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有备而来。”谭纵微微一笑,却是故意不去看崔小官,只是转过头去故作亲热的与苏瑾耳语。那边苏瑾却也是聪慧的紧,哪会不清楚谭纵的打算,便故作模样的轻笑起来。
那边王动看着谭纵与苏瑾的亲热模样,特别是看着苏瑾艳光四射的模样,心里头的火气顿时再也压制不住,便是连角落里正瑟瑟发抖的小蛮也忘记了,只是拿一双血红的双眼瞪着眼前的狗男女。
若是这时候手里头有把刀,王动怕是就要当场把这两人杀了。
这时候,见眼得把几人的火气都吊的差不多了,谭纵却是忽然开口念道:“小瑾儿,你不知道,适才有几个脑子有问题的跑我这来大喊什么不想活了,硬生生的就在我这跳下去了,当真是恐怖啊。你说跳楼就跳吧,干嘛还把窗户撞破了,待会荷花来了可得跟她好生说说,要赔钱就找那几个死了一半的人去。不过这会又来了几个,难不成又是想死的么?”
说罢,谭纵又是转了口气,冲崔小官道:“得,您尽管跳,我这回绝不拦着了!”
第七十三章 我要与你势不两立
王动这些个纨绔子几乎要气炸了肺!
他们本来是打定了想法,过来看谭纵怎么死的。没想到话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反倒是被谭纵讥讽了一顿,更是直言他们是过来找死。这前后顺序彻底颠倒了,如何能不让这些个纨绔子气闷!
即便是早说好了到地头后只让崔小官说话,以便把大家撇清干净。可这会儿这些东西早被人扔到了一边,焦恩禄更是第一个跳了出来——五个纨绔,一个崔小官在前头顶着,这时候还“不能”说话,王动与陈举是纨绔的头不好开头就说话,华英又一直在惦记着去血旗军的事正神神叨叨的,也就剩下他能开口了。
“谭纵,你莫得意!”焦恩禄话刚出口,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立场有些不对,于是硬生生转口道:“别以为你得了个亚元就可以在咱们南京府胡作非为。王仁王知府虽说一向慈悲为怀,可为人却最是公正。今晚你将人打伤还逼得人跳楼,这等事件别说是王知府,即便是告到官家面前去也没人保得住你。”
说罢,这焦恩禄忽地又转口风,便是连表情这回也是换了一副慈悲菩萨的样儿:“你若是乖乖随崔小官回府衙去,再有我们几个联名作保,说不得还能求个宽大处理。若是冥顽不灵,今日是亚元公,明日你便是阶下囚。”
说完,这焦恩禄还颇为自己这番话自得,竟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陈举,颇有向主子卖乖的意思。只是谭纵看着眼熟,却觉得他这架势与那些个拾回了飞盘的宠物犬差不多。
只是还不等谭纵开口,那边崔小官却是说话了:“谭亚元。”
见崔小官抱拳行礼,谭纵眼睛就是一亮。适才的焦恩禄表现太差,就和活生生的走犬差不多。可这崔小官竟是一改那日的蠢笨形象,反而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势,倒是难得的很。
崔小官肃声道:“本官忝为南京城巡捕司总巡检,姓崔名俊,负责南京城内治安事务。适才听闻此处发生争执,更有人被逼迫跳下楼去,不知此事是否当真。”
“原来是崔小官。”谭纵后世当纨绔时,与那些个警察打交到打的多了,对这些看似公正严明的话那是耳熟能详的很,甚至换他自己来说还能比这崔俊说的更漂亮些。只是,莫看公正严明,可这话里却是有陷阱的,你若是坦诚应了,那对不起,你这就是承认你与此案有关,你便乖乖跟着走吧。至于什么时候出来,那自然要看纨绔们什么时候舒坦了。
好在谭纵根本不怵这崔小官,因此谭纵毫不迟疑道:“不错,适才我眼前目睹了此事。崔小官可是要在下去做个人证么,若是必要,梦花倒愿意随小官去府衙走上一遭。正好前几日去府衙报了备,想来这会儿过去应当能看到备案了。”
这事已然过了几天,不过正如谭纵所说,他手头上光有婚契是没多大用处的。关键是要在官府备案,而官府自然是要走个所谓的调查过程。这几日时间过去,也应该办好了才是。而这会儿,等官府备案好了,几人才算是真正的有了夫妻身份。此处闲话,不提。
说罢,谭纵却是又转过头去,与苏瑾深情对视了一眼,更是偷偷握住苏瑾双手,作深情对视状。
谭纵这番做派自然是故意的,目的无外乎气气王动以及其他人而已。
只是谭纵这番话却是说的滴水不漏,竟是生生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摘了出去——虽然实情如此,可你若是脑子进水不懂拐弯的直接应答的话,却会把自己绕进去。
这就好比在后世的国外法庭上,往往有律师会要求证人用YES或者NO回答。实际上,那些个问题都是该律师事先设计好,并且实质上是有一定问题的——比如故意混淆某个概念。这时候你若直接回答的话,却会掉进对付律师布好的陷阱中。自然,在后世,某些警察在某些时候也喜欢如此做。
崔俊果然被谭纵这番话塞的整个人都是一噎,他却是未想到谭纵竟然会如此“懂”说话。好在身后有王动、陈举这等人物撑腰,因此崔俊直接把脸色一摆,干脆道:“既然如此,那便请亚元公随我等走一趟吧。”说罢,却是要过来拉谭纵。
“慢着。”谭纵喝止道:“且问过小官,我去府衙为何?”
