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来的哇?”陈琪礼手上戴着金扳指,坐在竹椅上,抬头望向张国宾:“来谈生意的啦?”
张国宾一身笔挺西装,面色谦虚,取出一盒雪茄,走近前递上一支,站着请烟:“陈总裁,我义海公司的,专程给台北拜访您。”
“喔,小张啦,坐。”陈琪礼接过雪茄,回头讲一个字,立即有小弟给张国宾端上椅子。
“师爷苏跟我聊过你,电影明星来着嘛……”陈琪礼摇摇头,示意不要客人点烟,转头让小弟点上,吸着雪茄道:“当年我逃难到港岛,身上钞票,金条全部被船上的阿三抢光,塞林木的死阿三!”
“我嘎你共!”陈琪礼突然霸气道:“那些死阿三,现在一个个都在手底下打工!做人最好的报复呀,就是做他老板!”
张国宾噗嗤笑道:“陈总裁,好威风!”
“那是当然,我这么有名,该报的仇,肯定要报,你难得岛岛一趟,有空多去台北玩两天……”陈琪礼站起身拿起门旁一副斗笠蓑衣,回头问道:“那现在有无兴趣陪我出去钓钓鱼?”
“荣幸之至,乐意奉陪。”张国宾笑一笑,大波豪一身白色西装站在园内,左顾右盼,好奇地四处观望,直到一名光头佬丢给他一幅蓑笠,他才抱着蓑笠,扭头看向宾哥,急忙快步跟上,光头佬则揣着两把油纸扇,亦步亦趋,不急不忙地老板拉开车门:“总裁,请。”
大波豪拉开宾哥的座驾,抱紧蓑笠,躬身喊道:“把子!请!”
张国宾脸色一黑,木着张脸坐进轿车,旋即大波豪跟光头佬对视一眼,二人都坐上驾驶座,两辆平治轿车在三辆商务车的护送下,一路驶向不远旁秀丽湖泊。
今日,下午,南投飘洒着烟雨朦胧,一张竹排,泛舟于日月潭水。
张国宾与陈琪礼二人一左一右,两人穿着蓑衣斗笠,垂钓于日月潭上,大波豪,光头佬一身西装,一黑一白,各自撑着一面油纸伞,替大佬遮风挡雨。
这日,张国宾未与陈琪礼聊太多江湖话题,生意,电影更是只字未提,人迷于风景之中,享山河大好,可以忘记一切烦恼。
水光潋滟,山色空蒙,一梭烟雨,人在江湖。
“有酒否?”
张国宾问道。
“有!”
这夜,饮于日月潭上。
…….
张国宾在与陈琪礼垂钓江湖,夜宿鱼池别墅,第二日与李成豪一起离开南投,前往台北,这次出差来到台岛,得帮公司办一点事,仅是顺带。
他将两家公司账目,信息,资料核对一番,再去现场逛逛,便带着几份资料与大波豪一同回到香江。
光明相馆。
张国宾刚刚把资料交给黑柴,跟黑柴聊了聊台岛分公司的情况,把该交代的事,一一跟阿公交代,剩下该怎么处理,该由坐馆话事。
张国宾能做的便是支持阿公,永远的支持阿公。
他在台岛与陈琪礼少有的信息交流当中,仅在联想到台岛既然开展的一清专案时,侧面以香江当前局势隐晦透露了两句,陈琪礼是三联企业总裁,获得消息的速度,广度,都非他一个香江仔能比拟的,有些事情点到即可,说得太明,反而落入下乘,陈琪礼不知是听懂,还是未听懂,总之颔首点头,若有所思。
……
“太子哥。”张国宾走出光明相馆阁楼门口时,飞麟靠着走廊木墙出声喊道,张国宾惊诧的扭过头问道:“飞麟哥,有乜事呀?”
“今夜有空食宵夜吗?”飞麟问道。
张国宾上前两步,拉着他的手:“过来些,阿公在里面烧香,有事情我们悄悄说。”
“太子哥,我决定去争尖沙咀扛把子。”飞麟坚定的说道。
“好啊!”张国宾一拍手:“堂口兄弟里,我最属意你了!”
“你问过阿公意见没?”
“阿公话,人人都有机会!”飞麟笑道。
“好哇,今晚一起食宵夜。”张国宾拍手道:“我最钟意跟你一起食宵夜了。”
晚上。
江记排档。
飞麟举起一瓶酒,站起身,喊道:“宾哥!”
“你支持我乜?”
“好!飞麟!”张国宾将筷子丢在桌上,一拍桌面,站起身道:“这次尖沙咀扛大把子的位置,我撑你撑到底啊!”
“要钱要人,一句话,油麻地几千号人,个个是你兄弟!”
“这瓶我吹了!”飞麟二话不说,举起酒瓶,咕噜噜,一口饮尽。
“爽快!”飞麟将酒瓶倒举,一点点白沫在瓶底下流,缓缓却未落下瓶口。
张国宾鼓掌叫好。
飞麟又望向李成豪道:“对唔住,阿豪,这次机会我拿到,下次机会我一定支持你!”
