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浪潮十八年 (樊迦)

　　她如此说，苏清越一怔。
　　这里面固然有阿眸因为孕期产生的焦虑情绪，可她也提出来了一个问题，当自己真正得到想要的一切时，会放弃吗？这的确是个大难题，看着阿眸的眼睛，他很认真地思考，可最后还是说道：“环球旅行这件事，我一定答应你。”
　　“嗯，那我可记住了。”阿眸说，敲敲自己的腰。
　　知晓她累了，便陪她上了床。
　　睡前苏清越还在想，得到与失去确实难以做判断，经历了这些世事，应该说自己周身的防护壳已经越来越厚重了。可他毕竟是个人，还是希望生活能够简简单单的。可这二者却水火不相容。
　　拿起和放下确实是多数人，都难以做的抉择。
　　他想着，缓缓睡了过去。
　　整整一个春节，他陪着阿眸在亚龙湾的酒店，阿眸父亲则去还了愿。
　　大年初五，他们踏上了返程的路。
　　初六，阿眸就前往医院做了系统的检查，确然胎儿一切健康。
　　初八，苏清越照例在单位门口，为每个员工发了开工利是。
　　上午的时候，他透过董事会秘书，通知了全体董事会成员：“告知他们董事会将于正月十六召开。正月十五他们会飞往何家华所在的港岛，大家一起过个元宵节，聚个会。”邮件是群发的，其中也包括岳临岛。
　　还是老样子，当所有人都回复了好的、谢谢这样的字眼时，岳临岛依旧保持了沉默。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最近的这段日子，苏清越总觉得这不是什么生病了，也许是有一些别的问题。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和陈婷一起，聊了会儿小黑短租，苏清越转换了话题，问道：“婷姐，岳董生病也有一段日子了。一直也联系不上他，我是很担心他的，你怎么看这件事呢？”他说，心里其实还有另外的担忧。
　　听他问，陈婷犹豫了一下，很认真地说道：“清越，我觉得你得关注一下这件事。这么久毫无音信，就像消失了一样。这到底是生病了，还是有些别的原因？”她说着顿了一下，又道：“我觉得你应该关注一下了，这件事不简单。”
　　她说出心中所想，苏清越皱眉。
　　隐隐然他自己觉得岳临岛可能并未生病，也许是有一些别的什么事，让他离开了公司，叹口气，说道：“我也一直在关注，但我关注的是岳董的身体。可近期我和你的想法越来越近了，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却又不愿意这么想。”
　　“是啊，清越。”陈婷跟着感慨道：“你的心当然是好的，但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单纯是奢望。”
　　她如此说，苏清越点头，说道：“其实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只是我自己不愿意去这样想罢了。”
　　整整一个下午都在想岳临岛的事情。
　　晚上回了家，告诉阿眸他正月十五要去何家华那里，又解释：“一个是董事会要开会，再一个是关于pre-ipo的问题，我得和他商量一下。”
　　“但何家华会同意吗？这里肯定有他的利益和权力啊。”阿眸担忧地说。
　　“我觉得他会同意的，毕竟彭师哥和明总的条件摆在那里。”苏清越说。
　　他想着，阿眸这个时候提醒他道：“反正我是觉得，这件事挺复杂的。”
　　听阿眸这样说，苏清越猛地一怔，又想起岳临岛。隐隐觉得这次的董事会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也许何家华一直在酝酿什么。
　　过了几天，终于到了正月十五，苏清越率全体董事会成员，奔赴港岛。
　　路上大家有说有笑的，还说要去兰桂坊。
　　东方骏说：“我答应小花了，去给他买繁体版的《风云》。到时候没什么事了，就可以去逛逛了。”
　　听他说，田之中笑起来道：“嫂子的要求真不高，我媳妇给我列了个单子，全都是各种化妆品。”又和苏清越小声说：“我媳妇的化妆品，都是周子友他女友推荐的，尤其是眼霜，超级好。”
　　听他们议论着，苏清越注意到只有杜楠湘一声不吭。
　　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等到上了飞机，大家便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几小时后，他们下了飞机，往外走，看到张一春带着墨镜和两个人站在出口。
　　他们西装革履，苏清越走过去。
　　张一春随即和他握手，微笑道：“欢迎啊，苏总。”


