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韩,我们陵海的情况跟南云不一样,我们这儿的毒品问题没西南那么严重,毒案发生的很少,吸毒人员这么多年累计下来,全区也不过三百多个。”
“并且那些在社区戒毒的吸毒人员,都归他们派出所的社区民警和街道的禁毒专干管。”
“他们一到时间,就按规定通知各自辖区的吸毒人员去验尿,每隔半年就通知吸毒人员去剪头发取样本检验。”
“那些吸毒人员究竟有没有复吸,他们掌握第一手线索。如果有吸毒人员复吸,等报到我们这儿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开始立案侦查了!”
……
这里是社会治安好的不能再好陵海,不是紧挨着“金三角”,禁毒压力巨大的南云。
就算到处设卡,天天上路检查,也很难查获到毒品。
在这种情况下想破毒案,首先要有线索,而负责管理社区戒毒人员的派出所,无疑能掌握第一手线索。
想到这些,韩昕举一反三地说:“在场所管理上他们一样有优势,在警力上他们更是占绝对优势。”
“所以不管怎么搞也搞不过他们。”
蓝豆豆轻叹口气,又嘟囔道:“不但我们搞不过,其它几个中队一样搞不过。”
本想树立点威信的张宇航被搞的很没面子,不快地说:“豆豆,你这是说什么话,你这么想就狭隘了。”
“张队,我要是狭隘,当初就不会主动要求来这儿!”
“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我们是禁毒中队,又不是缉毒中队。要知道缉毒只是禁毒工作的一部分,如果禁毒宣传不到位,麻醉品和易制毒特殊化学物品管理不到位,导致毒品泛滥,那就算破一百起毒案也得不偿失。”
“这些我懂,而且我也没说现在做的工作没意义。”
“那你为什么扯那些没用的。”
“什么叫没用,我是给小韩提个醒,让小韩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被人家笑话的心理准备!”
“人家是跟我们开玩笑,不是我歧视女同胞,你们这些女同志的度量就是不够大,就是开不起玩笑。今天的公众号还没更呢,赶紧去更一下。”
蓝豆豆知道再说队长真会生气,起身道:“好吧,我先过去了。”
韩昕好奇地问:“我们中队还有公众号?”
“有啊,‘陵海禁毒’,一个星期至少要更两次。”
“什么叫我们中队的?”
张宇航指指她,很认真很严肃地提醒:“豆豆,你这个表述有问题,应该是区禁毒委的公众号,我们只是负责运营。”
蓝豆豆噗嗤笑道:“对对对,禁毒委的,规格比禁毒办还要高!”
韩昕终于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刑警中队,分明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小机关”。要做的工作不但很多很繁杂,而且是“小马拉大车”。
别看禁毒委有那么多成员单位,禁毒办有那么多领导成员,可事实上都是兼任,并且只负责最终决策。
有关禁毒方面的具体工作,主要他们这三个人在做。说不定连领导出席禁毒会议和禁毒活动的讲稿,都要由他们帮着草拟。
……
第11章 “我会开车”
张宇航刚才说上午不忙,可聊了一会儿他的手机就响了。
海北社区有一对七十多岁的老人,儿子前年因为吸毒被强制戒毒,三个月前非常想儿子,就去求社区民警和禁毒专干。
考虑到二老身体不好,不能没人照顾,城北派出所找到了禁毒中队,张队帮着申请让那个吸毒人员提前出来了。结果那小子回家之后,整天跟老人要钱,甚至耍酒疯,把好好一个家搞得鸡犬不宁。
两位老人后悔了,今天一早去求城北派出所,想把那小子再送进去,不然这个年都过不好。
城北派出所没办法,于是又打来电话。
张宇航不想管却不能不管,只能先去看看情况。
紧接着,刘海鹏的手机也响了。
听着好像是之前联系过的一个广告公司,同意禁毒办在春节期间,在他们经营的几块户外LED大屏上,免费投放禁毒公益广告。
不要钱的好事,刘海鹏不能不积极,给韩昕致了个歉,让蓝豆豆带着韩昕先熟悉熟悉情况,就拿起包匆匆下了楼。
想到新人到了大队,一样要走个程序,办下手续。
蓝豆豆干脆放下手中的活儿,带韩昕先去综合室,找大队内勤填了几张表,拍了张照片好办工作证,然后去食堂跟大师傅打个招呼,又带着他去技术中队串了个门,这才回到办公室边聊边等着吃饭。
“小韩,以后你就坐我对面吧,我们中队就这两间办公室和隔壁那个小会议室。”
“我坐这儿,那原来在这儿办公的人呢?”
