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80年代当村长 (秋刀鱼的汁味)

　　“那你早说啊！”
　　杨明郁闷的直拍大腿，心说早知道你这么有门路，那我昨儿至于还削尖了脑袋的给你上眼药么？
　　“别以为你念了几年高中就真觉着自个儿多了不起——咱那也不是吃干饭的！”
　　孙正平嘚瑟的哼哼，同时也不忘交代，表示虽说扣子拉链这事，自己即便不找李向阳，相信也能在没钱的情况下解决，但能拿到的量可能不大，让杨明最好心里有谱！
　　“只要前期能拿到两千套的扣子拉链就成！”
　　杨明估算了一下任玉梅等人修改裤子的效率道：“先将这两千套改好，卖出去了有了钱，后面咱们直接用现钱，到时候就用不着求人了！”
　　“按扣子拉链拉通一套一毛钱算的话，两千套也就两百块钱！”
　　听到这个数字，孙正平保证道：“那应该没问题！”
　　说话间，二人便来到了给春风厂配套的机械厂。
　　因为这几年经济改革，各种小厂如同雨后春笋般的出现……
　　早几年如日中天的沙口区春风服装厂，现在因为没有了生产计划，现在已经足足快两年没开工了。
　　春风厂不开工，配套的各种厂子，自然也就都开不了工。
　　不过相对于别的配套厂彻底开不了工的情况，机械厂除了给春风厂配套之外，还能生产一些农具等等的产品……
　　因而机械厂虽然也早已不复往日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但厂里好歹还在开工，不像其余的厂子那般大门紧闭。
　　“老同志，我们是松岭镇赤化村的！”
　　给门卫打了根烟之后，孙正平又摸出了介绍信，表示想找胡力军。
　　地处特区，现在介绍信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很多地方只要有钱，即便没有介绍信，那也很容易办事。
　　但在机械厂这种国营单位就不一样了。
　　原本接了烟还有点爱答不理的门卫老头在看到介绍信之后，立即就精神了起来，亲自领着杨明和孙正平进车间去找胡力军。
　　车间很大，各种冲压，铸磨等工具一应俱全。
　　只是其中的工人数量却是极少，满员时期七八十号人的机械厂，现在居然只有五六个人在其中没精打采的忙活……
　　好在，胡力军作为机械厂的主管兼高工，也是其中之一。
　　“老孙？”
　　看到孙正平，胡力军欣喜道：“咱们这都好几年没见了吧？这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快快快，快我办公室里坐……”
　　“坐就不用了，我们这次过来，是有点事想找你帮忙呢！”
　　孙正平将杨明介绍一番，这才道：“这次过来呢，我们是想让你帮忙生产一批扣子拉链，不要多，两千套就成，等裤子一卖，咱们立即就将钱给你补上——力军，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可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啊！”
　　“就咱们这交情，按说别说是两千套，便是两万套，只要是你老孙找上门了，我胡力军肯定得帮！”
　　听完孙正平的话，胡力军将二人拉到一旁，这才指了指空荡荡的厂子道：“可现在我们厂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别说是那些停岗的，便是连我们这几个还在岗的，都已经大半年没法工资了——所以这事，真不是我推脱，别说你们现在没钱想先赊着，怕是就算直接给现钱都难办啊，毕竟为了你们这么点扣子拉链，我们还得将那些停岗的打版，制模的人给叫回来……”
　　“这批扣子只是第一批，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后期咱们应该能长期合作！”
　　杨明插话道：“所以胡主管，这事万望你一定要帮帮忙，而且我敢向你保证，不但是对我们赤化村，而且对你们机械厂，那都绝对是有好处的，说起来是双赢！”
　　“不愧是二十岁就能将老孙从村长位子上给挤下去的人，这说话就是有水平啊！”
　　听到可能长期合作，胡力军在向孙正平确认之后，很是赞赏的拍了杨明一阵马屁之后，这才兴奋的道：“要真是这样的话，咱们机械厂七八十号员工可就有救了——你们先等等，我这就去给我们张厂长打电话，先跟他汇报一下，回头就帮你们生产！”
　　“为了你，我可是犯了原则性的错误啊！”
　　在胡力军打电话的当口，孙正平悻悻的道：“瞧瞧人那高兴的样，万一要不能长期合作，你让我以后怎么跟人交代？”
　　“放心吧孙叔！”
