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死在自己手里的战俘,王静辉并没有太多地伤感和负罪感,虽然他是后世之人,又是医生出身。人道主义对他来说是天经地义,不过他也知道游牧民族在宋朝之前和之后给华夏带来了怎样的灾难,尤其是元蒙更是让汉人人口锐减。在这个时代,对于两种不同文明的碰撞较量,王静辉早就把人道主义丢到垃圾桶里面去了,在历史民族的舞台上只有铁与血,失败的一方固然可以翻身重来,但元气大伤这样的事情王静辉是绝对不愿意看到地,他也不希望给后人带来更多的麻烦。若是他知道成吉思汗的祖谱的话。那他会毫不犹豫的干掉这个恶魔的祖先——在后世王静辉的那个时代,居然国人会拍电视来歌颂这个杀人狂,也许成吉思汗是英雄,但他开了文明的倒车,对于这样的人王静辉是绝对不会手软地,更何况是党项俘虏?
中书省地各位相公将王静辉的奏章传阅了一遍之后,心中都已了然——该来的还是要来,驸马早就盯上这批俘虏了。虽说俘虏最终的用途都是为朝廷做事,驸马本人一点好处也沾不上,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个驸马为什么一条路走到黑,偏偏要置这些俘虏与死地。
司马光看到几位相公都不说话,心中虽然觉得自己必须拦住这件事,不过驸马买下俘虏这种事情早就有前车之鉴,多半也是徒劳,况且枢密使文彦博不在这里,不然也可以挣上一争。
正当司马光想要了做人事进言反对的时候,旁边的王安石站出来截断了他的话:“圣上,臣以为驸马之意可以通过!一来可修路疏通河道,驸马在奏章中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若是不用俘虏而驱使百姓地话,那便成了隋炀帝第二劳民伤财之举,与朝廷财政无益!二是正如驸马所说,党项人也不会因为我大宋归还俘虏而肯与我交好,双方的仇恨自四年前谅祚身死大顺城便已经结下,也不是这样可以了结的,是以臣赞同驸马之意!”
与司马光惊异于王安石态度不同,皇帝赵顼自然通过赵公公早就知道驸马与王安石、郭逵之间有过联系,要不是党项使者来得快,恐怕现在韩琦的来信也是多半会这么说,所以赵顼听后点了点头。
司马光见王安石已经点头同意,知道这件事多半就这么定下了,自己如何反对也是无济于事,司马光为官一生,也知道治国不是几本儒家经典就可以搞定的,要不然也不会有朝代更迭了,从朝廷的角度来看,驸马才是真正占了大义,所以也就三缄其口沉默不言,以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购买俘虏的价钱是王静辉在奏章中写出来的,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俘虏的具体数量,但总共不到七万俘虏报价是两百万贯,这个数字也是够让中书省的相公们炸舌的数字,怎么看这个从来都没有去过秦楼楚馆的驸马是个真正的败家子。不过皇帝赵顼当然没有真的狠狠搜刮驸马一顿,这一场仗由于采取了大肆掠夺的方式来进行,使得保安城战役成为大宋历史上第一次盈利的战争,两百万贯与所获得的马匹牛羊相比虽毫不逊色,但赵顼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斤斤计较。
最终皇帝赵顼大笔一挥以一百万贯卖给了驸马,而且这笔钱也不是以现金来结算,而是用来汇入大宋兴国银行来投资西北屯田所用,这使得王静辉原本准备的三百万贯省了下来,简直就是白送。这也是皇帝赵顼看到了俘虏的好处,另外便是急于在和谈密使到来之前避免横生枝节所致——党项人上次就在俘虏问题上吃了驸马的亏,高昂的赎回费用可不是每个党项家庭所能够掏得起的,最后也只有贵族和稍有家底的党项人能够赎回,可笑当时的党项使者还满口和驸马比着背圣人语录,被驸马驳得无地自容。
正文 225章 舌战
中书省的会议彻底解决了王静辉心上的一块肉瘤,第一次买俘虏是侥幸,第二次成功则是策略上的成功,现在皇帝赵顼已经开始习惯用这种方式来处理俘虏,而大臣们的赞同除了从龙之外,便是看到党项俘虏能够节约朝廷财政的好处。
王静辉希望以此方式来让大宋的统治高层能够意识到如何使用俘虏,俘虏是军队在前线的重要战果,不仅是军功的需要,更是一项重要宝贵的财富。只要形成了习惯,那今后即便他不去购买俘虏,大宋统治高层也会自觉的把战俘用来干这些事情。
对于这近七万党项俘虏,王静辉单独的将“擒生军”给挑了出来,皇帝赵顼没有把战俘总数的确切数字写出来,但却将擒生军俘虏的数目精确到了十位数字,总共俘获了三万两千多擒生军,王静辉自然不会放过这些军队中的败类,若不是游牧民族有这样的传统,他也想不到用俘虏来做最危险、最耗力的工作。
