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个先例,对他的子孙就是一种警示,想到这,杨元庆便摇了摇头,“该怎么做,我心里很清楚,你就照我的吩咐去做。”
“是!卑职会尽快。。。弹劾,请殿下吩咐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是关于赵郡太守张冀北受贿及渎职之罪,此人已经押到太原,他涉及到房子县县令和县丞贪污义仓粮一案,我考虑这件案子事关重大,由一个部寺来审此案都不太妥,我决定由部、寺、台三堂会审,由御史中丞为主审,也就是你,另外由大理寺李少卿和刑部周侍郎为副审,我给你们十天时间,把此案审理清楚。”
韩寿重暗暗心惊,竟然是大三堂会审,此案果真是非同寻常了。
次日,御史中丞韩寿重正式向紫微阁提出了弹劾案,弹劾摄政楚王杨元庆擅自越权杀死房子县县令和县丞一案,并弹劾他滥用私刑,以大隋律法中所未有的酷刑剥皮填草,并扩大罪名,动用军队将县令和县丞家眷满门抄斩,有以军干政之嫌。
韩寿重的弹劾顿时震惊朝野,竟然敢弹劾大隋的最高掌权者,简直闻所未闻,无数人为韩寿重叫好的同时,更为他捏一把冷汗,这个韩寿重闯下大祸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紫微阁竟然接受了弹劾,并以四票通过弹劾,向太后递交了弹劾令,而杨元庆至始至终保持沉默。
直到这个时候,很多大臣才终于反应过来,恐怕这件弹劾案并非韩寿重勇敢,而是杨元庆本人的意思,没有杨元庆的点头,紫微阁怎么可能通过弹劾令。
这时,朝野上下都生出了极大的兴趣,这个弹劾令最后会是一个什么结果?难道杨元庆真会被免去楚王之职不成?
第五十八章 萧后心思
“臣杨元庆参见太后!”
晋阳宫紫玉殿内,杨元庆恭恭敬敬地向萧后行了一礼,萧后今天有点感恙,显得精神很倦怠,只因为是杨元庆觐见,她才强打精神出面接见。 cc
众人立刻闪开一条路,默默注视着囚车从身边经过,有人低呼一声,“这不是赵郡张太守吗?”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赵郡太守张冀北是相国崔弘元的妹夫,前两天楚王下了旨意,张冀北涉嫌受贿渎职,和房子县贪污义仓粮库有密切关系,责令大三司会审,没想到张冀北竟在此时被押进京了。
大门外的官员中有不少是河北系的人,他们中有不少人和张冀北关系还不错,见张冀北被囚车带来,有人悄悄溜出人群,骑马飞奔去向崔弘元禀报。
这时,晋阳宫城上有士兵跑了下来,一名当值校尉高声问道:“囚车去何处?”
押送人冷冷道:“奉命押送御史台!”
一名士兵奔进宫去向御史台禀报,不多时,御史中丞韩寿重带着几名御史和十几名侍卫匆匆出来,他拱拱手,将自己鱼牌递上,“我便是御史中丞韩寿重,奉旨主审张冀北一案,你们把他交给我吧!”
押送军官验证了韩寿重的鱼牌。把鱼牌还给他,一摆手,“把囚车给他们!”
十几名侍卫上前接管了囚车,又有一名御史上前接交文书,囚车被侍卫们带进了晋阳宫,就在这时,囚车内的张冀北忽然挣扎起来。他奋力向官员们大喊:“杨元庆卸磨杀驴,要清洗河北官场”
话音未落,一名士兵用矛杆狠狠一杆砸在他的脸上。一声惨叫,鼻血喷出,张冀北被砸得晕死过去。官员们一阵低呼,纷纷后退一步,韩寿重阴沉着脸喝令道:“把他带进御史台地牢!”
囚车被推进宫内,官员们在大门前议论片刻,这时晋阳宫内钟声敲响,这是三声上朝钟的第一声,官员们纷纷进宫,晋阳宫大门前再次安静下来。
仅仅半个时辰后,发生在晋阳宫前的这一幕便传遍了朝廷内外,几乎成为朝廷所有官员议论的话题。张冀北的案件虽然只是一起简单的受贿渎职案,但官员们想得却不简单,张冀北有博陵崔氏的后台,又是崔弘元妹夫的身份,使这起看似简单的案子变得复杂起来。
杨元庆来到晋阳宫时。大门前发生的一幕已经过去了,他和平常一样进了自己官房,刚坐下,裴青松便在门外禀报,“殿下,崔相和杨相求见。”
此时杨元庆心中的不满已消去了大半。这两人昨晚来找自己道歉,今天又及时出现,说明态度还是比较诚恳,就看在他们态度诚恳的份上,不和他们计较了。
“让他们进来!”
