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归新加坡1995 (咸泥螺)

　　李晓凡仔细想来，前世在新加坡的这几年，一年365天基本350天在上班打工赚钱，虽然辛苦，但也是无忧无虑的四年。
　　阿TAN喝了一口鱼片汤道：
　　“凡哥，芽笼16巷那里新来了几个泰国妞，几个朋友去试过了，听说很漂亮、活也很不错，怎么样，周六去尝尝鲜？”
　　新加坡芽笼那一带是著名的政府允许的红灯区，阿TAN是那里的常客，熟门熟路，说起芽笼的姑娘来，这家伙眼睛发亮，唾沫横飞。
　　“哈哈，算了，下次再说……”
　　“切，每次都这样敷衍我！对了，凡哥，你来新加坡都快一年了，就一个女孩没上过么，有时候我感觉你丫就是一个太监，是不是你那个东西不行了啊？”
　　阿TAN跟李晓凡住久了以后，俩人的口语里会掺杂对方的用词。
　　“靠，我很正常的好嘛！之所以暂时不去找女孩子，第一工作太累，第二现在的女孩子都很现实，像我们这样拿着最底层WP准证的，政府都不允许我们找当地人结婚，第三芽笼的妞我没兴趣……”
　　WP是新加坡劳工部颁发的工人准证，当地也叫劳工准证。按照当地法律，WP准证持有者没有经过新加坡劳工部批准是不允许和新加坡当地居民或永久居民PR持有者结婚的。
　　“别假正经了，你一定每天打手枪吧？”
　　“去死！”
　　“凡哥，我来给你洗洗脑，聊点刺激的怎么样？”
　　“什么东东？”
　　“嫖经！凡哥，你虽然满腹经纶，但你很少在新加坡玩女孩子，所以，在嫖这方面我是你师父……”
　　李晓凡看了下时间，打断了沉醉期间的阿TAN：“班车马上要来啦，下次再听你讲故事！”
　　“行，那我先去上个WC!”
　　阿TAN走了以后，李晓凡喝完杯中的甘蔗汁，望着对面的彩票小店出神。
　　他在努力回忆些什么。
　　这家彩票小店就围了一群人在聊天，以中年和老年人居多，个个神采飞扬，说得唾沫横飞。
　　李晓凡知道他们应该在聊新加坡那一项几乎全岛全民参与的博彩活动——那就是买万字票。
　　万字票的英文是“4d”，也就是赌民任意填写一组4位号码，从0000到9999，最后开彩时随机产生头奖一组，二、三、四奖及安慰奖若干组，买中者按比例派彩。因为总共有1万个不同的号码组合，所以中文叫“万字票”。
　　在新加坡万字票深受国民们喜爱，在岛上谈起万字票不管老人还是年轻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个个都眉飞色舞，特别来劲。街头经常三个一群，四个一伙，在研究万字票的首奖，每个人都手捧着好几张资料，什么定头尾，定中间，五花八门的图线，看得眼都花了。听说有些人捉准一个号码，一次投上千注，转眼成千万富豪。
　　一些沉迷于万字票的新加坡人，生活中随处看到、想到一些与数字有关的东西（门牌号码，身份证号码，电话号码，生日，纪念日等等），就会自动“转换”成一组万字票号码，然后以此下注，如果买中，就是所谓的“真字”，必定大事渲染。
　　上一世李晓凡记得刚到新加坡打工的时候，那些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工友、车间领导们在闲空时间，聊得最多的一项内容就是万字票。车间的那位新加坡籍组长阿德曾连续十年，每月从薪水里拿出几十元，押注他的工号后四位数，终于十年后中了一回二等奖。
　　李晓凡依稀记得上一世好几次开出来的万字票头奖号码还真与近期发生的事件有关联，但是现在他一下子想不起来……
　　李晓凡在静静计划他的往后余生。
　　重生前他也爱看网络小说，看过太多的重生文了，没想到自己这回真的重生了。早知道，好歹也把暴涨的股票K线图和福利彩票号码背住几个。但是，他终究是一个普通人，没有系统加持，没有脑海中的天道图书馆，此番对他而言，最大的，也是唯一的金手指就是：重生！
　　回忆曾经走过的二十多年人生路，他捋了捋思路，决定当下有三件事要抓紧去做的：
　　第一是记笔记。要尽量回忆起重生前的点点滴滴、蛛丝马迹，与股票、彩票、万字票等相关的，记录在一个笔记本上，寻找暴富的机会。
　　第二是学习。在新加坡，唯有文凭改变人生。自己得抓紧时间去新加坡工艺教育学院ITE报名，攻读在职的全英语教学的电子工程证书课程。在新加坡，学好英语、持有当地认可的专业文凭证书，是当下作为打工仔出人头道的最佳途径。大陆的文凭在这里基本不被承认。
　　第三是锻炼。身体是革命资本，要开始跑步、游泳，有空去NTUC俱乐部参加跆拳道训练，加班要适当控制，身体锻炼不能少……