王静辉在中书省会议上得到俘虏后,便回到驸马府写信给韩琦,因为韩琦主持西北军政只不过是暂时的事情,等渡过最初的危险之后,以大宋历来的政治传统,韩琦肯定是要挪窝的,要不是他年龄大了是两朝策立之功,恐怕就要在汴都或是南方某个地方来养老了,现在最大的可能便是回到河北,王静辉必须趁着韩琦还在西北收拾残局能够掌权的时候,把俘虏的事情彻底搞定才行。
对于俘虏的安排,这三万擒生军无论如何也不能够留在西北地,必须赶到大宋腹地。以大宋长期以来“弱枝强干”的军事部署,放在自己的腹地也不会出乱子。这些俘虏是王静辉准备用来修路疏通河道所用的,他们将会从事环境最为恶劣、劳动强度最大的工作,在大宋军队的监护下,若是有半点反抗,等待他们地是第一时间被处决。而且身在大宋腹地,俘虏的语言口音会暴露他们的身份,就是侥幸逃脱。在半路上也会很容易被抓回来,这些俘虏地一生早就被王静辉安排好了——有劳动能力的时候便是为牛为马,没有劳动能力的时候便会被处决。
王静辉不是后世纳粹分子,普通俘虏也就罢了,像那剩下的四万多俘虏,他现在的打算便是留在西北来修路、兴修水利、开荒屯田等之用。待遇上也会比擒生军要好得多,虽说也很难回到西夏,但终究过得还算舒服些,还有个念想,而擒生军是百分百的客死异乡,绝对没有例外地可能。
不过有意思的司马光和王安石在中书省会议之后在路上截住了王静辉,王安石开口问过他这些俘虏在他心中是如何对待的,王安石虽然投了驸马的赞成票,但还是心中觉得有些不忍。
王静辉直言不讳的告诉他们:“擒生军他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其他西夏俘虏最好的结果是能够汉化。成为大宋的顺民,不过这一切都要看几年之内朝廷在全国各处兴修水利的状况而言!”
王安石、司马光和周围地一些大臣听后不禁有些毛骨悚然,战俘地这种下场比他们原先想到的还要残酷,尤其是擒生军,简直是生不如死。
王静辉则站立在众人包围之中对王安石说道:“大人精通六经,对佛学的造诣也是学生所不及的,但佛家讲的是个因果报应。王相只看到今日那些俘虏的遭遇悲惨,但却没有看到我西北大宋军民在其铁蹄之下的悲惨境遇。以人头多寡来记军功,以百姓为奴隶叫卖,这人头、这百姓皆是我大宋百姓!现在他们落在在下的手中,这也算是因果报应丝毫不爽,学生不过是上体天意,中为圣上、为朝廷效忠,下以平大宋百姓之愤而已!”
王静辉知道王安石虽是经学大师,但对佛教甚为精通,不仅王安石如此,北宋地儒家大师们在其思想当中很多人都走的是他这样糅合佛儒两家之长的,只有欧阳修等少数人对佛教没有丝毫好感,但在这种大的趋势之下没有什么作为。王静辉知道王安石站在自己这一边来反对司马光和文彦博更多的是出于政治考量,但内心中本意是和他们两人没有什么区别的。儒家治国讲求的“仁”,但孔老夫子也说过“事有经权通变”,王安石深得其中三味,王静辉这样借着佛家因果学说来说服王安石,其中缘由便是如此。
此言一出,旁边的这些帝国大臣竟都哑口无言,司马光有些不平的说道:“那难道驸马就不担心有因果报应吗?”
王静辉飒然一笑:“学生从不信佛,以前不过是一匹夫耳,但今天身为大宋臣子自当为圣上和朝廷分忧,为朝廷社稷所谋划,早就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更何况那所谓的‘因果报应’了!学生相信君实先生亦是如此!君实先生深通史实,先献《历年图》,后著《通鉴》,在学问上学生是极为佩服的,但《通鉴》之为‘鉴’就是以史为镜,唐太宗与魏征之鉴犹未远,不知君实先生以为如何?”
唐太宗和魏征之事先前就为驸马所引用,司马光听后不禁动容,其他大臣更是陷入深思。不过所有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次驸马是铁了心要将俘虏赶尽杀绝了,但如此伶牙俐齿说得王安石和司马光这两位学问大家哑口无言,甚至是不惜开罪,这份胆识着实让人佩服。
“话又说回来,王改之若无学识怎能说动圣上的支持,今天又如何辩得司马君实和王介甫无话可说?先前质疑经典也不是全无是处,单单今天能够借史借佛来独辩两位大家,这也是一段佳话。”周围的大臣心中默默的想到。长久以来王静辉是他们当中一些人的财神,所精通的不过是经济,再不过是个词人而已。今天这场短暂地口舌之争让他们有了新的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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