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摊主 (青檐阁主)

　　“我看也是，一肚子坏水儿！”肚子不乐意了：“不过年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去看看吧，我还真知道有个人可能了解一些情况。”
　　“谁？”
　　“一个胖子。”
　　胖子？肚子看着苏年离开，有点懵逼。
　　苏年说的那个胖子，当然就是当初号称自己是网文作者的那位，但是苏年觉得他根本就不是网文作者。
　　这人虽然肥胖，但是双腿发达，手腕有力，颈椎形状正常，也没有驼背的征兆，更没有腰疼的症状，头发同样浓密。
　　这样的人会是网文作者？
　　走到网咖的门口，苏年就看到以前大摊位的地方已经被好几个小摊主给占据了。
　　而之前声势浩大的电子产品摊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苏年不由得有点悲哀，如果自己现在的摊位消失了，恐怕也会像他们一样吧？过不了两天就会被人给忘了。
　　当务之急就是要尽量将生意扩张。
　　而他现在面临的问题只要有三个。
　　一是地摊本身的极限还没有办法破开，一个地摊的规模顶多也就那么大。
　　二就是想要迅速铺开大量的分摊困难，人手不够、市场不熟悉，这些都是限制条件。
　　三就是，目前苏年也没有找到任何一种能够约束分摊主的手段。
　　诚信问题是重中之重，不只是摊主和顾客之间的诚信，还有苏年和各个分摊主之间的诚信。
　　就算是肚子，跟着苏年已经不短的时间了，苏年确实信任他。
　　可是如果五年后，十年后呢？
　　要知道苏年可是要在这一行干一辈子的，别人也能跟着他干一辈子地摊吗？会满足于只做一个分摊主吗？
　　苏年敢肯定自己不是那种可以权术高手，也不懂怎么用利益的分配和控制来稳定人心。
　　可是他知道，就算是最顶尖的大企业，也难免会有人为了利益偷偷在账面上做手脚。
　　连国家合资的企业都不能避免，何况是他这样没有合同和完善架构约束的关系？迟早会出现问题。
　　苏年需要尽快找到一种有效地方式，至少能够保证明面上稳定下来。
　　否则一旦分摊变多，分摊之间，分摊和苏年之间必定会出现诚信危机。
　　突然，苏年眼前一亮，伸手拽住了一只肥硕的肩膀。
　　“兄弟，借一部说话？”


第九十四章 和胖子的交易
　　“兄弟？谁跟你是兄弟，你是哪位？”胖子一回头，便纳闷说道。
　　苏年笑了：“这就没意思了，我就不信你不记得我。”
　　说着，苏年把胖子拽到了旁边，指着他手里的单反说道：“怎么？今天不做作家了，当摄影师吗？”
　　“业……业余爱好不行吗？”
　　苏年笑着说道：“行，当然行，来让我看看你拍了点啥？”
　　胖子顿时警惕起来：“我拍了什么关你什么事？我自己的相机，这可是个人隐私。”
　　“可是我们承溪路上的摊主也都有个人隐私，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拍的。”
　　苏年看着胖子，也没有继续去看他的相机，而是直接警告他。
　　“你觉得我要是把你偷拍他们摊位的事情告诉这些摊主，你将来在承溪路会是个什么下场？”
　　说着，苏年上下打量了一下胖子的身体，似乎在掂量他的小命。
　　胖子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还在装硬气：“你……你爱说就说呗！大不了老子不来了！”
　　苏年呵呵笑了，只是看着胖子不说话。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胖子终于放弃了抵抗：“行行行，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儿？”
　　苏年这才点头，说道：“找个地方坐下来说？”
　　“好啊！”
　　几分钟之后，胖子有些无奈地看着手里的烤红薯，觉得自己被骗了。
　　苏年说坐下来说，他还以为是邀请他吃饭，再不济也该喝个咖啡吧？
　　但是他们现在却坐在马路牙子上，手里捧着两个烤红薯，面对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说实话胖子自己虽然调查地摊，可也没有自己体验过这样的经历。
　　“你们摆地摊的，都这么放的开吗？”
　　看着手里的红薯，胖子实在是觉得无法下口。
　　苏年将红薯皮扒开，放在脚下的塑料袋里，咬了一口吸溜着凉气。
　　“我们干的不就是这样的活儿？马路边上一坐，然后开始招揽生意，不然你以为呢？换个花样就不是辛苦钱了？”
　　胖子纠结了一下，终于也扒开了红薯的外皮。
　　苏年笑了笑，指着面前的人群说道：“如果不是摆摊的人，看着这些人只会当成是陌生人，才会觉得不自在。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把这些人都当成朋友。”