　　杨明看着机械厂里的那些各种规格齐全的设备，心说即便那些裤子没自己预料的卖的那么好，没法给机械厂提供足够的订单……
　　可在当下，拥有这么多齐全的工业设备，那简直就跟拥有着一座金矿没什么分别！
　　随便生产点什么出来，那不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看着冷冷清清的机械厂，杨明便忍不住的摇头，心说就这么个搞法，上头也难怪要改革！
　　毕竟要不是计划经济养成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毛病，坐拥金山的机械厂，有何至于沦落到这么一个场面？
　　正想着这些呢，打完电话的胡力军回来了，脸色非常难看。
　　“张厂长那边不同意？”
　　听到胡力军的回答，孙正平道：“难道你没跟他说，只要这次合作成功了，咱们可能就能长期合作，你们机械厂就能起死回生了这事？”
　　“说了，可姓张的还是不同意！”
　　“为什么呀？”
　　胡力军咬牙切齿的道：“姓张的说因为机械厂连年亏损，他已经在跟上头申请，准备将机械厂转让给私人承包，现在已经有眉目了，让我别多事……”
　　听到这话，那些还在工作的工人们齐齐围拢过来，眼神悲切的道：“咱们厂真的要转让给私人承包啊？那私人承包之后，咱们这七八十号在厂里干了十几二十年的职工该咋办啊？”


第19章 扇阴风点鬼火
　　工厂改制，私人承包……
　　愿工厂职工买断工龄，自谋出路这些，虽然还得过十几年才会大规模的发生。
　　但现下，却已经开始出现！
　　看着那几个工人一听到机械厂要转让给私人承包，一个个就如同被圈养了大半生的宠物被放归大自然般，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样子……
　　杨明虽然怜悯，但他也知道这是历史的车轮，自己不但不想阻止，也无力阻止。
　　因为他非常清楚，在历经十几二十年的国有改制中，类似的情况，会不断发生！
　　如机械厂这样的情况，绝不是第一起，也不可能是最后一起！
　　虽然因此不知道有多少职工因此而被迫走进社会，却也因此而极大的解放了生产力，为深化改革开放注入了大量的活力不说，也早就了不少的先富人群。
　　几年后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那些大富豪，十个之中怕都有八个是在这场轰隆隆的变革中捞取到了他们的发家资本，并最终发达起来的！
　　也是因此，对机械厂现在的情况，正常情况下杨明会抱着乐见其成的态度。
　　但看着眼前的机械厂，看着机械厂里这些虽然老旧，但都运转完好，而且品别齐全的设备，杨明却有了别样的想法！
　　他想把这个机械厂拿下！
　　毕竟不说只要拿下了机械厂，以后不但生产服装，生产家具所需的各种纽扣，拉链，配饰，合页等等，都可以自己生产，不用求人不说……
　　也不说以后村里再开设什么别的厂子，这机械厂都能派上用场，就说机械厂本身！
　　在当前的情况下，要以个人之力搞定这么多的设备，建起这么一个机械厂来，那实在是太难了！
　　要正常情况下，杨明知道如自己这样的外人，即便有钱，怕也无法对机械厂的改制进行染指……
　　但现在，看到这些职工们凄凄惨惨的眼神，杨明笑了！
　　这可是摆在眼前的机会啊！
　　也是因此，在一片凄凄哀哀之中，杨明忽然阴恻恻的开口道：“你们机械厂改制给私人承包这事，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你们张厂长全力推动的吧？而且张厂长力举推荐的承包人，十之八九也跟张厂长很熟悉吧？”
　　“的确是张厂长全力推动的！”
　　“虽然具体不知道，但听说打算承包的人，好像是张厂长的小舅子！”
　　胡力军等人点头，同时好奇的看着杨明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就是个金矿啊！
　　这不明摆着的么？
　　杨明白眼的同时，故意看着工厂里的那些设备感慨道：“这么多的设备，要是张厂长他们承包下来，再把你们这些老职工剥离了，到时候换个牌子开张，立即就能大把大把的赚钱啊——你们可就惨了，没有了单位不说，只能靠地方上的那点财政进行救济……”
　　“他狗日的敢！”
　　“难怪现在明明有订单他都不让我接，原来打的是这鬼主意！”
　　听到这话，再加上杨明是个外人，跟厂里看似没有利益瓜葛……
　　看着杨明那一脸的悲悯，心里哇凉哇凉的胡力军等人义愤填膺道：“回头咱们就去联系那些待岗的家属，只要他姓张的真敢承包，咱们就去区里闹，想自己占了厂子不说还将咱们这些职工当要饭的打发，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