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赚大钱 (阿加安)

　　“谢谢你对我工作的支持！”陈零说道，“我一定让周总知道你们在这的出色工作。”
　　陈零还是忍不住，客气了一句。
　　他和柳德米拉一样，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到处是王炸。只要陈零在周天明面前说一句“周雪梅对我支持很大”，周天明真的有可能特意培养提拔年轻的本家周雪梅。
　　如果王思远知道了，肯定后悔没有领到陈零的一句过火的批评，后悔没有亲自来送报告。
　　简单的一句话，把周雪梅说得激动起来，向陈零感谢不已，说了一句“祝两位天天开心！”，蹦蹦跳跳地走了。
　　回到房间，陈零把CR公司的报告解释给柳德米拉听。
　　“情况基本上清楚了。”柳德米拉说道，“奥朗集团的加蓬铁路项目存在很大的问题，如果我来评估这个项目，我肯定不会同意投资。”
　　“那奥朗集团为什么要投资呢？”陈零问道，“他们并不是傻瓜。”
　　柳德米拉把自己的笔记本给陈零看，她在看材料的时候做了很多记录。她说道：“奥朗集团用的是一种很投机的逻辑。他们打算用小笔资金控制项目，然后利用战略投资、股权投资、承包商垫资等方式，把项目做起来；一旦完工一个项目，他们会把项目抵押出去，获得一笔资金然后再投资，这样一直越滚越大。”
　　“在理论上和实践中，这种做法都是有成功的可能性的，但是加蓬这个地方不具备这种条件，因为这个国家本身的市场规模就那么大，没有冗余，每一个过亿美元的投资都会对市场产生重大影响。比如这个铁路，只要运力略微提升，就容易富余；而矿业产量只要略微提升，运力又不够……”
　　柳德米拉讲了很长的分析，最后结论就是这个铁路项目行不通，招标成功后也会是个烂尾项目。
　　陈零还是坚持那句话：“奥朗集团的人不是傻子，他们的大股东更不是傻子，在非洲做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柳德米拉说道，“但是我还不是很确定。这个奥朗集团在加蓬的行为在逻辑上解释不通，是因为我们并不知道奥朗集团和加蓬政府之间的协议内容。”
　　“恐怕并没有书面的协议！”陈零说道，“很可能只是一些口头上的约定，然后利益上的绑定。”
　　这种事情暂时无法求证。不要说是刚来两天的陈零和柳德米拉，哪怕常年在加蓬的王思远等人也无法得到确切的消息，很多事情恐怕只能在事后去分析，做事后诸葛亮。
　　柳德米拉想了想，就放弃了，学着陈零突然转换话题，问道：“你那里还疼吗？”
　　拐弯太猛，陈零愣了一会儿，说道：“周雪梅走的时候说‘祝两位天天开心’，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柳德米拉到底没有陈零熟练，被带到陈零的思路上了，想了想，摇摇头：“就是祝我们开心。”
　　“为什么是祝我们开心？为什么不是祝我和你开心？”陈零引导柳德米拉，“她把我和你放在一起，证明她以为我和你在一起了。明白了吧？”
　　柳德米拉似懂非懂，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肯定是刚才她打我电话的时候出了问题，我们的对话被她听去了。”陈零想了一会儿，没什么办法。
　　柳德米拉不关心这个，她心里想的是陈零还疼不疼。
　　“网上说，软组织扭伤、挫伤，前24小时要冷敷。”柳德米拉不知道什么时候做的功课。
　　陈零怒道：“你确定那是软组织吗？要是软的，它能受伤吗！”
　　“那……那用热敷？”感觉到陈零的怒火，柳德米拉说话小心翼翼。
　　“好啦，我不怪你，你别管了！”陈零没好气道。那里还疼着，又被周雪梅误会，担心消息传到某人耳里，陈零心里不爽。
　　“我没经验，你教教我嘛。”柳德米拉放低姿态，楚楚可怜。


第三百六十四章 白萝卜
　　陈零收拾电脑和材料，准备回自己房间。
　　柳德米拉还在思考怎么化解陈零的痛苦。
　　陈零不理她，她又在网上搜索，用的是俄语版谷歌，陈零一个字都看不懂，只能通过图片判断她在干什么。
　　“冷敷不行，那用热敷可以吗？”柳德米拉自言自语道。
　　“可以，36.5度热敷十分钟以上。”陈零忍不住说道。但是，他马上就后悔了，软组织向硬组织转化，疼痛感明显，转化立刻停止。
　　“还是疼呀？”柳德米拉注意到了陈零表情的变化，“那我帮你热敷吧……我看看有没有温度计，控制热敷温度在36.5度。”
　　她站起来，很自然地把长发归整到耳朵后面，要去卫生间拿毛巾。
　　陈零调戏了一句，自以为很有内涵，受伤的却是他自己，隐隐担心那地方是不是真的受伤了，以至于不能自我修复。