　　“地摊行和其他的生意不一样，我们是人和人之间的生意，这种关系更重于人和商品之间。”
　　胖子不解：“可是顾客来买东西，为的不就是商品？”
　　“这就是精神需求和物质需求的差别了。”苏年解释说道：“那我问你，那些个去车展上看车的人，都是去看车的？”
　　“那肯定是……”胖子果断开口，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现在是在大街上，便收声道：“那肯定是去看车模的。”
　　苏年笑道：“所以人们有物质需求，当然也有精神需求。地摊行和其他地方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我们拥有一个更好的人际交互过程。”
　　他指了指远处的一个摊位，摊位上一个小年轻正在和摊主唾沫横飞为了两毛钱争得面红耳赤。
　　“就像这样，其实现在两毛钱对于我们来说算什么了？最重要的是过程。”
　　“我们不是车模，当然，如果有人乐意，也可以搞几个摊模。不过我们补充的是一种，现代人所缺少的生活状态。”
　　“地摊之所以能够长久地存活下来，就是因为这种补充功能。”
　　“到地摊上来买东西的人，我们都会当成是自己的朋友来对待。虽然要赚你们的钱，虽然是刚刚见面，但是生意是生意，最重要的是大家开心。”
　　“在讨价还价当中获得一个双方都认可的价格，你得到了想要的商品，我拿到了钱，这个过程可是标价所无法代替的。”
　　“我们一个人，就算是地位再高的人，生活的圈子总归会有一个边界，而且这个圈子本来也不会太大。”
　　“每天面对着这些熟悉的人，按部就班做着自己的事情。尤其是上班族，上班就已经够辛苦的了，平常还没有和其他人交流的机会，生活多苦闷？”
　　“地摊行能够提供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氛围。”
　　“不管你是什么职业，不管你有没有钱，到了地摊的前面，就是我们的朋友。”
　　“有些摊主擅长讲笑话，有些摊主喜欢谈时事，还有些人喜欢说八卦，摊位上的商品可选择性也更多，而且更加贴近地气。”
　　“所以，两毛钱的乐趣，也是极大的乐趣，你觉得呢？”
　　胖子摇头：“我不觉得，我就觉得你请我吃个红薯我是亏大了。”
　　苏年都被逗笑了，这胖子怎么这么小心眼儿？
　　“我请你吃红薯你还亏大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胖子看着苏年说道：“你想要的无非就是承溪路上各个摊主的资料，实话告诉你吧，我确实是来调查这些地摊的，但是资料不能给你。”
　　“我可以花钱买。”
　　“花钱买也不行！”胖子果断道。
　　纠结了一下，胖子小声解释道：“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个市场调查公司的人，不过公司不大，半死不活的，要靠着这些资料回去救命呢！”
　　“调查公司？”苏年一愣。
　　他倒是知道市场调查公司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以前跟着老苏就见识过。
　　所谓市场调查，就是将一个区域的市场信息调查清楚，然后汇总进行分析，或者确定一个地区的市场繁荣程度，或者分析发展方向的一种机构。
　　在刚开始的时候，国家曾经公立过一个这样的机关。
　　不过后来就开放出去了，变成了现在国内最大的市场调查公司，相当具有权威。
　　除了这个最大的之外，还有其他的一些权威性调查公司，也很出名。
　　然后就是一些小规模的调查公司，平时给一些小公司提供些资料和规划，甚至给批发市场制作报表之类的。
　　“所以，你们这个公司到底有多小？”
　　胖子轻车熟路地忽悠道：“我们办公室就在百盛街河烁大楼1205……”
　　苏年连忙摁住他的肩膀：“行了行了，别跟我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你们有多少员工，能调查多大的市场？”
　　胖子尴尬了一下，才知道面前这个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草包。
　　于是他只好说道：“我们的公司现在一共就示意……二三四五六……个员工？负责的市场也就是承溪路的地摊行……”
　　苏年听明白了：“就是什么都没有呗？”
　　胖子涨红了脸：“可是我们有梦想！”
　　苏年把红薯皮扔进塑料袋包好，拍了拍胖子的肩膀，指着面前的满地地摊：“看见了吗？他们都有梦想！”
　　胖子抿了抿嘴唇：“其实我们也还好吧，至少现在还没倒闭。不过如果在澜城地摊发展起来的时候我们能够抢先一步，将来肯定可以站稳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