打了他,却不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审案可有这么审的么?”
马知县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憋了半天才问道:“尔等姓甚名谁,可有功名在身?”
“在下并无功名在身。”谢慕华嘿嘿一笑,指了指杨刚正和杨五郎:“他们两位也没有功名在身。”
“好,打的就是你们!来人,用刑,脊杖二十。”马知县心中暗忖,既然没有功名在身,最多也就是个公子哥而已,有道是民不跟官斗,贫不跟富斗。只不过是一群外地来的小财主而已,打就打了。难道还能为了他们几句虚言恫吓就丢了马知县的官威不成?
站在大堂之外的柴郡主、八姐、荆儿等人一听说要打脊杖,顿时变了脸色。这脊杖之形甚是难熬,受刑者要扒光上衣,袒露后背伏在地上,让衙役用水火棍在背脊上重打二十下。这二十下要是打实了,别说伤筋动骨,就算是打断了脊梁,以后瘫在床上都有可能。荆儿和八姐说不得,马上就要朝大堂里冲,柴郡主急忙拉住她们,低声说道:“经略相公自有深意,你们看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想是胸有成竹。咱们静观其变,要是真到了要动手的时候,再动手也不晚。”
柴郡主自然是有恃无恐的,她们柴家的人一贯处世都极为低调,生怕引起朝廷的怀疑,但是这并不代表柴家人就软弱怕事好欺负。再说了,柴郡主到底是郡主的身份,区区一个知县又怎么能和郡主一争高低?
两女点点头,站在柴郡主的身侧,看着大堂里的动静。
刘大官人冷冷的看着谢慕华等人,心道,叫你们这些不开眼的在句容县就跟老子作对?这儿从知县以下全是吃刘家饭的,刘家人出了事,那就是跟县太爷过不去。今儿个不给你们打出些教训来,你们还不知道天到底是什么颜色呢!
“如果我现在招了,能不能不打?”谢慕华笑嘻嘻的问马知县。
“刁民、刁民……”马知县怒道:“你这等刁民,还敢戏弄本官。”
刘大官人认得平秀正和杨五郎是动手打他的人,指着他两叫道:“先打这两个。”
马知县微微颔首,五郎和平秀正身材虽然不高,可是都显得极为结实,像是谢慕华等人的保镖,有道是杀鸡给猴看。先打了他们手下,叫谢慕华看看他们的惨状,再想想自己的小身板是不是能顶得住二十记脊杖,气势自然就下来了,人也软了。其实,对于马知县和刘大官人来说,打他们一顿出出气是一回事,但是更重要的就是要从他们身上剥些油水下来,看谢慕华等人的服饰,像是有钱人,那就好办的多了。能诈出来几百贯贴补一下也是好的。
“把那个汉子先打二十杖!”马知县一指杨五郎叫道。
五郎扭过头来看了看谢慕华,只见谢慕华微笑着飞了个眼色,五郎顿时会意,也不等那些衙役按倒他,自己就撩起衣服,露出一身盘根错节的肌肉,主动趴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摆了个非常标准的伏地挺身的姿势。
那些衙役平素里都是酒肉惯了,半年也未必操练一下,身上的赘肉只怕都不下三十斤了,看到五郎这一身精缎子,心中也暗赞道一条好汉子。
“打,重重的打。”马知县冷眼瞥着五郎。
堂下顿时走上来两名衙役,呸呸两声吐了两口唾沫在手心上,抓起水火棍朝着五郎的后心便晃悠了几下。
大堂之外的杨八姐倒马上松了口气,五郎有多少本事,她是知道的,别说二十脊杖,就算再多打十杖,也只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只要打得不是谢慕华那个废柴小身板就行。
站在五郎左侧的是个老衙役了,还算良心不错,随手递了一根小竹竿到五郎的面前:“咬着,撑不住的时候有用。”
“不用了!”五郎扭过头来淡淡一笑:“打吧!”
那衙役叹了口气,将小竹竿插回到腰上,另一名衙役已经举起水火棍,扬在半空,照着五郎的背脊重重打了下去。
马知县和刘大官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刘大官人是觉得可以出一口恶气了,但是马知县这人就有些奇怪,他喜欢看着那些人犯被打得头破血流,跪在堂前哭喊着大人饶命……这一刻,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这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也是官威十足,手里握着一县人的生杀大权,马知县想叫他们笑,他们才能笑,叫他们哭,就得哭得痛不欲生。
“啪……”
水火棍断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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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水至清则无鱼】
那名吓傻了的衙役不自觉的举起手中的水火棍看了一眼,断口处豁豁丫丫,分明是一棒子就给砸断的。可是趴在地上的杨五郎好像没事的人一样,还扭过脸来朝他笑了一下。
马知县不明就里,他也知道县衙里许久都没有更换刑具了,就连衙役们手中拿着的水火棍,若是年份久远一些的,也是从李后主的时代就传下来的古董了。于是大叫道:“换根棍子继续打。”
那个老衙役看自己的同僚失手,再看杨五郎的神色,一点也感觉不到痛楚,心中诧异,但是知县大人已经吩咐了,不打也不行。低斥了一声:“小哥小心则个。”举起手中的水火棍照着杨五郎又打了下去。
“咔嚓!”果然不出所料,这根水火棍也应声而断。
“你……”马知县再傻也看出不对了,指着杨五郎:“你……”却说不出话来。
杨五郎笑道:“可能怪我身子骨太结实了,这棍子又太孱弱,打断了两根。若是知县大人要我等赔钱的话,只管开口好了,在下虽穷,两根棍子总是买得起的,比起这几位手中的棍子也肯定是要好上一些的。”
马知县眼睛一转,指着谢慕华:“打他。重重的打。”
又是两名衙役走了出来就要按到谢慕华,谢慕华叹了口气说道:“解开木枷,让我自己解了衣服吧。”
那衙役卸了谢慕华身上的木枷,谢慕华面带微笑,缓缓的解开长袍,一件金色物事“不小心”就滑落在地上。
金色的?马知县第一个念头就是金锭。刘大官人也比他好不到哪去,一个箭步就跳下大堂,伸手捡了起来,转身朝马知县笑道:“这个汉子好生有趣,一个大男人腰间居然挂着金色的袋子,倒像是个女人一般。”
刘大官人自己说得颇觉得好笑,可是再一看马知县已经是面如土色,嘴唇微微发抖,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刘大官人不明白倒也罢了,他是江南土生土长的财主而已,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儿也就是句容县的知县大人了,大宋这里五品官以上才有姿格佩戴金色或者银色的鱼袋,能佩戴金色鱼袋的,那绝对是朝中正三品以上的官员。刘大官人虽然不认得,可是马知县是认得的,心中顿时凉了半截,转过不下一百个年头,从太上老君一直求到如来佛祖,只盼自己不要太倒霉,惹了天大的祸事。
“马大人,打还是不打啊?天气已经转凉了,叫在下不穿长袍在这里等着你打么?”谢慕华揶揄道。
“好大胆,胆敢如此跟知县大人说话,不要命了么?”身后一名衙役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