“你这个没大佬爱,没大佬疼的家伙,还说要支持我?”大波豪心里嘀咕,回头望见宾哥眼色,当即说道:“飞麟哥,那你再吹一瓶。”
这一通宵夜食下来,张国宾已经在飞麟嘴里听到阿公捧尖沙咀扛把子的条件了,那就是替社团先拿下尖沙咀海鲜市场的生意。
果然,阿公一心是打定要插旗尖沙咀,吞下和胜和,刮完鱼栏耀街区地盘以后,又要刮鱼栏耀的油水生意。
海鲜生意对于胜和而言都是一笔大油水,点解肯轻易撒手给义海?
张国宾却得是小生意,
在心里摊摊手:“打打杀杀的,不关我事啊!”
第101章 它叫教父
月尾。
社团例会。
黑柴站在香案前,手持三柱香,鞠躬三拜:“关二爷在上,保佑义海兄弟,旗开得胜,功成归来。”
“呼。”窗外,一缕清风吹进屋檐。
黑柴将三柱香插入通路,转身面向长桌,一身黑衫威风凛凛,神情肃穆地问道:“诸位兄弟,选好人未?”
元宝,火龙,美姐,太子…
义海十杰,九位齐列。
元宝端着茶盏,身姿挺拔,面带凶光:“阿基!!!”
肥佬基穿着夹克,挺出个肚腩,底气十足地往前一步,双手抱拳,躬身喝道:“义海旺角,康乐街堂口,四九仔肥佬基请命,愿为社团搏江山!”
“请阿公答应!!!”
“义海旺角广华街堂口,草鞋大敬愿为义海扛旗,阿公!”啪嗒的一声,火龙背后一个年轻马仔双手抱拳,挺身而出,火龙则面不改色,端坐在椅上,低头浅饮茶水。
“义海社四九李成,草鞋d仔,四九阿琛……”五名站在门口角落,表情兴奋,眼神雀跃,衣着不同的马仔们上前一步,大声吼道。
这五人都是各自堂口的小头目,马仔,有美姐的人,马王的人,地主的人。
手底下一群马仔做梦都想出头,社团内又有上位机会,不管把握大不大,有人要搏命,都该让马仔们去试试,反正拼命的又并非大佬。
你拦着马仔们上位,马仔们才会嫉恨你,若是运气不错,真有一两个人才杀出来,对于各自大佬也是捡漏。
元宝,火龙派出的却是身边头马,显然会给予大力支持,争取让手下拿下尖沙咀地盘,借此扩充手上势力。
虽然等到头马坐上堂主位置,表面上与他们平起平坐,可尖沙咀堂口刚刚开办,少不了需要钱财、人马支持,又点解能离开当年大佬?
而且,一个大佬培养出越多的人才,将来成为坐馆的机会越大,揾水揾得越多…
马王,美姐,地主哥扭头望向阿宾。
阿宾坐在椅子上,耸耸肩膀,无所谓地端起茶杯,低头浅饮一口:“啜。”
“茶不错。”
他放下茶盏。
“义海红棍飞麟请战!阿公,我想为社团出份力!”飞麟穿着白衫,棕色夹克,俊秀面颊闪过一抹决绝,在黑柴身旁的位置踏出一步:“啪!”
“请阿公给个机会!”他语气笃定的讲道。
马王,美姐,地主面色齐齐骤变!
这回义海社要挺身扛旗的人当中,不是没有大底,却唯独没有红棍!
飞麟一步挺身便成为扛旗者唯一的红棍大底,而且是常年跟在阿公身边,受到阿公支持的一位红棍……
马王,美姐等人先前还以为太子一定会推选大波豪出马,已经想好很多办法对付阿豪,现在出场的人改为飞麟,几人准备好的手段都不太方便了。
飞麟毕竟是阿公的人。
元宝眼神瞄过座位上的太子宾。
黑柴站在香案前,捏着龙头棍,微微颔首:“好,公司的事,兄弟奋勇争先,阿公看见很开心。”
“阿公讲过,社团堂主的位置,人人都有机会,谁能先拿下尖沙咀的海鲜生意,帮义海在尖沙咀打开财源,我第一个捧他做尖沙咀的扛把子,让他做义海十杰!”
“那个位置!”黑柴眼神瞥向长桌空位:“有能者居之!”
“多谢阿公!”
飞麟,大敬,d仔,肥佬基一干大底,四九,齐齐躬身道谢。
当他们抬起头,眼神望向义海十杰的空位,皆是目光贪婪,心头火热。
江湖上,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拒绝名利,地位,金钱,没有一个男人的命,比名利,地位,金钱更加重要,
义海十杰的位,
向来要踏着尸体往上坐。
…….
散会后。
马王揾到张国宾,笑着问道:“太子,阿公上回分给你尖沙咀两条街,专程留你下来,点解没有让你的人进尖沙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