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杨峰书现在的战法和当时大宋的战法一样,环境还要恶劣一些。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谢慕华愁眉苦脸的朝九妹问道。
九妹笑道:“打仗有时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有时候却很复杂。我猜尚义立赞这一部隔断双方的联系,那杨峰书是要铤而走险,不打羊苴咩城,而直接攻打大理城!他手下有五万人马,攻城也用不了这么多人。现在让尚义立赞切断羊苴咩城内外的联系,摆出要杨峰书独力攻下羊苴咩城的姿态,那些诸侯大军就会拼命的想要击溃尚义立赞的军队来援助羊苴咩城。可是假若杨峰书奇兵绕开羊苴咩城,突袭大理城的话,诸侯军被尚义立赞挡住,根本不知道杨峰书的动向,而知道杨峰书动向的就只有段素正的羊苴咩城守城军队。那……”
谢慕华抢着说道:“那段素正为了保卫大理城,就一定会出城追击杨峰书,和大理城的军队里外夹击……”
九妹点点桌子:“对啊,可要是杨峰书压根就没打算去攻打大理城呢?”
谢慕华出了一身冷汗,要是如此的话,隔开了诸侯军队,杨峰书绕过羊苴咩城,埋伏下两支伏兵,跟着佯攻大理城,段素正追出来的话,陷入杨峰书的包围圈,到时候羊苴咩城的守城大军毁于一旦,羊苴咩城不战而下。大理城就成了孤城一座了,而失去了羊苴咩城守军呼应的诸侯军也逃不过被杨峰书和尚义立赞歼灭的命运!
“马上准备车马,我要入宫见段肃顺!”谢慕华马上下达了命令。
谢慕华刚朝门外走了几步,忽然转身看着一直站在一边没有说话的于子廉:“马上派人去告诉押赤城的曹琮和潘惟吉,就说他们的动作太慢了,给我快点把高家逼疯!”
【第五章 惹是生非】
高夏祥铁青着脸远远看着一片狼藉的押赤城,曹琮和潘惟吉纯粹是来找事的。只不过高诗夏和他大哥高夏智都在大理城,这里的事务全部要高夏祥来处理,忍,只要能忍得住就是风平浪静。
可是这怎么忍得住?
曹琮和潘惟吉带着先头部队大摇大摆的住进了押赤城,二话不说就跑去城里逍遥快活去了,把五千人的精锐禁军丢在押赤城里,这倒好,随后孙全兴又带着五千士卒赶到了押赤城,这个为老不尊的中年将军和曹琮、潘惟吉这两个少年太岁,在押赤城可算是找到自己的欢乐天堂了。
禁军也好,厢军也好,在大宋也不可能天天吃肉啊,这群如狼似虎的禁军来到押赤城就不走了,潘惟吉美其名曰谢副使有命,现在大理战局纷乱,禁军既然到了大理就要保证大理国的安全,否则的话段素英去了东京城之后,求封成功,回来一看大理国已经姓杨或者姓吐蕃了,那岂不是闹笑话?
潘惟吉这番话也算是有些道理,高夏祥虽然不乐意他们在押赤城久留,可是也得听着。但是一万多禁军来了押赤城之后,却不走,孙全兴大咧咧的跟高夏祥说,大军打完大瞿越国就没有好好休整过,要是疲兵出战怕是有些风险,虽然战场无必胜的仗,可要是打输了,毕竟丢得是大宋这天朝上国的面子,总要吃饱了喝足了,大家伙儿歇够了再走。
高夏祥虽然一肚子气,但是人家是天朝上国来的军队,多少也要给面子,一口气活生生的吞到肚子里——忍!
这些如狼似虎的禁军在押赤城虽然不捣乱,但是万人的伙食就是个大问题,按理说现在大宋的军队来帮助段氏打仗,段氏是应该负担他们的军需,可是羊苴咩城就在战斗,段肃顺怎么可能把大批物资运到押赤城来?只是吩咐高家尽力接待宋军。
这也就罢了,高家盘踞一方,家底还算厚实,撑一万军队也能撑得住。可是高家人架不住曹琮和潘惟吉拐着弯的找事……
万里无云的天空湛蓝如海,烈日骄阳照在人身上,一会儿功夫就能让那些铁甲能烫熟了鸡蛋,偏偏这天气还一丝风都没有。
曹琮和潘惟吉两人相约带着一队亲兵换了便装就上押赤城的街头遛弯来了。
他们人也不多,带上七八个武艺不错的卫兵就上了街,押赤城的街道都是用青石铺成,高家在押赤城盘踞多年,这里已经是大理国的大城之一,每日街上的百姓络绎不绝,白族乌族的少男少女穿梭街道,那些摆夷女子比大宋的女子要开放的多,潘惟吉若是直勾勾的看着一个白族女子,那女子不但不会害羞,说不定要是觉得潘惟吉颇为英俊的话,还会唱上一段山歌逗逗潘惟吉。还有许多人就坐在街边摆开摊子,里边放了许多手工做的工艺品,大声叫卖,各种货物琳琅满目。
逛了一圈,潘惟吉见无机可乘,就对曹琮说道:“不如找个地方,先填饱了肚子再看?监军大人叫我们见机行事,跟高家起冲突,但是我看高夏祥那个小子不简单,处处受气也不吭声,这份涵养功夫真是一流。”说着,潘惟吉挑起了大拇指。
曹琮也叹了口气:“人家家底殷实,咱们提出许多要求,都给咱们逐一办到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高夏祥每天在咱们兄弟面前陪着笑脸,这麻烦还真不好找!”
