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况说得了样新事物,孙铭前挥手让丫环退下,这才让王况继续说下去。王况大致说了下番薯的事情,在听到王况说有了番薯,就能做出很多的吃食来,就连羹汤也会变的非常好喝后,孙铭前就坐不住了,连忙跟了王况去客栈看那番薯苗。看着那才冒出点尖尖的番薯苗,孙铭前的脸上的表现是一会哭一会笑:列祖列宗,我孙家从此就是大富人家了,若从此后,孙家再能出一个半个官身,那就是大富大贵人家了。
当下,孙铭前就回去交代地的事情了,对他来说,地也简单,红泥地么,建安多的是,他自己城外的庄子上就有一片荒地是红泥的,往常因为红泥不肥,没法子种东西,这下正好。安排了地的事情,又让管家去请了泥瓦匠来,夯个围墙把那块地给围起来,还要在里面建个小屋子,安排庄子里的可靠人专门看护,并按王况的要求,在整出的地四周挖了排水沟,听说这番薯是耐旱不耐涝,闽地多雨,要是不做好排水,这番薯种下去就可能烂在地里。虽然说地要明年才用得上,但提前做好准备总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的。今年番薯自然还是得种在王况的院里,等明年了再种地里。
地的事情解决了,王况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不是坐堂前角落里喝喝茶听来往的食客天南海北的扯着,就是出门去遛?一圈到遏跃跟的摊前坐坐。客栈里的熟客也知道这个王大郎喜欢听些天南地北的趣闻轶事,也都会捡些自认为新奇的事情来说,说得好了,王况还会请喝一壶酒呢,据说这王大郎是东家的远房侄儿,很是得东家喜欢,连客栈的孙掌柜都得听他的,他们就曾经见识过,有一次孙掌柜的因件什么事情和王大郎意见相佐,老头子么,有时候脾气还是有点倔的,结果那跑堂的孙二还是听这王大郎的,事后孙掌柜好象还向王大郎小心陪罪呢。能有机会巴结下小东家,巴结好了能白得壶酒,何乐而不为,要知道那一壶酒可是要两文钱呢。
遏跃跟的摊上也有些熟客是知道王况的,以前那个睡在道观里的小乞丐,没想到竟然是富来客栈东家的远房侄儿,如今认了亲,瞧那光景,很是得东家喜爱的,没见人家穿的麻布衣也要比平常人家做的精细么?而且瞧那脸色,红光满面的样子,哪里还有前段时日的菜色?而且还每天有闲工夫来听人拉家常。毕竟人家现在可是个小东家,虽然说商贾地位不高,可在这建安城里,孙铭前那也是号人物,因此上,这些熟客也都会捡王况感兴趣的来说,说得好了,能得王况一块小木牌,凭这小木牌,去富来客栈能白换得一壶酒吃吃呢。瞧人家混的,我怎么没这么好的运气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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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友粉面世
三天后,番薯共长出了四颗芽出来,王况已经很满意了,有这四颗芽,种好了秋天就能收到好几斤的番薯了,到明年如果提早培芽的话,将番薯腾分段剪下做无性培育,那么应该科研种上一亩地了,这样至少可以收个几百斤番薯。不过今年虽然时间晚了,王况也不准备放弃剪藤来做无性培育的方法,只不过都要等到番薯藤有了分岔后才能做。到时候能培育最好,就是不能培育也没什么损失。
又过得几天,番薯苗都已经长了好几片叶子出来,而孙二早就将院里的地给拾缀完毕。王况挑了个傍晚,将发了芽的番薯切成几块,每块上都带一颗苗,给种到了地里,稍稍压实苗四周的泥,浇了点水。他心里总下意识的觉得,如果白天移苗的话,搞不好苗会被晒死。傍晚移没太阳,又有光线,也能进行光合作用,应该比较保险吧。
担心第二天的太阳太大把番薯苗晒死了。王况想了想,觉得还是要保险点,就又把孙二叫去砍了几根竹子,在番薯苗上搭了个架子,万一日头太大,就盖上草席。
此后的几天,王况吃完饭就几乎都呆在客栈里,时不时的回到院里看下番薯,心里盼着快快生根长大,孙二他们几个见王况对这几株小苗这么上心,心里隐隐明白,这是个宝贝,因此得空时也常来帮王况看看,毕竟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对地里的事比王况懂得许多,虽然没见过也没种过这番薯,但是再神奇它也是作物不是?再众人的看护下,四株番薯都长得很好,不几天就都分了岔。
就连王冼现在一下学也都早早的回到院里看那番薯,而不是往常那样下了学后还要在学堂里写上一篇字。把个老先生给失望得直说顽劣心性不改。这情况一直持续到老先生忍无可忍把状告到孙掌柜面前,被王况知道后训了王冼几句才有所改观。
