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一听抬手扶额,刘仁礼的话够直接,想让周恒出银子,还如此理直气壮,真的是有些汗颜,毕竟自己对通州的支持,也只限于口头,并未给他拨付什么款项,估计真的是捉衿见肘。
“办学堂是好事,利国利民,尤其是这学堂并非为了考取功名,是为了百姓有个更好的生活,如此设想可谓前无古人。
虽然朕说过,通州的一切朕不插手也不过问,不过此事必须支持,府衙后院办学堂能收留几个人,这样吧,方纪忠过去的时候,让户部拨十万两银子,做学堂建设之用。
等等如若让户部出,闻尚书又该跟朕哭穷了,算了既然答应给那就从朕的内帑出吧!”
朱筠墨瞬间瞪大了眼睛,让一毛不拔的老皇帝动银子,还不是赈灾之用,这个简直是太不容易了,赶紧规规矩矩地跪倒。
“筠墨替刘仁礼谢过陛下,不过这办学也要有个名头,既然陛下出资支持,并且不是为了科举而学习,必须叫个响亮的名字才是。”
老皇帝笑了,他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被刘仁礼的举动感染,也算是心血来潮。
十万两即便是去赈灾,也掀不起什么浪花,能有个名字体现朝廷的体恤这倒是不错,一脸饶有兴味地看向朱筠墨。
“你倒是说说看,叫什么名字合适?”
朱筠墨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个字条,展开递给老皇帝,上面写着九个字,皇家工学院通州分院。
“其实,我来之前,周恒给了我一个字条,无论皇伯伯是否支持,名字早就想好了,就叫皇家工学院通州分院,之前北山医学院和北山女子医学院都是用北山的名义。
而这个工学院想要今后推广,还要体现朝廷的抚恤之心,当然北山也会为普通百姓开设皇家工学院,今后如若各地开设,都冠以地方名字的分院,也显得正统,开设的学科,也都按照需求进行培训学习。”
老皇帝有些脸黑,显然自己是入套了,不过能让周恒掏腰包,主动答应建一个学堂,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这个小家伙绝对是无利不起早的人,话已出口没有挽回的余地。
“行了起来吧,这名号不错,先这样叫着,也避免各地今后有冒名顶替的,再者也能跟普通的私塾和学堂区分。”
朱筠墨站起身,看了一眼苏晓晓。
“那筠墨就先行告退,还要去北山筹备去通州施工的事宜,筹备工学院分院从师资到建设,更是需要准备良多,苏五小姐也需要帮着清平县主准备一些事物。”
太后点点头,拍拍苏晓晓的手臂,脸上带着关切。
“那就辛苦你们两个了,快些去吧,这是大事儿别耽搁,哀家就不多留你们了。”
说着二人施礼退下,看着他们出去,老皇帝眯起眼,太后看向皇帝,这是她的亲儿子,稍微有点儿什么动作自然心知肚明。
哼了一声,脸上也板了起来。
“别怪哀家没提醒你,筠墨这孩子没什么大出息,就是喜欢玩闹一些,弄这些不过是觉得有趣。
还有苏五小姐,这丫头虽然嘴巴不善言谈,哀家觉得跟筠墨还算合适,皇帝可别动别的心思,这个孙媳妇哀家甚是满意!”
老皇帝赶紧笑了,虽然母后疼爱宁王,为了保住宁王说了不少的话,做了不少的安置。
可说到底,都是她主动推自己上位的,这样的认可,足以让他欣慰,这也是为何无论多么繁忙,都要过来问安的原因。
“母后多虑了,朕只是觉得筠墨大了,也到了该定亲的年纪,这苏将军家的苏五小姐虽然不如世家小姐温柔贤淑,不过看着他们还算合适,没想到跟母后想到一块去了。”
太后笑了,凑近皇帝一点儿。
“皇帝也觉得合适是吧,不过这小子不想这么早订婚,之前提过一次,这俩人闹腾了好久,所以哀家也不敢逼迫了,还给有心人制造了话柄,满京城都疯传,筠墨喜好男风不近女色,此事等等吧!”
说到这里,老皇帝脸色也阴沉下去,这事儿谁做的他心知肚明,当初徐家落难,如若闻氏出面来说情,他也有个台阶,这银子不要也没什么,可闻氏倒是狠厉,直接走了空留一处王府。
“朕知晓,赐婚是一片好意,如若他们小夫妻不睦,也让朕觉得愧对老八,毕竟在外驻守多年,最担心的不过是家中的孩子。”
太后拿着帕子,脸上都是落寞的神色,想到另一个多年未见的儿子,不免伤心。
“哎,哀家知道你担心鞑靼南下,所以让小八驻守大同,如若边境稳定,让他回来见哀家一面吧,哀家还能有几年活的,见一面少一面啊!”