“自是随堂呈供,莫非谭亚元心虚了不成?”崔俊冷笑道。
随堂呈供,这四字与前头相若,含义也是极为模糊的,谭纵自是不会应承下来。
“对极,对极,正是要去随堂呈供才对。”
焦恩禄这时候鼓噪起来,显然是有意让谭纵恼火。这时候谭纵若是动怒并且动手打人的话,那更是坐实了这事情,甚至还要罪加一等,毕竟崔小官可是就在这站着呢。当着官差的面打人,那自然是藐视朝廷了。
这法子焦恩禄与崔俊等人也是常用的,只是这一次却是再度失败了。
谭纵斜看一眼,却是冷静异常道:“小官,那几位是什么人,怎的会与小官走到一处的?莫非是苦主?”
崔俊脸色一滞,正要说话,冷不防门外却是传来一道清丽女生道:“苦主未必,我看雇主倒是真的。”
谭纵听到这声音,脸色也是随着一滞随即暗叹一声,在心里道:“没想到还是把你扯进来了。”
来人正是孙延的独女孙亚男。
在进这翠云阁之前,谭纵便与这孙亚男见过面。除开玩笑外,孙亚男却是直接表明了立场,说到若是王动等人胆敢闹事,便要力挺谭纵。而谭纵自觉已然全盘盘算好了,自然未把这话当真。便是到这会儿,谭纵也未有丝毫被动的,仍然是扣着底牌——六品的官阶看似不起眼,可在这南京城里头却已然是不低了,便是崔同知也不过是五品而已。
何况谭纵这六品还是监察府的六品,更是手掌大权的六品游击!
只是没想到适才动静着实太大了,还是把这位不爱男人爱女人的师姐招惹了过来,给这原本尚算简单的事情平添了几分异数。
“师姐。”谭纵却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特别是苏瑾几人在场的时候喊孙亚男师兄,因此谭纵便是一句师姐出口。好在孙亚男也不想为难谭纵,只是斜睨了他一眼,便走进房里头道:“适才在楼下时我便听到有人雇那些个老青皮来三楼贵宾包厢闹事,却没想到竟是师弟你在这儿,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孙亚男这话明着是说事实,可却也顺带着把谭纵拐了进去,让谭纵好不尴尬。
那崔俊这时候却是暗暗叫苦不迭。
孙亚男在南京城里头的强势,即便是与王动、陈举这两位公子爷也是不遑多让,除非是他“舅舅”崔奕出面,否则以他的身份却是不敢再管的。只是王动、陈举就在背后看着,若是就这般退缩,日后怕是连面都不敢再见了。因此崔俊这会儿当真是跟夹在风箱里的老鼠似的,难受的很。
好在王动却是看出了崔俊的尴尬,更是清楚与孙亚男对上这崔俊显然已经不够用了,因此连忙接话道:“孙姐这话从何说起?适才我等在二楼包间饮酒作乐,听见三楼响动才一起说道陪崔小官上来看看现场,也是为崔小官做个人证。孙姐如今这般随意攀诬,莫非是想为谭亚元脱罪?”
“脱罪?”孙亚男冷哼一声,却是毫不迟疑地拿手指指着谭纵道:“若是他有罪,不需你们抓,我立马抓他去府衙自首!”
说罢,孙亚男又转过身来朝王动冷笑道:“若是他没罪,那你日后上街时可要小心些了,莫要被人爆了你那朵小菊花,那可就成咱们南京城里的一大笑柄了。”
孙亚男这一段话说出来,却是让谭纵忍不住地直抹汗,便是苏瑾也是诧异地看了孙亚男一眼。以孙亚男一个女子身份说出这等威胁味十足的话来——而且不是一般的威胁,那已然不是一般的威猛,而是可以用彪悍来形容。
只不过正是如此,方才更显出这孙亚男对谭纵的关心与信任。
只是还不待谭纵如何表示,那孙亚男忽地就疾走了几步,忽地就牵住苏瑾手,如西子捧心似地捧在自己胸口道:“小瑾儿,你却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人将你男人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