很快,杨师道和崔君素快步走了进来,两人的脸上都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尴尬,毕竟来认错道歉,一般人脸上都挂不住,两人一起躬身施礼,“微臣特向殿下请罪!”
杨元庆摆了摆手,“请坐吧!”
两人坐了下来,虽然气氛有点尴尬,但有些话必须要说明白。
“你们二人一个跟随我多年,另一个是我的老交情,我就直说了。”
杨元庆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两人皆苦笑着欠身道:“殿下请直言!”
“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坚持制度原则的做法我更是赞赏,我首先把你们定位为大隋的股肱之臣。”
两人大喜,一起施礼,“多谢殿下!”
杨元庆一摆手,打断了他们,“虽说是这样,但你们的做法却让我极为不满!”
杨元庆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语气十分严厉,“我虽然违反制度,未经刑部定罪便杀了县令,这是不对,但你们有没有劝过我?或者当面指出过我的不对,如果我不听劝谏,那么你们被迫无奈而辞职,确实是情理之中,我也无话可说,可你们没有这样做,我还在路上,你们便叫嚷着要辞职了,作为一介堂堂相国,就这么轻率做出决定吗?连最起码的劝谏都没有,就用辞职来逼我,你们不觉得这有点过分吗?”
崔君素和杨师道脸上都露出羞愧之色,杨师道更有一点无地自容,站起身深深施礼,“这都是微臣的轻率,考虑问题不周,崔相国辞职也是微臣上门去劝他,微臣负有主要责任,愿接受殿下处罚。”
崔君素也起身谢罪,“这和杨相国劝我没有关系,是微臣不够谨言慎行,微臣愿意领罪!”
杨元庆又坐了下来,两人的诚恳认错终于使他心中不满完全消失了,他便点了点头,“本来是处罚你们,但我又怕朝臣以为我杨元庆不肯纳谏,所以处罚就免了,我只希望你们记住一点,我有错,你们尽管来劝谏,如果我坚决不改,那么你们再提辞职,我也无话可说,不管怎么样,必须要给我一次纳谏的机会。”
两人的心蓦地松了下来,这件事终于过去了,他们一起深深行礼,“多谢殿下教诲,微臣谨记!”
“好吧!这件事就不用再提,请你们两位相国和杜相国一起商议如果管理好义仓,集思广益,拿出最好的方案。”
“遵命!”
两人又行一礼,一起退了下去。
杨元庆也长长松了口气,这件事终于过去了,这时,他见裴青松在门口探头探脑,便问道:“有什么事吗?”
“殿下,卑职有一件事要禀报。”
“什么事?”
“今天上午,整个朝廷官员都在议论一件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一句话提醒了杨元庆,今天早晨他来晋阳宫,一路上见官员们都在三五成群地议论着什么,见他到来,立刻不谈了,让他有点奇怪,还本想问裴青松,却被杨师道和崔君素二人打断了。
“你倒提醒了我,今天我也看见不少人在议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禀殿下,是张冀北今天上午被囚车押解而来,当时卑职也正好在场”
裴青松便将早晨发生在晋阳宫门口之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杨元庆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听着,一直听完,他才冷冷问道:“他真是在喊我杨元庆卸磨杀驴吗?”
“他是这样喊,直呼殿下的名字,非常无礼,还说殿下将清洗河北官场。”
“哼!”杨元庆重重哼了一声,“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敢威胁我。”
停一下,杨元庆又问:“今天崔弘元上朝没有?”
“回禀殿下,他还是称病,没有上朝,倒是卢相国上朝了,卑职刚才还见到他。”
杨元庆负手走了两步,当即道:“准备马车,我要去崔府探病!”
崔弘元在太原的府宅并不大,只是一座占地六亩的中宅,不过地段很好,就靠近北门,离太原北市不远,每天上朝很近,又是繁华之地,但他的宅院却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
目前崔府中只住着崔弘元和老妻两人,以及十几名家仆,其余博陵崔氏子弟都没有住在这座府宅里。
崔弘元已经六十余岁,他是前涿郡太守崔弘升的兄长,崔弘升在第一次高丽战争中因感染疫病而不幸去世。
由于崔弘元已经年迈,他任博陵崔氏家主只是挂一个名头,实际上,家族事务都是由他的侄子崔众在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