老皇帝抬眼看向太后,赶紧单膝跪地。
“母后不要悲伤,儿臣记着了,边境稳固就让八弟回来看看您。”
此言一出,太后眼泪流了下来,赶紧将老皇帝扶起来,多少年了,没听到老皇帝这样自称,能答应就有盼头。
“好好好,快起来,前朝诸事繁多,不用总跑过来看哀家,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万万不能劳累,毕竟年岁也不小了。”
老皇帝笑了,点点头站起身,带着方纪忠出了慈宁宫。
回到御书房,着人拟旨交给方纪忠,老皇帝叹息一声。
“徐家现下如何安置的?”
方纪忠赶紧躬身,在慈宁宫听了老皇帝的话,他就知道会问此事,所以找人拟旨的空档,已经问了徐家的情况,这会儿赶紧答道。
“徐家分家了,朝中凡是娶了徐家女的,除了两三位没有反应,剩下的全都一纸休书将人送回去。
徐阁老跟着徐景凯在京中一所宅院生活,虽然不及徐家之前富足,短时间内也不至于为衣食而忧,徐家大爷二爷和四爷都算安分,毕竟有自己私产,唯独这位徐三爷家中不宁。”
老皇帝手上的动作一顿,他其实还是有些挂念徐阁老,虽然之前种种让他心生厌烦,不过毕竟有半师之谊,还是不能让人觉得皇帝薄情寡义。
至于这个徐三爷,他有些印象,当时来宫中回话,就是这个人去北山闹事,最后惹出种种的。
“朕要是没记错,这个徐家老三就是徐景怀,他儿子不是娶了何家二小姐,那位何家二小姐的嫁妆也并未列入徐家财产,要算下来,就数他算是富足了,他家中出了何事?”
方纪忠这会儿怎么敢隐瞒,赶紧上前说道:
“徐家分家后,他的私产算是最多的,不过他那个儿子一点儿都不安分,因为家道中落多有怨言,成天在街上买醉,也不回庄子上嫌弃丢人。
估计是想要赌几把让家中翻身,没成想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将仅存的产业输个精光,催债的还将他双腿打断,左手也没了,此刻奄奄一息。”
老皇帝一怔,抬眼看向方纪忠,按照方纪忠所说,双腿断了,左手还没了,这个徐家唯一的孙子已经成了废人。
“竟有这样的事儿?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
方纪忠明白老皇帝的意思,徐家张扬跋扈惯了,恐怕这是有人做的局,故意作践徐家。
“老奴查过,并非是有人做局,而是这个徐瑾焕出老千,想要骗取钱财,被人发现后只是被打了一顿,他气不过跟人家堵上全部家当,写了字据按了手印,甚至……”
说到这里方纪忠都说不下去了,老皇帝一蹙眉,催促道:
“无需避讳,直接说到底怎么回事。”
方纪忠点点头,“是,这个徐瑾焕将自己的媳妇押在赌局上,最后当然是血本无归,他被赶出来。
徐瑾焕估计是觉得,自己啥都没了,现在将家中仅存的东西全都败光,抄家伙就跟人拼命,砍伤了对方手臂一刀,就残存点儿皮肉连着,赌坊放了话钱财可以不要,还一只手,双腿打断丢出去。”
老皇帝眯起眼,就这样的事儿,即便报到顺天府,徐瑾焕也不占理,况且对方已经不要所有的东西,更说不上什么不是。
“对方是什么人?”
方纪忠脸上都是尴尬,赶紧垂下头说道:
“是太子妃的九弟张瑞景。”
皇帝脸色阴沉,这个徐瑾焕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他知道,不过太子妃的九弟卷进来,对外说出去着实不好听。
不过想到对方断了手,还是徐瑾焕先挑事儿的,心里的不快少了几分,毕竟这个张景瑞是张炬勉张中堂的幼子,该给的脸面还是要给。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儿午后的事儿!”
老皇帝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站起身来回踱步,今日早朝张炬勉递了条子,说是身体不适告假了,看来就是因为这个。
“那张瑞景的手也断了?可是请了御医过去诊治?”
方纪忠脸上苦笑了起来,赶紧跪倒。
“陛下明鉴,之所以老奴知晓此事的时间完,主要是两方谁都没有请太医院的御医前往诊治,徐瑾焕就不必说了,徐家是没有这个脸面过来,可是张家也没来。
厂卫的人刚刚去打听后才知道,昨天张家直接带人去了回春堂,回春堂的大夫说了周伯爷去了通州,所以准备了一辆车,配着大夫和护士,昨儿夜里就赶赴通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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