第3章 女上司林千雪
　　下午五点出头，工厂的班车准时来到巴刹边上的停车场。李晓凡现在上的是半夜班，也叫第二班，工作时间是从晚上5点半到半夜12点。
　　班车是一辆大的老奔驰，像电影阿甘正传里的美国校车，可以坐上三十多人。
　　五点半，班车准时抵达位于罗央工业区的西木电子工厂。
　　李晓凡来到更衣柜处，换上工厂的黄色制服，戴上帽子，进入了无尘车间。
　　西木电子集团是一家日资背景的跨国公司，罗央工业区的新加坡西木电子是一家日资与新加坡当地财团合作的合资工厂。李晓凡所在的罗央工厂主要负责多层电路板PCB的制造。
　　他被分配在成品电路板的电测车间。电测是成品电路板制造出来后，送到客户前最重要的一个工艺环节非常有技术含量。车间里有几十多台全球最先进的测试机器。但是，李晓凡却没机会操作这些机器。
　　他被发配去了电测车间外面的后整理小组工作。整个电测车间分成后整理、测试和纠错三个小组。
　　后整理小组是整个车间里面最没有技术含量的，这个后整理小组的主要工作是负责成品电路板PCB测试前的整理环节，包括清洗和打印激光数字标识等工艺流程。
　　每天他和小伙伴们的主要工作就是清洗电路板，俩人就像傻瓜一样，一个在清洗机器的一端负责放板子，另外一个在机器另外一端负责接收。洗完以后再把板子运送到电测车间里面，交付测试。若有客户特别需要打印激光数字标识的，还需要过一遍激光打印流程。这是项没什么技术含量可言的工作。
　　组长阿标用英语对苏巴大叔道：“今晚你和李晓凡先负责去一号机器洗板……”
　　后整理组的组长阿标来自西马吉隆坡，在工厂已经干了五年多了，他现在的级别是三级操作工。
　　而像李晓凡这样新进来的菜鸟是五级操作工。在西木电子，操作工级别分五档。表现好的员工，一般一年可以升职一次并加薪。
　　普通的操作工一般到一级操作工就是头了。如果领导看中你，让你去进修，拿个在职培训证书，就可以继续往上升职到助理技术员AE级别……
　　今晚与李晓凡搭对洗板子的是印度裔的新加坡本地人苏巴大叔。苏巴大叔的名字很长，Subash大概是他的名，还有一串很长的姓。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被一帮马来西亚小伙子喊成了朗朗上口的苏巴大叔。
　　到了新加坡以后，李晓凡才知道原来新加坡也有穷人。苏巴大叔就是属于这一类，小时候家里小孩多，中学读了一年，O水准都没参加考试就出来干活帮家里赚钱了。
　　等组长阿标安排完工作后，苏巴大叔与李晓凡来到那家清洗机器前，很有默契地开始干活。苏巴大叔工作很认真，但是手脚有点慢。
　　“UncleSubash，Youcanputitfaster，thenwecansavetimeandhavemorerest！（苏巴大叔，可以放得快一点，这样我们可以省下时间来休息）”李晓凡冷不丁冒了一句。
　　苏巴大叔抬起头，诧异地盯着李晓凡：：“oh，lee，youcanspeakEnglish?（哇，李，你原来会讲英语啊？）”
　　这大半年来，苏巴大叔印象里的李小凡是一名沉默寡言、吃苦耐劳的大陆青年，很害羞，不大爱说话，更别说英语了。
　　李晓凡笑笑，算起来在外企混了近二十年，这点工作英语对于当下的他而言算不上什么。
　　李晓凡笑着用英语道：“是的，最近我一直在学习英语，进步不错吧？”
　　“太好了，李，我感觉你的英语比组长阿标都说得好！太棒了，以后我不寂寞了，我们可以好好聊天、拉拉家常了！”
　　“哈哈，我很乐意，苏巴大叔！”
　　“李晓凡，你们在聊什么鬼！”俩人一边干活，一边正愉快聊天时候，突然后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
　　吓得苏巴大叔赶紧闭嘴，尴尬地冲着李晓凡做起鬼脸。
　　李晓凡回头一看，见是一个穿着奶白色短裙的女生，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身段玲珑有致，不过那标致的脸上却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来人是他们的车间主任林千雪，整个电测车间闻声色变的霸道女上司！
　　林千雪，新加坡本地人，24岁，未婚，本地理工学院大专毕业生。理工学院毕业后就到了西木电子这家工厂当助理工程师。现在是电测车间的车间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