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点点头,拍拍身侧方纪忠。
“行了,朕这里不用你照顾,张爱卿那里很多不便出手的事儿,都由厂卫来做,不能让张爱卿得了骂名。”
方纪忠跪地接旨,随着张辅龄一起出了御书房。
门外跪着十几个御史,手中捧着奏折,似乎在请命,这样的戏码一天不知会上演多少次。
从胡宗懋被俘开始,每天都有人前来。
张辅龄脚步没停,方纪忠更是直接朝着前面走,不过一个御史快速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拦住张辅龄和方纪中的去路。
“下官见过张大人,见过方公公。”
如此生拦着,如若直接绕行也着实不好,毕竟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儿,着实会得罪一大堆人,即便有方纪中出面,能拦住一些人的口实,可骂名是必须背负的。
此刻拦着自己,也不知当这些御史得知胡宗懋的事情始末,是否还会这样自以为是地站在自己面前了。
张辅龄顿住脚步,看向此人,这个御史稍微辨认了一下,似乎想起来他就是邹瑜鹤邹御史。
记得周恒他们刚刚到京城,就被这人难为来着,那时才发现,似乎他与闻家走得很近。
想到这个,张辅龄的脸上就冷了几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但凡跟闻尚书一族沾上,似乎都没有什么能拿上台面的事儿,张辅龄淡淡地问道:
“不知邹御史拦着本官,可是有什么要事?”
第六百三十章:本官先行一步
邹瑜鹤一顿,脸上一派忧心忡忡的模样,拱手说道:
“张府尹请留步,下官有一事不明,想要问问张府尹。”
方纪中冷哼了一声,老皇帝已经明说了,他现在就是替张辅龄扫清一切障碍的,啥不好干的他干,什么得罪人的事儿他做,既然话都说的如此明白,现在送上门的脸,岂有不打的道理。
“哼,邹御史这是质问吗?”
邹瑜鹤并未被方纪中的口气吓到,御史是干啥吃的?
那就是天生培养的吵架专业户,别的屁事儿啥都不干,就会用各种大道理跟你无理搅三分,找到各种理由,证明他就是最有理的那一个。
方纪忠即便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说破大天去,也是一个宦官,前朝魏国为何亡国?
不就是皇帝昏庸听信谗言,宦官当道,残害忠良,鱼肉百姓,民不聊生,不然三百年的基业岂能毁于一旦。
果然,这句话之后,邹瑜鹤仿佛披上战甲的斗架公鸡,脖子一扬,瞬间气势上都变得不一样,不过还是非常恭谦地给张辅龄施礼。
压根没搭理方纪忠,目不斜视地看向张辅龄。
“下官官职低微,但维护我大梁的拳拳之心却是一样的,我们一位同僚御史胡宗懋,他以及他的家人全都被顺天府带走,至今为止失踪至今已经七日。
下官就想知晓,胡御史是什么罪责,因何全家被俘,为何顺天府这些时日都完全关闭?
我朝立国百余年,顺天府能如此样子,真的是第一次,着实让下官不解,难道顺天府已经凌驾于刑部和大理寺之上?希望张府尹,能为下官解惑?”
方纪中冷笑了一下,横着一步站到张辅龄身侧,抖动了一下手中的拂尘,声音不大,语速不疾不徐地说道:
“解惑?不用张大人给你解惑,咱家就可以告诉你,胡宗懋受金乌教蛊惑,指使他人还有其子,被前朝余孽操控,谋杀清平县主和忠远伯,还炸毁军需作坊。
怎么着,你邹御史难道也参与其中?”
邹瑜鹤怔住了,一时间脑子有些混乱,耳边不断重复方纪中的话。
这样的结果,跟他知晓的大相径庭,这玩意谁沾上前朝余孽,那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
他可没想触这个霉头,小打小闹搞事情可以,但凡碰到前朝余孽这是最大的忌讳,躲还来不及呢!
