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等分的未来 (李白不太白)

　　这种空虚感一般人是不会理解的。
　　市图书馆旁边就有家文具店，苏陌走了进去，买了一盒全新的直液式晨光笔装进书包。
　　苏陌过去用的都是日本货，因为不得不承认日本的笔比起中国晨光真的强太多了，晨光自己也不争气，狗屁技术没有，这个自称中国第一文具品牌产的笔和日本的笔比起来就像是山寨货。
　　当然了，产品低端价格也相对便宜，没钱的时候只能拿晨光凑活了。晨光的笔尖只要不跌落在地上，基本上没有太大差距。
　　而蓝素诗那么认真小心，应该也不会撞坏笔尖。
　　和来时一样，公交坐了几站，苏陌下车换乘另一班公交。不过在站台等车的时候，苏陌看到了一个熟人蹲在路边。
　　他犹豫了片刻，心里本能地不想多管闲事，但是终究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蓝阿姨，您怎么蹲在这？”
　　“……啊！”女人吓了一跳，扭头看是苏陌，脸上随即露出了一丝笑容，扶着牌子，缓缓地站了起来。
　　“苏陌同学你好啊……”
　　女人正是蓝素诗的妈妈，苏陌曾经帮班主任整理过一些文件，无意中看过全班同学父母的大概资料。
　　蓝素诗的妈妈叫蓝晓英，今年应该还不到四十，但是脸上的皱纹条条深刻，好似有五十了。
　　“您这是才下班吗？”苏陌礼貌地问道。
　　“啊……我才下班。”蓝晓英笑了笑，脸上皱纹更加明显，这让他联想到隔壁的于奶奶，“你在做什么？”
　　“哦，我去图书馆写作业的。”苏陌指了指书包。
　　“你也去图书馆学习的啊？”蓝晓英咧开嘴，有些开心的样子，“我家素诗也在，你看到她了吗？”
　　“嗯，我看到了，不过班长一直在做题，我也没去打扰她。”苏陌瞥了眼蓝晓英手上的老茧，猜她应该是在一些工厂做工。
　　蓝晓英脸上很是疲惫，腰有些佝偻。但和董断瑶不同，董断瑶是可以挺直腰板的，而蓝晓英的腰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弯的，就像没什么见识和文化的农村中年大妈一样。
　　她和苏陌说话和颜悦色，真看不出她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棍棒暴打女儿的母亲。
　　“……她该不会是没有朋友吧。”蓝晓英脸上闪过一丝阴晦，目光复杂。
　　苏陌抿了抿嘴：“也不是没有……她和校长女儿关系就很不错。”
　　“哦……你们校长的女儿和你们一个班？人品怎么样？”
　　“她就是我同桌，人品非常好，全班就没有不喜欢她的，善良又乐于助人。”
　　“哦，同桌啊……”蓝晓英看向苏陌的眼神里带着莫名的笑，随即又笑着叹了口气，“有这样的朋友还真是不错，我有时候担心她的性格很难有朋友。”
　　现在的蓝晓英和之前送蓝素诗回家时那个狂躁的女人截然不同，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关心女儿的母亲。
　　“哈哈……”苏陌对此只是干笑，他突然不想再聊下去了，别人家的事情不要掺和。
　　但是蓝晓英似乎很有兴致，继续和苏陌聊天：“苏陌同学成绩这么好，将来打算学什么，理工科吗，我觉得你就算上不了清北，至少也能读个复交。”
　　苏陌怔了一下，终于感到了一丝异样，蓝晓英的谈吐似乎和普通的大妈不太一样。
　　“我打算读北大，应该会报物理学和教育学……”苏陌实话实说。
　　“诶，你打算修双学位？”蓝晓英脸上微微一惊。
　　“嗯，种种原因吧。不过我也不太清楚中国大学双学位流程是怎样的，报名的时候再问问……蓝阿姨，您懂得好多啊。”
　　“呵……我是清河大学毕业的。”蓝晓英眼中露出自豪的光芒，但是这光一闪而逝，随即就是各种自嘲、羞愧、恨意……百味杂陈。
　　“清河大学？”苏陌惊了，清河大学虽然比不上隔壁的建大，更比不上清北复交，但也是双一流大学，经常能排进全省前五的存在。
　　而且，她还是二十年前的大学生……怎么会混的这么惨？
　　就算真的如班级传言所说，蓝晓英被外国男人抛弃了，但以她的条件大可以再找别的男人。她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美人，不然生不出蓝素诗。
　　何况她还有如此高的学历，就算不靠男人，也完全可以自立自强……怎么现在，如此苍老。
　　“我是96年入学的……我记得那个时候，国家211工程刚刚启动，我是清大被选入211之后的第一届学生……哈，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还是在电瓶厂打工。”
　　蓝晓英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她的车也来了。