第七百二十九章 家春秋
　　苏清越不喜欢张一春。
　　尤其是厌恶他那张趾高气昂的脸，还有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优越感。仰着脖子说话，带着一点狗眼看人低的感觉。当他们走出机场，来到那辆丰田阿尔法面前，他居然伸手拦住杜楠湘，指着另外一辆车说道：“你去坐那辆。”
　　尽管杜楠湘只是董事，没有股权，可她好歹也是悦道的首席财务官，这不仅是冲着杜楠湘来的，也是冲着自己。苏清越本来都上车了，却一把拨拉开张一春阻拦的手臂：“楠湘上车。”他说。
　　张一春愣了一下。
　　最后，他们分乘三辆车离开机场。
　　苏清越与杜楠湘，还有田之中、陈婷、张一春上了同一辆车。
　　其余人坐另外一辆。
　　从机场至酒店，一路都能看到海岸风景，还能看到路边正在崛起的一栋栋高楼。高楼在岛对面，犹如一座座钢铁巨兽，凝视着远方。苏清越注意到杜楠湘的目光，向另外一侧，可能是想起了以前的什么，整个人很沉闷，情绪不高。
　　身旁张一春微笑和苏清越寒暄：“苏总，以前来过港岛吗？”
　　“没有。”苏清越简单回。
　　张一春随后说道：“我们这里不仅仅是金融业发达，是全球的金融中心，而且港口的吞吐量也是世界前几。”他说着话，嘴角颤抖了一下，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可还是能想到他那副令人生厌的得意样子。
　　“哦。”苏清越最后说。
　　简单有力，带着一点厌恶。
　　张一春瞬间有点索然无味，只好不再说话。这个时候车次驶向丽思卡尔顿，他们在那里下了车。张一春陪他们先办理了入住，接着众人上去放行李。苏清越顺便在楼上洗了把脸，往外走的时候，正碰上杜楠湘一块下电梯。
　　轿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很安静。
　　电梯面板的楼层不断变化，有那么一刻杜楠湘忽然说道：“苏总，刚才谢谢你。”
　　她话一出口，苏清越一怔，扭头看她。
　　发现她脸色不太好，只好安慰她：“你做得挺好的，完全配得上悦道首席财务官的这个职务。”语罢，觉得不够，只好又补充道：“不用太紧张。”
　　“谢谢您能这么说。”杜楠湘点头，跟着又叫了一句：“苏总。”
　　感觉她有事，苏清越问道：“怎么了？”
　　“岳董今天来吗？”她忽然问。
　　苏清越随即回道：“不知道，最近没有联系。”
　　“嗯。”杜楠湘点点头，感觉有点欲言又止。
　　这时电梯停在一层，轿厢门向两侧滑，杜楠湘及时补了句：“苏总，您小心。”
　　被她说得一愣，苏清越随即意识到这有问题，杜楠湘肯定多少有点了解。
　　他想问，但是已经走出电梯，只好说道：“谢谢你。”
　　重新回到车上，车子发动又继续走。
　　很快他们进了山，山的一侧绿树成荫，另外一侧则临着海，张一春又介绍：“我姑父这人特别讲风水，他之所以把宅子选在这里，因为找大师算过。认为这地方是有帝王之气，当初这里被人称为全港岛最好的风水地。”
　　“哦。”苏清越继续淡漠地回。
　　“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他又说。
　　苏清越没再理他。
　　不知道墨镜后面的张一春什么想法，后面他终于停嘴了。
　　此时周围风景宜人，很快子车子上到半山腰，一个院子门自动向两侧滑开，很快他们开进去。
　　前方有个影壁墙，车子绕过这里，停在一处小楼前。
　　众人下了车，审视小楼，这是栋三层别墅，房檐是富有弹性的中式房檐，屋角微微翘起，墙体是钢筋水泥的，甚至还有点包豪斯的感觉。苏清越觉得这种混合并不合适，在二楼还有一个很大的露台。
　　张一春领着他们往里走，门口有面带微笑的佣人。
　　何家华忽然出现在露台，穿着一身睡袍：“清越。”他笑着叫出声，又招呼大家：“小田、楠湘、东方好久没见了。大家来了，太好了。等我下去接你们。”他语罢，转身往回走。
　　苏清越等人跟着张一春往里走，大厅门口有两座水晶做的大象，张显富贵。和很多老版港片黑老大家装修一样，这里是宫殿一般的装修，水晶灯将整座大厅照得金碧辉煌，大厅的两侧是旋梯，通向二楼。
　　何家华从上面走下来，他带了一副黑框眼镜，和苏清越说道：“清越，你们能来，我特别高兴，今晚咱们就在家吃家宴。”语罢，他和苏清越握手，身后走过来一个矮胖女子，他随即介绍：“这是我妻子秋衣纯。”
　　他说，苏清越一怔。
　　忽然想起很久之前，杜楠湘对自己谈及家春秋的故事，和秋衣纯握手，叫了声嫂子好。他发现秋衣纯气质要远比何家华好，因为何的眼睛里，有一种功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