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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90年代 (橘子大叔)


  那个时候也有较为矮小省力而且高颜值的自行车,没有横梁。
  对于安子善这种发育晚的孩子来说是最合适的,但是这种自行车的价格对于他们的家境来说太昂贵。
  安子善的母亲考虑再三还是给买了一辆二手的大金鹿,虽然对于安子善来说太过高大,不太好驾驭,但胜在价格低廉。
  安子善的母亲是位普通的农村妇女,她慈爱、善良、贤惠,能吃苦耐劳,除了人有些啰嗦、喜欢絮叨。
  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她一个人操持,她承包了村里南河边上的十亩地种菜为营生。
  日常开销和部分安氏兄弟的学费都是她的辛劳赚取的,而他们的父亲则在外地务工。
  费劲的蹬着大金鹿,随着离家越来越近,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不断涌出。
  前世,父母都老了,大半辈子的颠沛和曲折,都深深的刻在他们脸上的一道道深皱里。
  每一道深皱都填满了他们大半辈子的淳朴、辛劳和不屈,那浑浊的双眼和深陷的眼眶,都蕴藏着生活的酸甜苦辣。
  每一次回到老家看望父母,看着操劳过度的他们,安子善心如刀绞,揪在一起,愧疚万分。
  是他们兄弟给了父母希望,对余生充满着憧憬,然而也是他们让父母跌入了万丈深渊,对未来充满着恐惧和忧虑。
  没想到他们老两口人近晚年,安氏兄弟的事业却遭遇了巨大的问题,负债累累,日夜焦灼不安。
  而安子善多年的婚姻又遭破裂,父母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皱纹更深了,每日都紧锁着眉头。
  为了帮安氏兄弟分担债务,也为了不拖累他们,年近七十的他们再次迎着烈日、寒风跟着建筑队垒砖、搬水泥,只是为了那每天五十元的酬劳。
  兄弟俩阻止了很多次也没有用,每次他们都答应着好好好,不去了,结果等兄弟俩回了照市之后,他们又上了建筑工地。
  子欲孝而亲不待,是痛苦的事情,然而更痛苦的事情是不能敬孝左右,反累他们无法安享晚年,这种痛如万蚁噬心彻夜难眠。
  重生这几天来,安子善经常性的神情恍惚,似乎一切那么真实又那么虚假,好怕这根本就是一个梦,觉得自己严重的缺乏安全感。
  他需要一个安全的港湾好好的休息一下,触摸真实的人生,家和父母就是他的港湾,永远都是。
  从学校到安庄村的路是普通的黄土路,没有大都市的柏油路,也没有小城镇的水泥路面,一路上尘土飞扬。
  四月的天,春风肆意飞扬的季节,尘沙劈头盖脸的扑向安子善。
  安庄村的的入村道路是一条单车道的黄土路,道路狭窄,坑洼不平,一到下雨天更是泥泞,若是这个时候从村口走到家门口,泥水能甩一身。
  到了,安子善远远的看到了那两扇灰木色的大门敞开着,门口一个眼角略带皱纹的农村妇女推着一辆大金鹿。
  后座放着几字型菜筐,里面放满了白菜和芹菜,都扎的整整齐齐。
  “娘我回来了。”
  安子善远远的看到那个熟悉的侧影,激动的喊道。
  安子善家的称呼比较特别,正常情况来说,安庄村或者说整个山阳乡的孩子称呼父母,都是爹、娘。
  对他们来说叫爸爸、妈妈那是城市里机关子女,有钱人的洋气叫法。
  安子善家也无不同,所以从记忆起,母亲就是这么教自己的,叫娘。
  不同的地方在于安子善的父亲,这个在外地务工的男人,他跟着城里人学洋气了。
  非要让安氏兄弟叫爸爸,谁说都不行,就是要叫爸爸,用他们母亲比较夸张又写实的话说就是“你们要是叫爹,能要了他的命。”
  于是,习惯久而久之就这么形成了,慢慢的长大了,安氏兄弟也习惯了,改不了口了,母亲叫娘,父亲叫爸爸。
  曾经他们长大后去到了大城市,后来也曾试图一度改口叫妈妈,可是叫了几次之后,他们自己都感觉别扭的不行,还是叫娘亲切,就彻底放弃了改口的想法。
  安子善的母亲,这个名叫张桂云的普通的农村妇女,听到喊声侧头望了一眼,温和的笑着轻斥道:“你这孩子,回来就回来了,瞎嚷嚷什么。”
  一句话还没说完,又道:“你哥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包饺子吃怎么样,韭菜肉馅的好不好?”