一直等到番薯分岔多了后,王况才着手分芽,他剪了二十多段带芽的藤,分别埋到地里,还是小心看护着,这一举动得到了客栈众人的一致反对,没见过这么整的,万一要把那四株母藤也给整死了咋办?大家都是看着番薯长大的,心里已经隐隐把番薯放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上,说是当成自家孩子看也不为过。不过大家也都知道王况很是有能耐的,他要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只能心里嘀咕。
没想到,几天后,分出的二十多段番薯藤竟然活了大半,且个个长得不错的样子,大伙可都是啧啧称奇,王大郎真能,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笃定。看来他天天坐堂前听食客吹牛没白听啊。
王况见活了十多株也是开心,从此就更是尽心的看护。虽然他知道番薯很好种,但是这可是建安第一批啊,要是万一出什么变故,那损失可就大了,至少时间上就要多等一年。期间孙铭前也来看过几次,他也很想知道,这番薯若是种成了,王大郎口中的山粉究竟有多神奇。他还把选出来明年专门种番薯的那个庄户给叫了过来,跟王况打下手,锄锄草浇浇水什么的,这样明年种的时候就熟悉了。
王况这边忙着照顾番薯,那边也没断了听食客吹牛,在外人看来,富来客栈除了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外,其他几乎没什么变化,却不知道一场轰轰烈烈的饮食革命即将到来,而且是这个经常微笑着听他们吹牛,偶尔送一壶酒的小少年一手导演。
王况自己是知道山粉的重要性的,可以说,在后世的饮食中,山粉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它在中华饮食中的地位远远不是后来出现的土豆淀粉和绿豆淀粉能替代的。有了山粉,才能给肉上浆,才能勾芡让汤汁更好的挂在菜上,而山粉的挂浆等效果远比土豆淀粉要好得多;同时,番薯做的粉条远比土豆粉条要好吃得多,所以在闽北话里,山粉又叫友粉,取菜肴之友的意思。到了后世,以讹传讹,山粉叫成了生粉,也变成了包括土豆淀粉在内的其他淀粉。但友粉这一词永远指的是番薯淀粉。
在这里王况倒是很感激后世的闽北话,保留了非常多的古老词汇,比如说闽北话里叫媳妇为“新妇”,叫女婿为“细郎”,叫父亲做“大”,叫母亲为“奶”,还有不少人叫父母“阿哥,阿姐”的。
(说到闽北话,灰雀这里要腹诽下那些所谓的语言学家,他们把闽北话定义为以福州话为代表的一大语系。但是闽北人都知道,福州话和闽北白话绝对是天壤之别,根本没有半点的相通之处,反而是福州话离闽南话的距离比离闽北话的距离更为接近,真不知道他们当初是怎么“研究”的。在灰雀看来,福州话应是自成一系,归到闽东语系里去,如果真要非得归到其他类,也该是归到闽南语系里比归到闽北语系里更为合理。)
贞观二年的秋天,注定要在饮食历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王况在这年收获了第一批番薯共一百多斤,虽然不是大唐第一批种出的番薯,但是王况是第一个用番薯做了了友粉的人(从现在开始,以后山粉都称为友粉)。
除了留下十几斤储存起来做为明年育芽外,王况把其余的番薯让祝四娘子帮忙捣碎加水磨成了浆,然后用麻布滤去渣沉淀和自然蒸发几天后所得就是友粉了,一百多斤的番薯做得的友粉也有四十多斤。好在王况小时候亲眼见过大表哥做过一次友粉,心里还是有点印象,否则他也挠头。
友粉做成后的当天晚上,王况亲自下厨,用友粉为大家炒了一盘合头肉,并用友粉勾芡做了碗豆腐水芹菜汤。尝了这两道菜后,邝大才明白为什么小东家见到番薯是两眼放光。还真别说,用友粉上过浆的合头肉是又滑又脆,那第一次吃到这道菜时的口感直到老了,也很是让邝大怀念不已。
这年的秋天,来富来客栈进食的食客发现,富来客栈的吃食很多都变了模样,汤羹是又浓又稠,不像以前那样清汤挂水了,吃到嘴里,唏溜有声,那炒羊片和鱼片外也不知道裹了层什么事物,晶莹剔透,煞是好看,吃到嘴里又滑又软。一传十,十传百,不几天,整个建安城都知道了富来客栈的吃食是别有一番滋味,口感好,卖相也好。其他几家客栈也都偷偷派了人来瞧,研究来研究去,一直以为是用面粉裹的,回去怎么试也做不成,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富来客栈大把大把的铜子往里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