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江同拿起手机输入短号拨打出去,一边等着黄大接听,一边笑道:“我们分局抓过那么多逃犯,连畏罪潜逃十八年的杀人犯都抓了,但从来没抓过监察委要抓的逃犯,所以这个电话还是留着让局领导打比较合适,懂不懂?”
蓝豆豆反应过来,捂着嘴笑道:“明白,露脸的事不能忘了领导。”
……
谌局正准备下楼去食堂吃饭,一接黄骁的汇报就赶紧给正在市局开会的张区长打电话。
“监察委的,我看过通缉令,看过嫌疑人的照片,也看过蓝豆豆做的笔录,黄骁拍下来发给我的,肯定不会错。”
谌局翻看着黄骁刚转发来的图片,举着固定电话的通话器接着道:“他们就晚了一步,嫌疑人是昨天傍晚五点多跑的,张宇航、蓝豆豆和韩昕是我们从刑警大队回来之后去找知情人的……”
昨天抓了个畏罪潜逃十八年的逃犯,张区长今天来市局开会很有面子。
如果再抓一个监察委要抓的通缉犯,那岂不是更有面子。等公子岭市公安局和长州市公安局的民警到了,分局甚至可以搞一个小型的嫌疑人移交仪式,可惜没那么多如果。
张区长既高兴又有些遗憾,低声问:“老谌,你刚才说长州市公安局刚发布的通缉令,那张宇航他们昨晚是怎么想到去找这个傅丽蓉的?”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还没顾上了解。”
“先让黄骁跟长州方面联系,联系完之后赶紧了解。人在我们辖区一切都好说,人跑了我们就师出无名了,就算知道躲在哪儿我们也不好去抓,煮熟的鸭子飞了,来龙去脉必须搞清楚!”
“我这就打电话,这就了解。”
作为一个老刑警,谌局很清楚对长州方面而言,战机一刻不能延误。
给刑警大队长黄旭打完电话,就绕过黄旭直接联系张宇航,不问不知道,一问气得连拍桌子!
城东派出所不管他分管,就这么打电话向张区长汇报不合适,可这件事不是别的事。他正犹豫是不是先跟孙局沟通下,张区长的电话先打过来了。
“老谌,我正在和赵局一起吃饭,赵局跟长州市局的领导很熟,刚给长州市局的领导打了个电话。长州那边对这个案子很重视,不但要安排民警过来,据说长州市监察委也会有人过来,不是副主任就是委员!”
“他们大概几点到?”
“长州离我们陵海不算远,最多两个半小时。就算来个委员那也是副处,你赶紧给老宋打个电话,等人家到了,你跟老宋一起接待。”
老宋既是分局的党委委员、纪高官,也是区纪委监委派驻分局的纪检监察组长,让老宋负责接待长州市监察委的委员正合适。
谌局缓过神,连忙道:“老宋在办公室,不用打电话,我去跟他说一声就行。”
虽然一样露了脸,虽然长州市局的领导在电话里表示了感谢,甚至对陵海分局的反应速度如此之快表示惊叹,但张区长依然有几分遗憾,毕竟提供重大线索哪有直接移交嫌疑人好。
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吃自助餐的市局领导,低声问:“老谌,张宇航他们昨晚是怎么想到去查那个傅丽蓉的,你有没有搞清楚?”
“搞清楚了。”
“到底怎么回事?”
谌局无奈地说:“韩昕昨天中午在盯一个戒吸人员时,无意中发现傅丽蓉的。他见傅丽蓉萎靡不振,看上去有点像吸毒人员,就拍了几张照片,跟到其住所,然后把照片和地址发给了城东派出所的聂广俊,让聂广俊安排人去摸摸傅丽蓉的底。”
“聂广俊没安排人去?”
“他有没有安排人去,我还没来得及了解。”
张区长越想越郁闷,追问道:“韩昕既然发现傅丽蓉可疑,甚至怀疑其吸毒,作为禁毒民警他为什么不拦下来盘问?”
这件事说来话长,大笑话里面还有小笑话。
谌局坐下来苦笑道:“据张宇航说,韩昕在盯那个戒吸人员时,发现那个戒吸人员涉嫌聚赌,就把这个线索通过蓝豆豆提供给了治安大队。方国良接到电话之后,就让韩昕先帮着盯会儿,并且韩昕下午要去城北派出所抽检另一个戒吸人员,所以没顾上。”
“就因为帮治安大队盯一个赌鬼,让一个通缉犯眼睁睁的从眼皮底下溜了?”