　　她舒了口气，走上公交车：“苏陌同学，我家素诗性格太刚强了，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多照顾她一点，多担待些，谢谢了。”
　　苏陌还未开口，公交车的大门已经关上了，慢腾腾地远去。


第112章 送妹妹
　　苏陌低下头，缓缓地眨了眨眼，轻轻叹了口气。
　　回到家的时候，夕阳西沉，门口摆着一双熟悉的女鞋。
　　“荷华，你回来啦！”苏陌换了鞋，闻到锅里粥的香气，笑着对屋里喊道。
　　没有回应。
　　苏陌微微皱眉，突然意识到苏荷华这个时候居然没有开灯。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他连忙小跑进卧室，刚提起来的心又放了下去。
　　原来苏荷华只是躺在床上睡着了，淡蓝色的TUMI旅行箱随意地放在墙角。
　　苏陌低头微微笑了笑，然后自己盛了点粥吃了。
　　洗了碗，苏荷华还是没有醒。苏陌也没有开灯打扰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天色昏暗。
　　苏荷华睡得很沉，但是并不老实，一双小脚露在了外面，可能是嫌冷，脚趾微微攒了攒，眉头微皱。
　　“空调温度开这么低，也不怕感冒。”苏陌小声嘀咕，轻轻给苏荷华掖好被角。然后坐在地板上，倚着床在手机上看了会儿nature网站上的科学界新闻。
　　Japanesehospitaluncoversfloodofresearchethicsviolations……
　　入眼的一条新闻就是说自2013年以来，日本的一家医院有158例违反道德伦理的研究。
　　“该死的小日本果然都是变态。”苏陌小声骂了一句。
　　大约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苏荷华悠悠地醒来，她轻呜一声，小手揉了揉眼。
　　“醒了？云南好玩吗？”苏陌放下手机，轻声微笑道。
　　“还行……就是走路有点多。”苏荷华淡淡地道。
　　“去香格里拉了吗？”
　　“没有，去了昆明然后是大理丽江和西双版纳。”
　　苏陌感叹道：“真好啊，我也想去一次云南，那里应该很美。”
　　“是你自己不愿意去！”苏荷华语气冰冷地道。
　　“哈哈……云南有什么好玩的吗？大理古城和丽江古城感觉怎么样？”苏陌干笑着转移话题。
　　“太商业化了，全国各地的古城都千篇一律，全是卖假货的商店，吃相太难看了。”苏荷华头靠着枕头，淡淡地点评，“不过玉龙雪山还挺有趣的，我们坐了大索道，然后又爬了一百多米，上面还下着小雪。”
　　苏陌笑道：“毕竟海拔高嘛，有高原反应吗？”
　　“我现在很累。”
　　“那我给你按摩一下吧，你明天应该也要上学吧。”
　　苏陌识趣地说道。
　　苏荷华不说话，只是把被子掀开，静静地躺了下来，脑袋枕在手臂上。腰背露了出来，浮现出两个小小的圣涡。
　　“你洗脚了没啊，不会有汗臭吧……”苏陌握着苏荷华的脚，开玩笑道。
　　苏荷华突然脸色一变，把苏陌的手踢开，冷冷地道：“那就不劳烦你了。”
　　“诶诶诶，我开玩笑，我妹妹的脚那当然是天底下最香的！”苏陌连忙道歉，心里却不禁有些怀念过去那个跟他嬉皮打闹的妹妹。
　　那时苏陌要是这么说的话，苏荷华不仅不会把他踢开，反而还会故意把脚伸到苏陌的面前，磨牙得意地笑：“你脚才臭呢，你自己闻，我是香的还是臭的！”
　　太现实了，落差也蛮大的。
　　给苏荷华按摩完她就去洗澡了，然后拖着行李箱准备回学校。长河是寄宿学校，今晚每个人都得在宿舍里报道。
　　“我送你吧，天都很晚了。”苏陌也穿着鞋跟着苏荷华一起出去，网上叫了出租车。
　　夜幕降临，最近刚发生两起出租车司机性〇女乘客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虽然这概率只是千万分之一，但是在无数默默无闻地好人中，极个别兴风作浪的恶人就显得极为扎眼。
　　所以苏陌一直把苏荷华送到长河中学校门口，帮她把行李箱拎了下来。
　　离开长河中学快有两年了，长河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墙面好像重新粉刷了一遍。
　　正面一眼看去，长河中学似乎和普通中学区别不大，只是建筑有种英伦风，一看就有颇有贵族风范……虽然苏陌也从来没有兴趣了解英伦风到底是什么玩意。
　　“好了，你进去吧，记得好好学习昂！”苏陌拍了拍苏荷华的肩膀。
　　苏荷华没有动，只是看着苏陌的眼睛：“你不送我进去吗？”
　　苏陌干笑：“我进去做什么，再说我又不是这里的学生，保安肯定也不让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