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架最关键的云梯,云梯下聚集了千余名最精锐的隋军士兵,还包括三百名陌刀步兵,由大将罗士信亲自统帅,罗士信一手执盾牌,一手持大铁枪,迅速攀登到了墙头,墙头上,百余名高丽士兵用长矛向他猛刺。
罗士信大吼一声,长枪头猛地一甩,一连砸断了十几根枪头,他大枪一摆,枪头如暴风骤雨刺去,瞬间十几名高丽士兵被刺死,尸体飞挑下城。
但高丽士兵太多,一人被杀死,立刻有人补上,百余人拼死和罗士信鏖战,尽管罗士信勇烈无比,但毕竟是站在云梯头上,他发挥不出自己的力量和速度,被逼得一连退下两步。
就在这时,高丽士兵身后一阵大乱,近五十名隋军斥候从后面杀至,五十名斥候在数万守军中不值一提,但在他们在关键的部位发动,却有点穴的功效。
五十名斥候杀得高丽士兵乱了阵脚,他们纷纷掉头应对,顾不上罗士信,罗士信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跃跳上城头,俨如虎如羊群,长枪连续刺杀,挡他者死,阻他者亡,所向披靡,霎时间,杀死了三十余名高丽守军。
但高丽守军也知存亡系于一线,他们从四面八方冲杀上来,拼死鏖战,企图杀死冲上城头的隋军,罗士信对吴阶大吼一声,“控制住登城点!”
吴阶率领手下杀到城墙边,保护住了云梯登城口,而罗士信在外围单枪独战数百高丽士兵,但随着越来越多的隋军登城,上千隋军精锐杀上了城头,西城楼已渐渐被隋军控制。
杨元庆目光冷冷地注视着西城,在他身后,五千骑兵手执长矛,已经做好了冲城的准备,战马低鸣,杀机难抑。
这时,吊桥缓缓放下,城门开启了,这意味着隋军已经控制了南城门,杨元庆战刀挥出,指向城头,厉声喝道:“敢抵抗者,格杀无论!”
五千骑兵奋勇杀出,如决堤的海啸,以一种势不可挡之力向南城门席卷而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攻克平壤
夜攻城池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消息不畅,士兵们难以发现情况已发生变化。 cc
时间已经渐渐到了九月下旬,从南到北,各地陆续进入了秋收,但今年的收成却格外惨淡,一场大业六年以来最严重的旱灾席卷整个北方,河南、河北、河东、关中、关内,秦岭淮河以北各郡无一幸免。
各郡的受灾程度和官府的抗旱力度有直接关系,唐朝由太子李建成亲自出任安抚使,赴各郡督查抗旱,又从巴蜀和荆襄调度官粮赈灾,将旱情所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程度。
隋朝也是极为重视这次夏秋连旱,杨元庆早在八月便任命杜如晦为旱情监察令,并由御史台派出三十名监察御史分赴各郡督查抗旱。
在中央朝廷的强力措施之下,隋朝也抗旱有力,尽管灾情严重,不少河流都干涸见底,但隋朝各地的收成也能保住近半。
再加上隋朝已有充足的储备粮,从八月下旬开始,数十万石粮食便陆续分拨到河北和中原各地官府,用以赈济灾民。
杨元庆下达了严令,若发生一人饿死的情况。从太守到县令,就地罢免,十人以上饿死,县令处斩,百人以上太守处斩。
正是朝廷的及时拨付粮食和楚王严令,使得各地官府空前重视抗旱赈灾,以至于隋朝的旱情最为严重。几乎全境皆旱,却同样是灾情平稳,没有出现任何恐慌局面。一直到九月下旬,各地的监察御史都没有发现一例饿死人的情况。
但青州却是另一番景象,青州七郡:齐郡、鲁郡、琅琊郡、东莱郡、高密郡、北海郡、济北郡却遭遇前所未有的天灾人祸。
旱灾、兵灾一起袭向青州大地。先是窦建德军和宋金刚军队的混战,窦建德击败宋金刚军队,宋金刚逃至海边,被愤怒的渔民杀死。
紧接着,刘黑闼不愿交出军权,窦建德和刘黑闼的军队也爆发了青州大战,战争一直持续到九月上旬,因为隋军大举屯兵黄河北岸,窦建德才被迫和刘黑闼讲和,两军罢战。
但此时。严重的灾情已无力挽回,兵旱双灾使青州大部分郡县都颗粒无收,斗米涨到万钱,饥民沸腾,数十万饥民拖家带口逃向中原。逃向黄河北岸,所过之处,草根掘尽,树皮都被剥食一空。
青州大地,一座座县城的民众倾城而逃,县城沦为鬼城。村庄沦为鬼村,千里荒凉,举目不见人烟。