回身看了一眼,那些跪下请愿的御史们,一瞬间有些骑虎难下。
看来,这就是老皇帝没闲情逸致搭理他们,如若一个心情不顺,将这些人都拖出去斩首,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包庇前朝余孽,说破大天去都是死罪,而且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一时间气势上顿时泄了,邹瑜鹤像是一只鹌鹑,不安地摆手,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说道。
“没有,绝对没有,方公公说笑了,只是此人突然没了踪迹,一打听似乎是顺天府带走的人,我们也不清楚,毕竟同僚一场还是要问一下,不然真的不心安。”
态度瞬间变了,如此迅捷方纪中最是感慨良多。
呲笑一声,看着邹瑜鹤的样子,也懒得多理他。
这些人就是这样,凡事儿有危险了,第一时间蔫儿,什么气势,什么脸面,都没有狗命重要,真的是一点儿痛快的感觉都没有。
张辅龄明白方纪中的意图,老皇帝刚刚说了,今天这事儿都要说出去,既然发生就坦然面对,藏着掖着不如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更没必要草木皆兵,最终伤的还是朝臣是百姓。
这就是最好的一个机会,想来这些御史也不是一时半刻在这里请愿了。
老皇帝没有痛下杀手,是因为原本此事牵扯的人就众多,如若再牵连,别的不说朝中各部都将瘫痪。
张辅龄看了一眼邹瑜鹤,没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如若听本官一句劝,诸位还是散去吧,凡是跟胡宗懋有关的官员,顺天府和厂卫都会逐一核查,我想诸位同为御史,与胡宗懋关系匪浅,调查的时候,请及时去往顺天府。”
说完,张辅龄朝着方纪中伸手示意了一下,直接走了,多一个眼神都没给邹瑜鹤。
邹瑜鹤直愣愣地看着二人远去,就这么站在原地没有动。
后面跪在御书房门前的御史可是不少,见到邹瑜鹤的样子,着实感到奇怪,毕竟这邹瑜鹤也不是个善茬,平时嘴巴厉害着呢,这次来他也算是组织者之一。
两个中年的御史,赶紧走到邹瑜鹤身侧,拱手看向邹瑜鹤。
“邹御史这是怎么了,为何怔在这里迟迟不回去,难道我们今日不跪请陛下圣裁了?”
“邹御史?”
二人分别呼唤了几声,邹瑜鹤似乎一下子反应过来,看向二人微微抱拳。
“本官先行一步,这跪请陛下圣裁的事儿,本官不再参加,诸位见谅见谅啊!”
说着人就要走,那两个人怎么可能让他这样没头没脑来一句,就甩手离开。
那这些人都在干什么,为了同僚该努力的必定要努力,绝对是刚刚说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儿,不然邹瑜鹤也不至于突然之间有此决定。
“邹御史先别走,有话要说清楚,你这突然之间离开,让我们要如何选择,难道我们都离开吗?你央求我们来的,现在怎能如此先行离开?”
这人的声音不小,两个人抓住邹瑜鹤,一时间邹瑜鹤也无法挣脱。
那些御史全都跑了过来,毕竟这边的声音吸引了他们,别的不知道只是知晓邹瑜鹤和张辅龄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要跑。
“邹御史能否同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个年长一些些御史,拦着那两个有些激动的人,示意邹瑜鹤说一下,邹瑜鹤现在也心烦的厉害,刚才掐指算了一下,今天已经连续来御书房三日了,老皇帝没发火这就是命大,估计也是懒得理自己。
他环顾一周,压低声音,简单地将方纪中的话说了一遍。
众人听到前朝余孽几个字的时候,瞬间瞪大了眼睛,不过结合邹瑜鹤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那个年长的御史听邹瑜鹤说完,一把抓住他,颤巍巍地追问道:
“你们说,这张辅龄大人跟方公公一起出去,那就是说着案子已经是板上钉钉,胡家岂不是……岂不是完了?”
邹瑜鹤摇摇头,叹息一声,现在他算是完全理解张辅龄看自己的那个眼神了,不过想到张辅龄最后的几句话,眉头紧蹙脸上都是愁容。
“诸位同僚还是走吧,听张辅龄大人的意思,我们这些同僚还需逐一到顺天府接受问话,毕竟都与胡宗懋有所接触。”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不过稍微想了一下都理解这一点安排,那个年龄最长的御史,用力点点头。
“陛下能没有株连我们,并且并未怪罪,第一是因为这案子刚刚定性,知晓胡宗懋的罪责。
第二就是陛下并没有希望将此事扩大,不过凡事参与其中的,定不轻饶,我等还是散去吧,等待顺天府的问询。”
这话一说完,众人作鸟兽散,御书房门前的小太监踮脚看了看,见这些人跑的干净了,这才挑帘进入御书房内,走到老皇帝近前,老皇帝没有张开眼,尤其无力地问了一声。
“都走了?”
“回陛下的话,听了方公公的话,这回都走了!”
老皇帝叹息一声,晃动着脖子张开眼,看向御书案上厚厚的几摞奏折。
“来研磨,朕还要批奏折!”
……
周恒这边换了衣衫,从二楼朝下望去。
薛老大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左右看看,将准备好的一个包袱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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