潘惟吉看到前边有一家路边酒铺,一小面酒旗迎风招展,顿时酒虫大动:“先去喝两杯吧,高夏祥虽然沉得住气,但是我就不信,他们高家处心积虑要占了大理国,整个高家就都是能忍得住的人才,总有一些飞扬跋扈的吧?不管这么多,喝完酒,咱们再想办法!”
面前这个小酒铺的生意还真不错,中午时分就已经坐下了许多人,每张桌子都有人。不过对于曹琮和潘惟吉两位恶少出身的衙内来说,占座位实在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两人回头给亲兵使了个眼色。
那些亲兵都是他们从河北,京东带来的大汉,身材都在一米八左右,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从来都是听说关西大汉,塞外大汉,河北大汉,山东大汉,可有人听说过广西大汉?云南大汉的?地域造就的身材差异是没有办法的。那几个亲卫穿着便衣,一看两位少将军的眼色就心领神会,纷纷卷起袖子,扯开衣襟,露出在战场上受过的刀伤,冷冰冰的走向两张桌子,看着正在吃饭的客人。
这样的小酒铺本来就是进城赶集的人或是城里的闲汉喝酒聊天的地方,人家聊得正欢,一抬头看到几条浑身刀疤,肌肉盘根错节,浑身带着杀气还冷冰冰盯着他看的人站在面前,那饭还能吃得下去?那酒还能喝得下去?
那两桌客人二话不说,赶紧结了帐就走,店老板一看急了,这不是给他赶客人吗?一叠连声的撞了出来,潘惟吉也不废话,从口袋里取出一块银子。其时大理国货币,最低为黑币,也是最小的,由贝壳而制成的,二为白币,由标准大小的贝壳漆成白色雕上刻花而制成,这样可以省下大量的铜铁来。潘惟吉就算是用铜钱给老板,那老板就已经喜出望外了,何况是金银这样的硬通货。
店老板接过银子,笑呵呵的掂量了一下,潘惟吉笑道:“拿着吧,给我这些兄弟们上些酒菜。多了是本少爷赏你的……”
那老板更开心了,这几位一听口音就是从大宋来的,这一块银子就起码有二两重,别说喝酒吃菜,就算是把这儿给包场了也足够了。老板点头哈腰的走了进去,店小二急忙抢出来,飞快的把桌子上的残羹剩余都给一扫而空,跟着用一块干净的抹布,玩命的在桌子凳子上擦了又擦,擦完了呵口气继续擦,然后抬着头,眼巴巴的看着潘惟吉。
潘惟吉知道那小二见到贵客想要讨赏钱,从口袋里又摸出一小块银子随手丢给那小二,喝道:“先拿酒来!”
“好嘞!”小二眉开眼笑的跑回去,转眼就拎了两大坛子酒出来,一边桌子放了一张,这酒坛子可不轻,没看出来不算健硕的小二居然有这等力气!
“在交趾的时候,每天吃那些淡出个鸟来的东西,真是吃不下去了,到了押赤城忽然感觉就像是到了天堂一样,想吃宴会有宴会,这街头的酒味道也不错!”潘惟吉一口就灌了半碗酒下去,袖子往嘴巴上一抹,笑哈哈的说道。
曹琮深有同感,这几天高家的人简直是把他们当大爷伺候,一个个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过不一会老板就拿着几盘小菜先送了上来,陪着笑脸拉长了舌头说着大宋官话,看来南来北往的客商多了,小老板也掌握了一门外语!
曹琮夹了一口小菜,忽然朝街边一努嘴:“你看!”
潘惟吉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在街上走着,不小心就和一个衣服挺干净的男子撞在一起,那少年抬起头陪着笑脸,可是脏兮兮的脸上不但有灰尘还挂着鼻涕。那男子一阵恶心,挥手叫那少年快滚,自己忙不迭的走了。
“看见了么?”曹琮低声说道。
“什么?”潘惟吉还没看明白。
曹琮喝了口酒,接着说道:“我盯着他有一会了,那家伙就在这街上闲逛,不小心就撞到人,其实他是个窃贼。刚才他撞到那男人的时候,用两根手指就将他腰间的钱袋勾了下来。这小子,手脚挺干净利落的,看来是老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