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勉强火一下吧 (苍凉一世)

　　这个地方的水果一向都这个收费，林渊有心理准备。
　　他想，自从父亲生意失败欠下一屁股债之后，他们家似乎就没买过那么贵的水果了。
　　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也有它的不好。林渊小的时候，家庭还富余，他只看到了好的那面。例如他想要什么，就能在这个城市找到什么。
　　而现在，不好的那一面却时时出现在他的眼前。例如他想要什么，就能在这个城市找到什么，可他买不起。
　　他提着水果，朝自己家走去。
　　这是一个旧小区。
　　小时候，他们家离这里也不远，大概就是步行五分钟的距离。那个时候，他和小伙伴玩耍，经常会看到这个小区。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住在这里面。
　　林渊苦笑了一下，走上楼，掏出钥匙扭开了门。
　　一个中年妇女有些惊恐地看了他一眼，眼神瞬间就变得和蔼了。
　　“小渊！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们了，就回来看看。”
　　母亲的眼睛里藏着一丝不安，她的演技不行，林渊一眼就看出来了。他问：“我爸呢？”
　　“你爸……他出去散步了。”
　　“散步？”林渊的表情有些严肃。父亲从来不会在这个时候散步，更何况父亲现在在给人打工，那个工作的地方一周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哦不是，他在上班，还没回来。瞧我这嘴。”母亲笑了笑，笑得有些假。
　　“您说实话，我爸到底怎么了？”
　　“哎呀，真没事。你先坐，先坐，回家了就别站着，坐，那个沙发是前段时间刚买的。妈妈给你泡杯茶？”她的眼睛落到了他的手上，“你回自己家干嘛还带水果？”
　　林渊的表情有些缓和，他把苹果放好，坐在沙发上，说：“这不是想着你们应该很少买水果吃，就带点回来。”
　　他看了一眼这张廉价沙发上的破洞，又心疼地想母亲以前哪里用过这种家具。
　　“我们还吃什么水果，平时吃吃青菜就够营养了。倒是你，还在读书，正是用脑的时候，要多吃水果，补充点维生素。等会你把这果带回去自己吃。”母亲拿了一杯茶过来，“小心烫，慢点喝。这茶是单位领导送的，我和你爸都舍不得喝，你尝尝看，怎么样。”
　　林渊吸溜一口：“好喝。”
　　他有点想哭。
　　嗯，一定是茶太烫了。
　　“这水果买了多少钱，等会我打给你。”
　　“没事，没多少钱，同学给的，我吃不了，就拿点给你们。”
　　“哦，好，”母亲笑了笑，在她的眉宇之间，可以看出她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她说：“同学给你的你就拿好，又不是给我们的。”
　　林渊小时候很自豪自己有个这样的母亲，因为她是全班最好看的妈妈。可是她脸上的疲倦侵蚀了美感，已经让她成为了一名普通的中年妇女。
　　一名家里欠着巨款的中年妇女。
　　林渊又吸溜一口茶水，问：“先别说水果了。您说实话，我爸到底怎么了。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家的事情我可以承担。”
　　母亲一时无言，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说：“他去医院了。你先别急，没什么大事，就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太累了？”
　　“嗯，他一直不让我告诉你，其实他打了两份工，就为了填补那个大窟窿。你也别怪你爸欠那么多债，唉，他做生意也是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你也不用太担心，他前几天告诉我，他研究了一下法律，说父债子偿没有法律依据，如果他死了……”
　　“呸！他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林渊激动了起来，“我们是一家人，现在家里有那么大的危机，我绝不可能置身事外。”
　　他说：“你让爸把一份工作给辞了，你告诉他，他欠的钱，欠的那几百万，我林渊替他还，不需要他在这做死做活。”
　　母亲笑了笑，眼眶有些湿润，她说：“我的儿子长大了……”
　　林渊知道，她不相信他有赚那么多钱的能力。他是她的儿子，他的能力她很清楚。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他攥紧了拳头。
　　我一定会带你们回到从前的生活。
　　不，我要让你们比从前活得更好，好一千倍，一万倍！


第十八章 我来当模特？