　　看到柳德米拉笨笨地准备给自己热敷，陈零感觉好失败，这么聪明伶俐的姑娘怎么就抓不到要点呢？肯定是因为缺乏调教。
　　“我回去了，晚饭不用喊我。”陈零闷闷地出了柳德米拉的房间。
　　他刚把门带上，柳德米拉像长颈鹿一样从卫生间里探出脑袋，眼神闪烁。
　　确定陈零走了后，她舒了口气，笑眯眯地靠在房间门上。
　　“哼，色胚！都疼成那样了，还想36.5度恒温热敷！真以为我不懂吗？我浑身上下都是36.5度……”柳德米拉嘴里叽里咕噜，“嘴皮子厉害而已……”
　　她歪着身子，歪着脑袋，胳膊放在屁股后面，竖起一根手指似，乎在回忆某种感觉。
　　“胡萝卜？黄瓜？不对，是白萝卜！”
　　陈零回到房间，又自我检查了一番，然后上网搜索了相关内容，仔细对比症状，，感觉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躺在床上，默默想着刚才柳德米拉的分析。
　　按照常理来说，奥朗集团的投资加蓬铁路项目是非常冒险的行为，作为新加坡的一家上市公司，而且大股东是赫赫有名的新加坡主权基金，这种冒险行为是太过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零默念着这句话，问题是这个妖在哪里呢？
　　陈零想了一会儿，想不通，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放下，给周天明打电话。
　　是周天明提醒陈零喀麦隆的姆巴拉姆铁矿项目有重大风险，现在反而是CR公司准备投标的加蓬铁路项目有重大风险。
　　陈零认为有必要把这次的调研结果告诉周天明，让他及早采取措施。
　　周天明很诧异于陈零的效率，到加蓬两天时间不到，就把奥朗集团的项目材料摸清楚了。
　　“陈总，我们没有掌握那么准确的材料，不过也大概能猜到这里面有风险。我们之所以还是要投标，除了因为这个项目是加蓬难得的大项目，也是考虑到奥朗集团加蓬公司有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属于加蓬政府，所以他们热衷于投资基础设施，这背后的动机是可以解释的。就是说，这个项目是实实在在的，我们必须跟进，也许哪天我们在这个项目上可以占据主动。”
　　CR公司和奥朗集团在加蓬都属于外来户，只不过两家的主营业务不同，与当地的经济结合程度也不同。奥朗集团在加蓬搞了农业、种植业，是带了钱到加蓬的；CR公司主要做工程承包，带一点小钱来加蓬挣钱。
　　但是，奥朗集团的规模比起CR公司差远了。如果奥朗集团做不下去这个铁路项目，CR公司有可能乘虚而入，把铁路项目拿到手里，然后像喀麦隆的姆巴拉姆铁矿项目一样进行规划，那么CR公司就造出一个可靠的大项目。
　　加蓬铁路项目风险重重，却因为它是这个地区连接大西洋和铁三角附近区域的唯一一条现成铁路，其实是一个香饽饽。
　　CR公司所谋甚大。如果喀麦隆的姆巴拉姆铁矿项目成功了，加蓬在CR公司眼里就失去了想象空间，只是一个普通的工程承包市场而已。
　　当然，不能就此说周天明是处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故意提醒陈零姆巴拉姆铁矿项目有重大风险。
　　“周总，加蓬政府缺钱，为什么能够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陈零问道。很多时候，一个政府在公司里占有股份，并不一定要出钱，而是可以出让某种权益或者资源，比如土地。
　　周天明说道：“这个事情似乎比较保密，一直没有一个清晰的说法。加蓬的政治局面你也知道，一个家族垄断几十年了，很多决策都是不透明的。不过有传闻说，加蓬政府没有出一分钱，而是用土地入股的。”
　　“土地？加蓬的土地值钱吗？这里地广人稀，有的是土地。”陈零没法理解这一点。加蓬几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生活着一百多万人口，全国大部分地区都是无人区，除了上面的木材，根本不值钱。
　　周天明笑道：“谁知道呢，这里面的交易太深了。我们在加蓬一边做点小项目，一边等待机会。不过，按照你们拿到的材料，这个铁路项目一时半会儿肯定做不起来了，对吧？”
　　“我们是这样判断的，项目不可行。”陈零说道。他和柳德米拉已经得出了结论，回去喀麦隆后也就是这样给代表团的人交代。不过，如果能弄清楚奥朗集团的真实动机，调查结果会更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