“他当时只是觉得有点可疑,当时也确实分身乏术。”
“韩昕分身乏术可以理解,但城东派出所呢,是不是没当回事,为什么不安排个人去看看?”
“这个……这个我不太清楚。”
本来可以露大脸的,结果只能露小脸!
张区长窝着一肚子火,阴沉着脸说:“群众打个110,民警五分钟不到,十分钟也要到现场。民警给他们打电话发信息,他们竟然不当回事,这是什么道理,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张区长,要不我跟老孙沟通下,让老孙去了解。”
“找什么老孙,我给老宋打电话,让他赶在长州的同志抵达前搞清楚情况,不然见着人家都不知道怎么说。”
城东派出所长金志勇和教导员黎杜旺还是很不错的,如果让分管纪检监察和督促、信访的老宋出面,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
谌局连忙道:“张区长,城东派出所就算昨天安排人去了,就算真找着那个傅丽蓉,也就是盘问盘问。毕竟她那会儿没前科,还没有被通缉,既不可能对其采取强制措施,更不可能逮捕。”
“老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不是抓不抓傅丽蓉的事,而是他们的工作态度有问题!”
第84章 又被坑了!
韩昕走进治安队小会议室,放下包,拉开椅子坐下,连上城南派出所的WiFi,开始跟李菜鸟视频。
从视频上看,嫌疑人租住在一个老旧的小区。
小区里很热闹,有许多商贩在摆摊,有好多老人坐在楼下晒太阳,还有人支着桌子露天打麻将,通过视频都能感觉到浓浓的烟火气,能感受到西南城市的市民过得有多悠闲。
随着画面的移动,手机里传来李菜鸟的声音。
“韩哥,红姐住在这一栋楼的702室,就是窗台上种满花草的上面一层,老房子没电梯,老户型也看不到客厅,主卧和次卧的窗帘都拉着,只知道她和孩子在里面,不知道在屋里做什么。”
“你声音怎么怪怪的?”韩昕把手机靠在包上,拿起茶杯起身去接水。
“牙龈发炎,脸都肿了,疼的要命。”
“怎么搞的,是不是小时候糖吃多了。”
“我也不知道。”
杨千里考虑的很周到,他人在看守所,但把单位的事安排的妥妥当当。韩昕端着茶杯刚坐到手机前,一个辅警就送来一份食堂做的饭菜。
跑了一上午,韩昕正好饿了,说了一句谢谢,便接过筷子边吃边看。
他看不见李亦军,李亦军能通过视频看见他,忍不住问:“韩哥,今天食堂吃什么?”
“红烧鸡腿,西红柿炒鸡蛋,还有清炒小白菜……你问这些做什么,你牙疼又不能吃。”
“我不但不能吃,连说话都疼。”
“那就别说话了。”
韩昕干脆挂断视频,点开小群看聊天记录。
买毒品的钱已经转给嫌疑人了,从QQ截图上看,嫌疑人收下了钱,但以今天有事为借口,承诺明天发货。
杨千里让潘劲松催她快点,她可能嫌烦没再回复。
她明明在租的房子里,明明没事却声称有事,这说明她要么在吸毒,正在过瘾,懒得做生意;要么手头上没有现货,今天下午不补货,明天上午也要补。
韩昕想了想,放下筷子拿起手机,在群里发了一条语音:“汪队,我认为她手头上没有现货的可能性比较大。要考虑她的补货方式,她有可能出去找上家,上家有可能送货上门。”
“收到收到,我们会留意小区里的情况。”
“上家还可能埋地雷,就是先把毒品藏在一个地方,再通过某种方式收钱,然后让她自己去取,采用人货分离的方式交易。”
“如果采取这种方式交易就麻烦了……进来一个送外卖的,去了她住的那栋楼!”
“盯紧了,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真要是送给林丽红怎么办?”
“让他走,如果有可能请山城同行帮着盯。”
“好的。”
……
如果搁以前,如果换作别的案件,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直接上楼抓人搜查就是了。
但现在不是以前,正在侦办的也不是别的案件。
正如韩昕前天所说,办这样的毒案必须考虑到证据,要是不能来个人赃俱获,要是缴获不到毒品,会直接影响到接下来的移诉甚至将来的定罪量刑。习惯快刀斩乱麻的汪宗义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蹲守。
办这样的案子需要耐心,韩昕早习惯了,正啃着鸡腿,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张宇航带着蓝豆豆、范子瑜和重案中队副中队长游耀星闯了进来。
“张大,你们怎么来了?”
“别吃了,把上午拷贝的监控视频和截图都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