从清河郡、平原郡到渤海郡的千里黄河水面上,数千艘渡船昼夜不停地运送灾民,将一船船灾民从黄河南岸运到北岸。
隋王朝早有准备,在清河郡的茌平县,在平原郡的平原县,在渤海郡的滳河县,建立了三大赈济中心,搭建了一万四千顶帐篷,用以接纳从青州逃来的饥民。
朝廷为此已预先拨付了十五万石紧急救济粮,并派出了三百名官员主持救济,动员数千国子学士子协助安置灾民,杨元庆甚至事先下令,派出五千名女护兵为灾民治病疗伤。
平原县的灾民安置点位于平原县以南三里外的黄河岸边,这是三个赈灾点中最大的一座,由八千顶帐篷组成,占地上千亩,从九月初出现饥民潮到九月下旬,已经先后有三十余万青州饥民逃到这里。
整个大营内人山人海,人流汹涌,由两百名官员和五千士子来安置这些灾民,隋军并派出一万士兵维持饥民大营的秩序。
这天上午,杜如晦在几名官员的陪同下,前来难民营中视察,大将秦琼也一并陪同着他。
大营内,所有帐篷几乎都住满了青州灾民,臭气熏天,到处是哭声喊声,令人心情焦虑。
这座大营的负责官员是大理寺少卿裴晋,副手是一名年轻的官员,去年科举的状元褚遂良,他出任马邑郡长史,因安置灾民得力而被临时调来协助裴晋。
裴晋陪同杜如晦视察,一边忧心忡忡解释道:“灾民实在太多,三十万人集中大营内,几乎每座大帐都挤进四十人,实在是拥挤不堪,还出现了很多问题,到昨晚为止,已经有五十五人因奸淫之罪而被处斩,至于凶横强霸,欺辱良善之事更是屡屡发生,难以制止,还有疾病蔓延,这些都是问题。”
杜如晦眉头一皱,“那为何不向朝廷提出追加帐篷?”
旁边褚遂良接口道:“启禀相国,不是帐篷的原因,帐篷再多也会出现类似的问题,我和裴少卿都认为,应该把灾民疏散到各个郡县去。”
杜如晦没有吭声,他走进了一座大帐,大帐内迎面扑来一股浑浊的气息,里面铺满了羊皮和破烂肮脏的被褥,还有各种箱笼瓶罐,羊皮是统一发放,而被褥和其他杂物都是灾民带来的家产。
大帐里躺着二十余人,大多是妇孺和老人,年轻男子却一个都不见,杜如晦愣了一下,旁边裴晋连忙低声解释道:“这座大帐的男子前几天和另外一座大帐男子因争夺粮食而发生冲突,所以白天都被隔离到军营去,晚上才能回来。”
帐中妇孺见忽然进来大群官员,都吓得纷纷坐起身,紧紧把孩子抱在怀中,杜如晦在一名老人面前蹲了下来,老人似乎小腿受了伤,一名女护兵正给他腿上伤口处换药。
“怎么回事,怎么受了伤?”杜如晦奇怪地问道。
老人心中害怕,支支吾吾道:“只是...摔了一跤。”
“不是摔跤,是被棍子打断了腿。”旁边女护兵不满地纠正他的解释。
老人的脸顿时红了起来,褚遂良道:“他是这个家族的族长,前几天两个家族打架时,他是指挥者,结果腿被打断了,动弹不得。”
老人更加不安,半晌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杜如晦又问道:“你们是哪里人?为什么要出现家族冲突,是赈济粮食不够吗?”
老人摇了摇头道:“我们是历城县红关乡人,姓刘,我们家族大约有七十余人,住在两座帐篷内,也倒不是粮食不足,是因为另一座帐篷内还住了几名外姓人,是吴氏家族的人,他们就说我们分配粮食时克扣他们族人,要求补偿,其实我们并没有克扣,大家平均分配,但他们不相信,最后越吵越凶,便打起来了。”
杜如晦想了想,又问他,“那你觉得现在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老人叹了口气道:“其实朝廷能及时赈灾,给我们一口饭吃,使我们不至于饿死,还发一张羊皮保暖,不像大业六年那样不管我们死活,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这是老实话,不敢再有其他奢望。”
杜如晦笑了笑,“困难总是有的,你就说说吧!”
老人有些为难道:“如果一定要说困难,那只有一条,就是太挤了,男男女女几十人混住在一座大帐内,太不方便了,我们是一个家族,还稍稍好一点,可如果是小家庭混住在一起,肯定会有各种矛盾。”
杜如晦默默点了点头,走出了帐篷,他并不想指责裴晋他们做得不够完善,毕竟是三十余万人,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