　　林渊和母亲聊了一阵学校的事，聊着聊着父亲回来了，又是一阵关心，这就不必赘述了。
　　林渊在聊天的时候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参加微电影比赛的事情告诉他们。他想拿到奖金之后给他们一个惊喜。
　　临近饭点，母亲出门买了一条猪肉，笑着对林渊说：“现在猪肉贵得厉害，我们都好久没买过猪肉吃了。”
　　林渊现在没有别的工作，电影也已经快剪完了，好不容易回一趟家，他不急着回学校，就留下来住了一晚。
　　这一晚，他睡得很早，很香。
　　香得他连陆秋月打过来的电话都没有听见。
　　陆秋月在拍摄完今天的戏份之后，拿起手机，看见林渊在朋友圈发了一张阳光明媚的天色的照片，心里一阵火起。
　　好你个姓林的，有时间拍照片，没时间找我道歉？
　　她一个电话打了过去，电话那头“嘟”了很久，最后只传来一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她恶狠狠地把电话挂断，一边在心里爆粗口，一边将林渊的电话和微信拉入了黑名单。
　　“三番两次不接我电话，真以为我有那么喜欢你？”她对着手机愤怒地想，“以前和你谈恋爱只不过是我眼瞎，你这种人哪里配有我这样的女朋友。”
　　她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赵凯，他刚染的发色让他的皮肤看起来更白了。
　　你林渊在赵凯面前，真的一无是处。
　　陆秋月想，你全身上下的东西加起来，还不如他一件衣服贵。
　　我前几天真是鬼迷心窍，居然把赵凯和你放在一起做对比。
　　你不配。
　　林渊早上认识的那位名叫徐文雪的钢琴小姐姐也看到了这张照片。
　　她看了一眼身边像鬼画符一样的五线谱，又看了一眼手机里的那张照片，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小看这个男生了。
　　没想到，你还会拍照。
　　可惜这一张照片看不出水平，如果你水平高的话，我说不定还能给你介绍个活。
　　想着，徐文雪点开了林渊的聊天窗口，发了一条消息。
　　“想不到你拍照技术还不错。你还有别的照片吗？发来看看。”
　　过了许久，对面都没有回复。
　　徐文雪脸有些烫。
　　二十一世界的青年怎么可能那么早睡觉，他那么长时间没有回复，是不是觉得我太自来熟了？
　　不对啊，你让我帮你弹钢琴不就是为了接近我吗，我自来熟一点你不应该开心吗？
　　这小子，跟我玩欲擒故纵？
　　她摇了摇头，把林渊抛到脑后，对着隔壁床的李思雨说：“思思，你找好摄影师了吗？”
　　“还没呢，”李思雨叹了口气，“找了好几个，要么就是实力不行，要么就是收费太高，要么就是风评不好，反正没有一个是满意的。”
　　“要不你还是让你男朋友拍吧？”
　　“他拍拍电影还行，”李思雨眼底掠过一阵不屑，“摄影还是算了吧。”
　　徐文雪无奈地笑笑。她们的宿舍是钢琴系和声乐系的混合宿舍，她们两人从大一就住在一起了，她对这个来自声乐系的舍友还是挺了解的。她知道李思雨很早就出名了，有些傲气，但没想到她会那么嫌弃自己男友的摄影技术。
　　人家好歹也是有些作品的。
　　李思雨说：“实在不行的话，就再加点钱算了，反正写真这种东西也不是天天拍。”
　　…………
　　林渊是被母亲摇醒的。
　　“快醒醒，我买了肠粉，再不吃就凉了。”母亲说，“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那家肠粉，我今天买菜的时候去看，发现他们贴了张告示，说要关门了，我赶紧买了两条，以后恐怕吃不到这个味道的肠粉了。”
　　“啊？”林渊有些懵，“为啥要关门，我记得他们家生意还不错。”
　　“我问了那个老板，老板说买不起这边的房子，孩子老婆都在老家，自己实在放心不下，反正也攒够了钱，回老家不愁没饭吃。”
　　“哦。”林渊爬起床，飞快地刷牙洗脸，然后坐到茶几前，对着肠粉一顿狼吞虎咽。
　　还是熟悉的味道。
　　真香。
　　他其实不是很相信老板说的原因，他一直觉得像这种小店应该还挺赚钱的，他们生意那么好，一个月少说也能入账三四万吧。
　　咳咳，三四万似乎有点夸张了。
　　一两万应该有。
　　不过他又想到，这个地方房价动轴三五万，那老板说买不起，似乎也有点道理？
　　他又相信那个老板说的原因了。
　　林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我要买一套小时候住的那种房子，大概要花多少钱？
　　他不敢想象。
　　还是先把欠的债给还了吧。
　　吃完早餐，父亲去补昨天跟同事换的班了。母亲是公务员，她的工作比较清闲，一周有两天的休息时间，舒服是舒服，但赚的钱也少。为了填补家用，她开了一家网店。前几天，她进了一批衣服，本来今天约了模特拍照，但是模特爽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