“以前坐这儿的是个小姑娘,前段时间禁毒科普教育馆投入使用,不能没个人讲解,她就被调过去了。”
韩昕翻看着台账问:“也是民警?”
蓝豆豆放下鼠标,抬头道:“不是民警,也不是辅警,在我们这儿叫禁毒专干,在社区叫禁毒社工,穿上红马甲就是禁毒志愿者,就是那种政府购买的岗位,没有编制,工资也不高。”
韩昕好奇地问:“局里发工资?”
“说是局里发,其实是禁毒办发,禁毒办是有经费预算的,只是设在我们分局。”
“这么说我们中队有经费?”
“想得倒美!”
“我们不就是禁毒办吗?”
“禁毒办的主要工作是我们干的,但禁毒办的牌子并没有挂我们这儿,经费就更不用说了,全在局里,我们开展宣传活动要花点钱,都要先打申请。”
蓝豆豆越想越郁闷,又指指韩昕面前的电脑:“虽然我们可以招两个禁毒专干帮着干点活,可现在的人太难招了。领导的要求还那么高,起码大专以上学历,必须35岁以下,只有退伍军人才可以放宽到高中学历,但工资待遇又那么低,年轻人不愿意干。
这几年前前后后加起来招了十几个,不是考走了,就是嫌钱少干几天跑了。好不容易培养出两个小姑娘,结果一个被分局新闻中心挖走了,一个又被调到禁毒科普教育馆去了,搞得我这儿像培训班。”
“很忙,忙不过来?”
“你看看这堆台账和那一排文件柜就知道了!”
“主要忙些什么。”韩昕低声问。
蓝豆豆托着下巴,唉声叹气:“我主要负责禁吸戒毒,整理上报各种材料数据,联系各单位和各社会公益团体,还要负责大队布置的一些工作和维护‘陵海禁毒’微信公众号。”
“禁吸戒毒就是社区戒毒人员管理?”
“差不多,具体工作主要是辖区派出所和街道的禁毒专干在做,我主要负责统计。比如一共有多少社区戒毒人员,什么时候验尿,什么时候做毛发毒品检验,有没有社区戒毒人员脱管失联,都要汇总到我这儿,然后我再上报。其实那些戒毒人员的情况,我在这个管理平台都能看到。”
韩昕想想又问道:“发生毒品案件呢,办案单位会不会第一时间上报?”
“当然要上报,但上报到我们这儿已经是‘第二时间’了。任务指标摆在那儿,而且在我们陵海想破获一起毒品案件太难了,人家才不会案子交给我们刑警大队呢,最多跟我们联合侦办。”
“有多难?”
想起前不久发生的一件事,蓝豆豆噗嗤笑道:“简直太难了!这么说吧,如果有个吸毒前科的人来我们陵海,不管住哪家旅馆酒店,办理好入住不超过十分钟,就会被派出所找上门做尿检。”
“动作这么迅速?”
“动作必须迅速,动作要是慢了,就会被兄弟单位捷足先登。前段时间有个小子来我们陵海,刚验完尿送走派出所的人,就又被治安大队和城区中队找上了门,一晚上验了三次尿,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尿的,哈哈哈……”
“那我们分局一年能破获多少起毒品案件?”
“今年……现在已经是2019年了,2018年全分局一共侦办了七起,共缴获包括冰毒在内的新型毒品二十六克,二类管制药品四百多盒,移诉犯罪嫌疑人三个,强制戒毒两个,社区戒毒三个。”
九十多万人的城市,就破获七起毒案,就缴获了那么点毒品,可见治安防控和禁毒宣传开展的有多好。
韩昕意识到自己好像无用武之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豆豆,张队和刘指是怎么分工的?”
“张队主要负责毒麻药品管理和易制毒化学物品管理,比如一、二、三类易制毒化学品购买和运输的许可备案,又比如经常去一些化工企业、医院药房和医药公司检查,还要负责快递行业的禁毒工作。”
“刘指主要负责禁毒宣传,一年要联合各街道、各相关单位和各社会团体搞五六十场禁毒活动,张贴宣传海报、下社区摆摊,进校园宣讲,举办禁毒知识竞赛……只要你能想到的宣传方式都宣传了。”
“各管一摊,他们忙得过来吗?”
“刚才说的是主要负责,其实张队去化工企业检查时,我和刘指也会一起去,不然那么多账本他一个哪查的过来。刘指搞宣传活动时也一样,我们三个都是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