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购买军火和物资的实际开销,双方之间约定的价位,只有阮成栋和范勇这些亲信才心知肚明。
那次吃饭的时候,范勇告诉虎平涛“五万美元分红”,这个数字没有掺杂水分,的确是真的。
只要是有心人就不难以此推算出整个公司的实际分红额度。
整整超过五十万美元,甚至更多。
山里大面积种植罂粟,全年的采收和鸦片制造量极其惊人,海洛因产量高达以“吨”为单位。
关键问题在于运输。山里不通公路,无论物资运入,还是毒品运出,只能靠大象和马帮,尤其是地势复杂的区域,只能人扛肩挑。
毒品这玩意儿,零售的时候以“克”为单位,按照搀兑比例,也就是纯度上的区别,单克卖价一百,甚至三百(人1民1币)。
从腊达这边批发,价格要低得多。但不管怎么样,每年从阮成栋手上卖出去的海洛因,至少在三吨以上。
他是个有心热,公司里早已准备好两套账本。一套是给自己看的“内帐”,一套是用来应付上面的“外账”。
武清程不是白痴,他也有很多精明的手下。两套账本其实是掩耳盗铃的做法,换在以前,就算武清程对此心知肚明,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那时候山里的情况很糟糕,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还面临着多国政府军的围剿。可随着武装割据实力逐步增强,与国际军火商建立了稳定的联系,控制区内人口数量不断增加,武清程对“外贸”这方面也有了新的想法。
在外面做生意是个肥缺。很自然的,阮成栋成为了很多山里人的关注焦点。
无它,只是想要取代而已。
五年时间,只挣了三十万美元,这是其他人在武清程面前攻击阮成栋的最佳武器。他们可不管什么物资和军火,眼睛只能看到钱。
范勇颤声问着“该怎么办?”
这何尝不是阮成栋此刻正在思考的问题。
良久,他长叹一声:“阿勇,我们这次回去,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范勇的双眼圆睁,除了恐惧和狂怒之外空无一物。他发出咆哮,只是声音压得很低:“……不……我决不回去。”
阮成栋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凄苦,更多的还是讽刺:“别傻了,你要是真敢这么做,黎文告第一个就毙了你。”
“他敢!”范勇虽然表情凶横,却能看出色厉内荏,咬牙切齿地说:“他不仁,我不义。连长你带着我们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年,从刚开始一无所有,到现在开创了大好局面。别的不说,光是每年往山里运进去那么多的东西,就是最大的功劳。”
“都说贩毒是最挣钱的生意,可有谁知道咱们为了做这种买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咱们要跟警察斗,要给缅军那些人送礼,他们说多少就是多少,咱们连价都不能还。暹罗人一直盯着我们,还有北面的邻国,每次交易都搞得跟打仗似的,担惊受怕不说,还死了好几个兄弟。”
“咱们受苦受累为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永远呆在山里,做一条连死了都不能回家的野狗?要不是为了钱,谁愿意跟着他武清程?他倒是高高在上自封将军,可我们呢?我们能得到什么?”
“黎文告表面上说是要查账,其实就是把咱们往死里整。这账是能随便查的吗?连长,其实无论外帐还是内帐,只要一看就知道对不上号。每年卖出去的货,山里都有记录。他们那些人可不管什么正常损耗,也不管时价,总之出了三吨货,就必须收到三吨的钱。连长你想想,他们可是武将军身边的红人。我们呢?说好听了是负责对外贸易,说不好听了,就是放在外面干活的牛和马。”
“黎文告以前只是个班长,连我都不如。可现在呢?他是营长,你只是个连长。在他面前,你也得老老实实低头。”
说到这里,范勇眼露凶光:“反正两边都讨好。要我说,干脆带着这次的交易款,咱们今晚就走。”
阮成栋抬起头,疑惑地问:“去哪儿?”
“费率滨,或者马赖细亚。然后从那边转飞机和轮船去八喜,要不加纳大也行。”范勇早就想好了退路:“总之我绝不回山里,就算要死,也得死在外面。”
阮成栋缓缓摇头:“来不及了。黎文告已经派人盯死了我们,稍有风吹草动,他会以将军的名义下令,将有异动的人当场格杀。”
“既然这样,就先下手为强。”范勇双眼发红,面露狰狞:“黎文告新来乍到,不熟悉情况。他身边就那么几个人,我们与他们基本上势均力敌。他晚上不是要召集开会吗?我们就趁机干掉他!”