  说话间,安子善已经推着车子走到了门口。
  看着面前这个女人滔滔不绝的说着,望着自己的孩子那眉眼间藏不住的幸福和笑容,那嘴边流淌的牵挂和关切,瞬间泪目,泪水冲出了眼眶的束缚,肆意横流。
  安子善猛的把车子的脚插插住,跑到张桂云身边。
  也不管她推着车子方不方便,也不管她诧异的眼神,更不去思考自己的异常举动会带来什么后果。
  径直的搂着母亲的腰把脑袋紧紧的贴在母亲的身上,泪流满面。
  “娘!我想你了。”
  那一刻的安子善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不管风云变幻,世事如何无常,这才是看得见的幸福,这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宿,亲情。
  前世成年后的自己,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吃了多大的苦,承受了多大的压力,都不曾在父母面前哭过。
  因为自己已经长大,不可以再让父母担心,挂怀,只能把所有的苦累和伤悲吞咽。
  自己也曾好想像孩子一样趴在母亲的怀里放纵的哭泣,好想好想。
  而现在,终于实现了,重生了,他还是个孩子。
  虽然有老成的灵魂,来自前世和今生的委屈,来自未来和现在的压力,来自人性和社会的不公。
  来自那无数个独自打拼的日夜,无数个彻夜难眠的孤枕,不再克制,一个成年男人泪水的闸门轰然打开。
  安子善的放纵和爆发吓到了这个朴实的农村妇女,张桂云满脸惊慌和担忧的神色,紧紧的把自己的孩子搂在怀里。
  仿佛怕吓着他,轻轻的在安子善的耳边说道:“怎么了,小善,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跟娘说,娘去找他,快别哭了啊,让人笑话。”
  安子善没有抬头,脑袋轻轻的动了一下,哽咽道:“娘,我没事,就是想你了,想爸了。”
  “哦没事就好,你这臭小子,吓我一跳,都是大孩子了,还想家,快擦擦眼泪,到屋里歇着,我给你做好吃的,你们兄弟俩最爱吃的韭菜肉饺子。”
  张母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惊慌的神色一扫而空,眼角再次绽放了笑容,孩子想她,依赖她,也让她感受到了满满的幸福。
  她就担心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吃亏了,受委屈了,这对她来说比天塌了还难受,还可怕,还痛苦,只要孩子都好,她无惧无畏。
  孩子是她的天,是她在这困苦的生活中蹒跚前行的动力和希望,是她与这天地抗争不屈的力量,是她在漆黑的夜幕前行中永远亮起的烛光。
  这是孩子对于母亲的意义,这同样是母亲对于孩子的意义,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7章 命运的脚步
  照市农村的房屋结构基本一致,在安子善的记忆中,见过北方绝大多数的房屋都是一样的结构。
  主屋四间连在一起,从东往西分别是厨房、主屋、堂屋、侧房,其中主屋是主人家睡觉的地方,堂屋是会客的地方,侧房是孩子或者是客人休息的地方。
  而大门的位置一般会有南屋,过堂,然后就是院子了。
  从大门进来,经过南屋过堂,进入院子,然后就是一排四间房屋了,这是常规结构。
  安子善的家也是这样的结构,现在他回到的是记忆中睡到结婚的小北屋,他们家的厨房间隔开了两间小屋子,一间靠北,安子善住。
  小北屋里陈设很简单,除了一张土炕外,就是挨着炕放置的一张长方形书桌,上面摆着一些书籍。
  将自己的书包放置在桌子上,安子善轻轻的躺在土炕上。
  慢慢的合上双眼,静静的嗅着整个屋子里熟悉的味道,听着外面娘忙着张罗晚饭,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内心格外的宁静、踏实。
  虽然重生前安子善对于重生已经成为了心中的执念,但是他却从没有真的想过有一天他会重生,所以没有真正想过如果重生了,该如何面对。
  得过且过,既来之则安之,这不叫面对,也没有计划,这是被安排,是无奈的自我催眠。
  所以真的重生后,他感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精神恍惚,总是无法真正的融入现在的一切。
  虽然这就是他,真正的他,但依然无法让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融入一个十几岁的身体。
  对,格格不入的感觉,就是那么不协调,内心的焦躁不安体现在了他在学校的时候突然超龄的成熟上,还无法适应此时的状况。
  而现在安子善却真正的让内心沉静了下来,真正的让自己重生的灵魂和年轻的肉体融合了,真正的让他接受了这一切。
  这对他非常重要,否则他总是感觉是一个外人的身份在观看别人的一生一样,没有融入感和代入感,这才是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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