“黎文告这次带来的人很多。”阮成栋神情疲惫,他低下头,用手指轻轻揉捏着双眼正中的鼻梁顶端:“他从山里带了两吨货出来,放在城外的临时据点。那边有重兵把守,无论人数还是武器装备,都比我们强太多了。”
听到这里,范勇怔住了。
过了几秒钟,他才艰难且难以置信地问:“……黎文告究竟带来了多少人?”
“一个排。”
阮成栋平淡的话语彻底击碎了范勇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将军的意思,是以他为主导,扩大公司规模。”
第一百三五节 计划
“扩大规模?”范勇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就近购买原料,制作化学毒品。”阮成栋是知情者,他淡淡地说:“山里的情况不比从前,逃走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南面和西面的封锁严密,连续断了好几条路,运输越来越难。将军的意思是重新规划现有种植产业,以粮食为主,罂粟为辅。从明年开始,逐渐压缩海洛因产量,在腊达和其它几个公司所在地设立实验室,以麻1黄1碱为原料,生产冰块。”
“这样一来,山里的运输和生产压力就没那么大,我们的货源供应也更加稳定。黎文告这次来,就是主持这个事情。城外的那两吨海洛因是山里最后的存货,等到今年的新货下来,实验室也必须完成初期筹建工作。”
不等范勇说话,阮成栋就摇头苦笑:“从今往后,再也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如果拒绝服从命令返回山里……黎文告……他有处置权,我们只能等死。”
范勇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陷入沉默。
两个人面对面,相视无语。从彼此的眼睛里,都看到了绝望和恐惧。
忽然,外面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范勇下意识伸手捂住藏在衣服里的枪。
阮成栋用目光制止了他,随即冲着房门方向偏了下头,范勇会意地站起来,保持着提手握枪的姿势,走到门前,缓缓拧开把手,将门打开。
他看到了虎平涛那张年轻的面孔。
“勇哥,阮先生在吗?”他问的很直接。
范勇站在门口,丝毫没有放他进来的意思,冷冷地问:“有事吗?”
“我找阮先生。”虎平涛补充了一句:“也找你。”
“找我?”范勇有些奇怪:“出什么事了?”
虎平涛迅速观望左右,压低声音道:“进去说吧!”
范勇站在那里不为所动:“就在这儿说吧!”
虎平涛顿时变得有些惊讶,随即脸上浮起恼怒的神情:“都什么时候了……你先让我进去,我有事找阮先生。”
说着,他用力推开范勇往里闯,后者猝不及防,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向后连连倒退了几步。虎平涛趁机从范勇身侧闪过,钻了进去。
“阮先生。”看着坐在高背椅上的阮成栋,虎平涛神情有些激动。
范勇抓住门把,好不容易恢复平衡。他有心想要好好收拾一顿虎平涛,却碍于黎文告的人在附近,不好张扬,只能反手将门关上,带着说不出的愤怒,铁青着脸,快步转回屋内。
阮成栋抬手制止了想要抓住虎平涛的范勇,露出招牌式的客套微笑:“阿勇你别生气,都是自己人。阿明既然有事情找我,就让他说吧!”
范勇硬生生咽下这口怒气,他站在虎平涛身后,冷冷注视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他立刻拔枪射杀。
虎平涛说话很直接:“阮先生,我想跟您谈笔生意。”
阮成栋愣住了,他随即抬高视线,看着站在虎平涛身后的范勇,发现对方同样面带惊讶,于是将目光重新转回到虎平涛脸上,疑惑地问:“什么生意?”
虎平涛装作故意酝酿情绪的样子,声音压得极低:“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我帮阮先生您杀了黎文告,您能给我多少钱?”
阮成栋心中充满了震撼,脸上却丝毫没有显现。他不动声色地问:“阿明,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又不是傻瓜,我能看出那些新来的人对阮先生您不怀好意。”虎平涛满脸都是义愤填膺的样子,用力挥舞了一下拳头:“他们想取代阮先生,我决不让这种事情发生。阮先生您帮了我,我这个人有恩必报,只要是阮先生您的敌人,那就是我的敌人。”
阮成栋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颇为慌乱地摆了摆手:“阿明,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虎平涛此时此刻就是一个盲目冲动的愣头青:“我之所以来到腊达,就是为了挣钱。这才几天时间,阮先生您就给了我那么多钱。我算是够本了,只要您开个价,把钱给我家里寄过去,无论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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